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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膝盖还疼着,柳臻强撑着起身,一蹦一跳地去追他。
心中难堪、羞愤以及失落等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萧秦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柳臻已经疼得连面容都扭曲了。
忙将水倒进花树丛中,将木盆随手一丢,萧秦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柳臻的身边,生气道:“不好好呆着,跟出来做什么?”
柳臻委屈道:“我也不想出来呀,但是我不想你独自生我气。”
垂下眼眸,萧秦尽量收敛着失落的心情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没关系的,你就是生气,我也能理解。”柳臻自认为善解人意地微笑了一下。
萧秦悄无声息地又看了她一眼,打横将她又抱了起来:“你膝盖破了,今天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了。”
感觉自己被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被他抱着,柳臻有些脸红道:“谢谢你。”
“谢什么?”萧秦此时才又有了勇气去看她的脸。
柳臻瞄了他一眼:“谢你抱我。”
“唔。”萧秦应了声,不再说话。
将她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萧秦径自去继续写字。
柳臻注意着没弯曲膝盖,想要挪到书案边,没成想却比方才更疼了,她看着沉心写字的萧秦,不由大声道:“你就让我自己坐在这?”
萧秦抬头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帮忙将我移过去,我不想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这里。”柳臻故意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
萧秦无奈,嘴上说着“是为了你不会再伤到膝盖,才将你放到那里的。”还是将她连同椅子一起搬到了自己跟前。
“小心别乱动,撞到桌子椅子可有得受了。”萧秦有些不放心道,“你都这样了,就不能像个姑娘家一样文雅一些?”
“可我就是这样不文雅了,你还是喜欢我,对吗?”柳臻双手交合搭在案边,下巴枕在手背上,笑意吟吟道。
萧秦觑着她含着骄傲的神情,有些恼怒道:“你再说这些,我就不管你自己出去了。”
柳臻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委屈地噘着嘴,静静看着他。
萧秦扶额:“你乖乖不要说话,我就不会不管你。”
柳臻点点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压下心情,萧秦快速将最后几个字一蹴而就地写好,稍微看了两眼,满意道:“写好了。”
“写的什么?”柳臻满脸好奇地想要去看。
看着纸上被打断了几次,刚刚才写好的,不知怎的,萧秦突然不想叫她看见了。
看见萧秦的动作,柳臻猛地起身扑到他身上,得意洋洋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说着她就将萧秦的两只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只用眼睛去打量他所说的新习得的书法。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虽然纸张有的地方被折住了,可这首诗柳臻读过,她依旧凭着第一句猜到了后面的内容。柳臻轻声念完,随即赞赏道,“确实是从前没见你用过的字体,这字瞧着更加洒脱,当真是不错。”
萧秦以前的字是端端正正的,这回的却颇有几分侠客的潇洒俊逸,如同他本人一样,脱了少时的稚气,趋近于成熟。
“你喜欢吗?”萧秦有些小心地问道。
他写的时候没想太多,将这首诗写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叫她看见,如今真让她看见了,又开始期待起她的反应。
“诗好,字也好。”又念了一遍诗,柳臻感叹道,“你还真是从一而终,至今最爱仍是李太白。”
萧秦撇了撇嘴,挣脱她的手,弯腰将书案收拾好后才又看向她道:“我送你回去吧,回去后不要有大的动作,更不能乱跑了。”
柳臻皱眉不满道:“我还想着去小鲲阁上看看呢,都好久没登高望远了。”
“不准。”萧秦将她整个抱起来,严肃道,“若是明儿还不好的话,演武场也不要去了。”
听他拿演武场要挟自己,柳臻噗嗤笑了起来:“从前你拿演武场威逼我,现在你还拿演武场威胁我,真是没有一点新意。”
“有没有新意不重要,管用就行。”萧秦声音低沉道。
从前是她总想找借口不去演武场,所以他才会用演武场做威胁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今则是……他摇头失笑,实在没想到有一日她会比自己更舍不得演武场。
“等下,你先放我下来。”柳臻叫停道,“你将这幅字送我吧。”
“为何?”萧秦面上表现得不在意,却顺从地将她放了下来,还将字仔细地卷了起来放到她的手里。
“多谢。”柳臻接过来含笑道谢,“你用瞻白笔写下的第一幅理当给我才是。”
萧秦心中熨帖,低头微笑,再次将她抱起来。
这回柳臻没有说别的话,只在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将这幅字裱起来。
“呀!”
刚进柳府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尖叫,不用看柳臻就知道是谁了,她无奈望天,果然下一刻声音的主人谷雨就冲了上来,她惊呼道:“姑娘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谷雨就一会不在你的身边,你就又受伤了呢?”
柳臻心中再是无奈,也要去安抚她,要不然指不定一会她娘就该知道了:“没事没事,不小心绊倒了,只是膝盖破了一点皮。”
谷雨有些控诉地悄悄看了萧秦一眼:“若只是破了一点皮,怎么姑娘还不能走路了呢?”
柳臻拍拍萧秦,想让他放自己下来:“当然不是不能走路呀,只是会有些疼嘛。”
对于柳臻的暗示,萧秦就当自己没有感觉到,只专注看路。当柳臻再次拍了他的肩膀时,他才平静道:“不要乱动,不然惹我分心,再将你不小心摔下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你估计是不能下床了。”
瘪瘪嘴,柳臻只能继续安抚谷雨:“回去后我随你怎么检查都可以,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了,成不?”
“好吧。”谷雨仍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她更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萧秦分了心,导致她家姑娘真的被他摔下来。
三人一路无言地到了柳臻的小院,萧秦步子极快,纵然抱了一个人,仍是和谷雨的速度差不多。萧秦也不去管谷雨,径直将柳臻抱到了她的美人榻上。
待柳臻被放下了,谷雨连忙挤上前想去查看柳臻的伤势,想到柳臻伤在膝盖上,不由转身对萧秦道:“多谢萧少爷将我家姑娘送回来,谷雨这便要为姑娘检查伤势了。”
虽然自己已经处理过了,萧秦仍是点头随了谷雨的意愿。
柳臻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插话,谷雨没有亲眼看见伤处是绝对不会安心的,她自顾将卷好的书法又打了开来,细细欣赏。
见他只是点了头,人却还站在那里不知道动,谷雨无奈道:“萧少爷可否行个方便?”
萧秦的心思全在柳臻身上,见她这么爱惜地欣赏着自己的字,心里正高兴,闻言愣了愣,没明白谷雨的暗示。
柳臻收回放在字上的视线,好笑道:“瞻白先回去吧,明日记得要等我一起去演武场呀。”
萧秦心里不想这么快就走,但是柳臻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硬留,只能留下句“注意伤处”,就匆匆走了。
待他走后,谷雨很是无奈道:“这萧少爷怎么朝着木头疙瘩的方向去了?”
柳臻笑了一会,就想去倒杯茶喝。谷雨连忙拦住她,皱眉道:“姑娘都伤着了,还这么不注意。”说着她将茶壶和茶杯都拿到了榻边的小几上,自己则出去拿医药箱。
对于谷雨的话,柳臻并没有太过上心,谷雨的这些唠叨她早就听惯了的,甚至萧秦也常常唠叨她,所以她现在完全可以做到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一边感谢对方的好意一边自顾想着自己的事了。
她已经想好了,明儿就去鹿鸣雅院找升爷爷帮着将裱起来去。
谷雨进来的时候,柳臻正拿了一本话本子在看,见她进来,柳臻下意识道:“都弄好了,你……”
“什么?”谷雨将她的衣裙卷到她的膝盖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怀疑道,“姑娘的膝盖怎么已经包好了,不会是萧少爷弄的吧?”
“咳——”柳臻有些无奈,下意识说了谎,“是我自己处理的,你再看看也行。”
谷雨不太信任地将帕子解开,看了看伤势道:“谷雨瞧着连药都涂好了,当真是姑娘自己弄的?”
“……当然,你没看出来?”柳臻瞄了她一眼,还是选择了说谎,不然她实在太唠叨了。
从秦府一路到柳臻的小院,她膝盖上的药蹭掉了许多,谷雨将缺失的地方补涂好,老怀欣慰道:“姑娘心中真是有些成算了,你是姑娘家,不好让男子掀你的裙子的。”
“胡说什么呢?”柳臻又羞又恼道,“不过是看了看膝盖,怎么就……就成你说的那样了?”
“姑娘!”谷雨先是一愣,随即震惊道,“我就说姑娘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给自己疗伤,果然是萧少爷帮你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柳臻连忙捂住了嘴,努力做到不再多说一个字。
谷雨委屈道:“谷雨都是为着姑娘,可姑娘怎么也不能总是如此粗心大意,一点也不注重男女大防呀。”
“男女大防?我娘都没这么说过……”柳臻忍不住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