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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隋珠前来见谢庾,是为了向其提出推迟前去杭州府的请求。
“父亲,暄儿的身体才好起来,不宜长途跋涉。父亲,我们想留在蕲州多一段时间。”谢隋珠这样说道。
她低着头,作出往日那般内向怕生的姿态,声音细细弱弱的。
前世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父亲带着她去了杭州府,今生暄儿还活着,父亲会带他们前往杭州府,还是送他们回京兆?
不管是哪一种,以暄儿现在的身体,都不适合起行。
谢庾直接拒绝了谢隋珠的请求,淡淡地说:“刺史府即将移交,你们随我同行,免得另添麻烦。”
这个拒绝,在谢隋珠的意料之内。
父亲对他们一向冷淡,若父亲立刻答应她的请求,她才要感到意外。
她此番到来,只是为了试探一个事情,原本就没想着父亲会答应。
“可是,父亲……”她担忧地说道:“暄儿伤得太重了,若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那该如何是好?”
“无妨,张大夫恰好前去杭州府办事,与我们同行,有他照看着暄儿,不会有问题。”
“……好的。”谢隋珠一时无语,内心却讽刺地笑了。
果然,无论她说什么,父亲都有理由应付,可见父亲绝不允许他们留在蕲州这里。
更准确地说,父亲一定要将他们带在身边。
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没有变化。
从接到二管家告知让他们收拾行什那一刻起,谢隋珠心中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但她还是拿不准,所以特意来求见父亲,彻底印证了内心的猜测。
在娘亲过世之后,父亲没有把他们送回京兆,在暄儿伤重的情况下,父亲执意要带他们起行。
为什么?
前世她没有心思去想的时候,今生却不得不去想一想了。
在离开正院的时候,谢隋珠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脑中浮现的是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提防。
活了两世,谢隋珠经历过各种人情冷暖,对旁人的恶意善心也就非一般的敏锐。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父亲眼中出现的,的确是厌恶和提防。
一个父亲,为何会厌恶和提防自己的亲生儿女呢?是因为娘亲吗?
娘亲那样良善温慈的人,怎么会害死父亲喜欢的人呢?
“姑娘,老爷不答应,那暄少爷他……身体可受得住吗?”春和担心地说道。
这段时日她经常留在蕙风院,照顾谢暄的时间很多,自然就更为挂心。
暄少爷的身体的确好起来了,但大夫都说要仔细调养,若是在路上的话,怎么仔细调养呢?
从蕲州府到杭州府,听说路途很远!
春和的话语,拉回了谢隋珠的神智。
“别担心,我不会让暄儿出事的。”这是她对春和的安慰,也是打算要做的事情。
她知道了父亲的态度,试探出父亲要带着的心思,但不代表着她就要按照父亲的安排去做。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算有张大夫随行照看,暄儿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出行。
刺史府即将移交又如何?她已想到让他们姐弟留在蕲州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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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庾下令州,二管家谢好今带着府中的仆从忙着收拾行什,准备着离开的事宜。
玉句院和蕙风院的仆从脚步匆匆,看起来也在忙碌地收拾着。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实际上,不管是玉句院还是蕙风院,都只是在装模作样。
谢隋珠暗中吩咐他们,只是做个样子就可以了,不必太认真。
玉句院和蕙风院的仆从在那场劫杀中死了许多,仅留下的几个都是她考究过的,虽然他们对此感到不解,却也按照她吩咐的去办。
“姐姐,这样真的可以吗?我们留在昭化寺,就不用去杭州府了?
”谢暄心中不是很确定。
他脸上包裹着纱布,仅露出的两只眼睛有些担忧。
“暄儿,不用担心,我已经给慧觉大师送去书信了。只要你不想离开,我们都能留下来。”
谢隋珠此话并非是为了糊弄谢暄,而是她已经去做了。
她通过袖春楼刻意阻延了慧觉大师云游的时间,韩霹已经将她的书信送到慧觉大师的手中了。
慧觉大师德高望重慈悲为怀,看在过往娘亲的份上,肯定会愿意帮他们这个忙的。
“那就好,姐姐,我不想离开。我想留在蕲州这里。”谢暄小声地说道,声音闷闷的。
谢暄随不是在蕲州出生的,但是他自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蕲州。
蕲州刺史府是他的家,蕲州城中的街道是他熟悉的,蕲州城外的昭化寺,是他经常跟着娘亲去的……
蕲州这里有他所熟悉的一切,有他所赖以为念的家。
尤其是在娘亲和兄长过世之后,他还没有从丧亲的悲痛中抽身出来,他还是想留在蕲州。
这样,就好像他还和娘亲哥哥在一起。
说到底,谢暄还是不想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想留下来怀念自己的至亲。
“好,那我们就不离开,等你养好伤之后,我们再说。”谢隋珠这样道。
暄儿不想离开,她也有留下的理由。
她必须再去昭化寺一趟,去见慧觉大师,有关娘亲所留下的匣子,她还有许多疑惑的地方。
慧觉大师将匣子交到她手上,与前世也对不上,她想查清楚出现变化的原因。
父亲三天之后才起行,三天的时间,慧觉大师那里肯定会有回音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当她去到蕙风院的时候,韩震便悄悄交给她一封书信。
书信用火漆封口,上面有一个“春”字。
“姑娘,这是哥哥让我交给您的,说是玉带河边的消息。”
谢隋珠一喜,袖春楼的书信,想必就是慧觉大师的回音了,她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她立刻拆开了书信,待看清楚书信的内容后,唇角不觉压了下来。
这不是慧觉大师的回音,而是袖春楼从杭州府传回来的消息,当她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
不能留在蕲州了,她和暄儿必须跟着父亲前往杭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