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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羽起身,端起酒杯说:“大哥谬赞了。请。”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没想到东诗竟有这等才华,连他们这些男子都要自叹弗如了。
东诗见太子向自己敬酒,高兴得忘乎所以。端起酒杯就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却不知那酒是什么味道。她的小小虚荣心膨胀得几乎就要克服地球引力,飘向空中。人也跟着醺醺然,醉了。
西诗一直端坐在太子身旁,默不作声,看着众人作弄自己的姐姐。两轮下来,却没想到东诗竟有如此才华,已是远远超越了自己。若是陌生人也就罢了,可东诗是自己的姐姐,从小到大被她欺凌,她有几斤几两,她这个做妹妹的最是清楚。以她了解的东诗,是绝对作不出如此令人惊叹的诗句的。两人各自大婚仅仅一个多月,她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东诗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哪里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狐疑目光。
接下来几轮传递,鼓声半数也是落在东诗身上。有了前两次的甜头,加上喝了点儿小酒,东诗更加肆无忌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什么样的题目,她都能对上绝佳的诗句。已经让众人叹为观止,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东诗哪里是市井流言里的野蛮无赖?分明就是京城第一才女嘛!比起她的妹妹西诗的才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七公主见自己的提议却让东诗占尽了风头,心中气闷得很。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让她占了便宜。
她站起身,向凌拂说:“大哥,总是作诗太没意思。不如下次谁输了,就为大哥跳支舞吧。”她就不信三嫂样样精通,看她跳舞是个什么样子?斜眼瞟了东诗一眼,见她眼神朦胧,微微摇晃,似乎已经醉了。最好跳舞的时候醉倒,让众人看个笑话。
凌拂早已对东诗充满了兴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平时见她嬉皮笑脸,没点儿正经,不想竟有如此才情。却不知她的舞技如何?“好,就依七妹所言。”说着,又开始击鼓传酒,打定了主意一探究竟。
顺理成章地,那鼓声落在了东诗身上。只见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就要上前。
凌羽见她脸颊微红,摇摇欲坠。伸手扶着她说:“你醉了,不要逞强了。”她今天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不需要再向众人证明什么。
东诗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让人小瞧了自己。来到这世界一个月,受尽了白眼和屈辱,还差一点被人毁了清白。想着这些,脑子有了一丝清醒。现在,她要一一赢回来。
推开凌羽扶着的手臂,轻轻走上前,说:“殿下,东诗舞技笨拙,请殿下不要见笑。”
说着,甩开水袖,轻柔地唱起了那首《白狐》,衣袖翻飞,翩翩起舞。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凌羽听着她如泣如诉的歌曲,看着她柔软的身体随歌声摆动。长发飘舞,水袖翻飞。似是降落人间的仙子,随时都会随风而去,飞离人间。一颗心忽然抖动,有一股想要拉住她,留在人间的冲动。
一曲舞罢,东诗头脑发晕,脚步踉跄。忽然大叫一声,从台阶上摔了下来。瘫软在大殿中央爬不起来,样子狼狈得让人忍俊不禁。
众人听得歌声嘎然而止,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从她那如痴如醉的歌舞中缓过神来。见她摔得像四脚朝天的乌龟一般,翻不过身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七公主笑得最是欢畅,终于让她等到她献丑了。
东诗扭动了几下,没有力气爬起来。干脆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打算呼呼大睡过去。那长长的水袖落下来,遮住她因醉酒而妩媚的小脸。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兔,蜷缩在一角,等待主人的救赎。
凌羽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大步上前,伸手抱起她。
东诗睁开氤氲的醉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凌羽,脑中一阵恍惚。似乎她就是那只白狐,而他,就是那个千百年前救下她的良人。
她伸手缠上他的脖子,眯着朦胧的眼睛,轻声问:“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我不是故意的。”眼神像一个无辜的孩子,正在承认自己的过错。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凌羽看着她,轻声说:“你没丢脸,你是最美的。”没有理会震惊中的众人,抱着她大步走出大殿。
一路小心地抱着,没有说话。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太让他震惊了,这是那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东诗吗?是那个将他讨厌到骨子里的东诗吗?如果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东诗晕乎乎地被他抱着,一路晃动,更加陶陶然。她睁开眼睛,看着凌羽英俊的面孔,伸手抚了上去。“其实你比太子还帅,可为什么你不笑呢?如果你是太子就好了,我也不用费尽心思想要当太子妃了。”
凌羽听着她的醉话,皱了皱眉头,问:“你为什么想做太子妃?”想着她盯着太子的眼神,刚刚的大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这个女人看似清纯无邪,难道竟怀有如此叵测的心思?
“因为东诗想当太子妃,想做皇后。我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这是每天缠绕在她脑子里的恶梦,可是又不得不去面对。
凌羽被她的话搞得云里雾里的,她自己不就是东诗,为何说要帮她完成心愿?想到她居然有想做皇后的野心,他心里便没来由地气愤。心里暗想,你既然做了我的妃子,就别想着还能勾引太子,做太子妃,做未来的皇后了。
东诗见他眉头紧皱,面色不善,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无辜地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招惹你和嫣茹了。你们不要下毒害我好不好?我好害怕。”白天里不敢说出的话,现在喝醉了,竟然全部倾吐了出来。
凌羽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怔,下毒害她?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什么?有谁要下毒害你?”
东诗却闭着眼睛,抿着嘴说:“你生气了,我不说了。”说完,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凌羽问不出原由,只能抱着她回到秦王府。将她轻轻放到床上,交给织夏照顾。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想做未来的皇后,又说有人要害她。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看着东诗恬静熟睡的小脸,不像是个有心机的女子,更不像会与人结仇,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忽然,皱了皱眉。他为何要这么关心她?她只不过是父皇强加给他的一个包袱而已,竟然为她的事情上心,真是太不值得了。难道仅仅是因为知道了她有一些才气,便对她另眼相看?不行,他不会喜欢她的,他也不允许自己喜欢她。
凌羽心中纷乱复杂,甩了甩头,走出揽星阁。
这一夜,凌羽无法成眠。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嫣茹。她独自躺在卧房里,心疼得纠结到一处。晚宴后,秦王是抱着那蛮女回来的。他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走动,似乎生怕惊醒了她一般。那脸上的表情更是让她心痛,那是一种呵护的,心疼的神情。那种神情从未见他在自己身上出现过。难道他的心真的偏向东诗那个蛮女了吗?是因为那个香囊吗?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给她香囊之人的。
“王妃,王妃,快醒醒。殿下请你过去呢。”织夏一边摇晃着睡得像死猪的东诗,一边兴奋地大叫。殿下主动请王妃去他的寒香阁呢,太让她激动了。是不是要请王妃一同用餐?王妃嫁过来这一个多月,殿下可从来没有和王妃同桌吃过饭呢。
“不要吵,我还要睡。好不容易放个暑假,就让我睡死吧。老妈。”东诗翻了个身,成大字形摆在床上。
老妈?奶娘?织夏被她叫得一头雾水,“王妃,我不是春妈妈。是织夏呀。”
“织夏?哦,织夏姐姐,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我头好疼呀!”东诗两手抱头,滚到床里。昨天喝醉了酒,今天当然会头疼欲裂,真是后悔莫及呀。
“织夏,去端碗醒酒汤来,给王妃喝。”一个熟悉而严肃的男子声音在床前响起,正是凌羽。
东诗一听这声音,瞌睡虫逃得一干二净。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向声音处望去。只见凌羽好整以暇地做在床边的椅子上,随意地翻看着她的小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