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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履行主动寻求帮助,许多心思单纯的天机营成员就欲上前助力。
不料迹天涯却摆了摆手制止了大家的动作。
他笑着对履行说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带着几个这么大的罐子回去。”
说罢,他朝呼噜使了个眼色。
得到指示的呼噜,很快便从先锋队的行囊中,取出了两个巴掌大小的罐子来,递到了正满腹狐疑的盯着这一切的履行手里。
不待履行反应,迹天涯拍了拍履行的肩膀。认真地问道:“如果只是这两个小罐子,再加上那几根绳子的话,就不需要队友了吧?”
直到此时,聪慧的履行早已想明白了一切。首领精心设计的这一出戏,明显就是要给狂妄的自己一个教训。
这个教训虽不惨痛,但已足够深刻。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两个小罐子,不禁自嘲一笑。
眼前这个“规模”变小了许多的任务,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足够去完成了。
履行刚欲回道说“不需要”,但转念一想,“在一切都顺利的前提下,一个人确实足够。可一旦路上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危险的话,有一个人在身边,怎么都比单打独斗来的稳妥些。”
这是他第一次在思考问题时,考虑到了队友的因素。
同时他也终于理解了高飞那句经常挂在嘴边的忠告:“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天机营执行任务时,一定要保证至少两人组队同行。”
想到此处,履行眼神里的桀骜,逐渐被谦逊所替代。“回禀首领,天机营成员,永远需要队友!”
是啊,司职通讯联络、传递消息的战士,若是心中没有他人的话,这消息又能传递给谁呢?
“说得好!”迹天涯对履行做出的最终选择,表达了十分肯定的赞赏。他回过头,对众人说道:“有人愿意和履行一起组队去完成这个任务吗?”
“我。”
“我去!”
“我愿意。”
“让我去吧,正好可以跟着履行多学习学习。”
……
履行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当然,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屑于去受到谁的欢迎的。
直到此刻,面对来自于集体的热情时,他湿润的眼眶终于出卖了他的内心。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时,履途走到了履行的身边,对着履行伸出了一只空空如也的手掌。
履行看着履途投过来的目光,那是久违的哥哥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
他又看了看履途空空的手掌,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陶罐分给了履途一个。
小时候,哥俩便总是会这般自然的分享着彼此手中的食物。
成功得到任务“道具”的履途,回头看着迹天涯,说道:“还是我去吧,我俩早去早回。”
说罢,他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履行。
板着脸说道:“换了别人,恐怕还真的是跟不上他呢!”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
但在见到履途脸上那逐渐溢出的笑容时,大家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家不能接受的其实不是现实,而是来自同伴的不尊重。
适时的善意玩笑,更会让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升温。
这一小段微不足道的插曲,很快便湮没在了漫长的路途之中。
迹天涯这一行人,就这样孤独地行走在在辽阔华北平原之上。
“大,无边无际的大。”是这片平原带给这一行人类的共同感受。
“渺小,如草芥般渺小。”是这无边无际的大,给这一行人的心中,所带来的唯一的自我认识。
与族群曾经在山林间有过的迁徙经历不同,在这种四顾皆是茫然的世界里穿梭,人类难免会不知不觉的陷入到深深的迷惘里。
华历三年七月,夏至。
白天越来越漫长。
夜晚的繁星,亦是越发地明亮。
经过近一月的探寻,即便是还有迹天涯、河理等等这些领头的人在坚持,队伍里还是出现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诸如“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赶路?”,“就算去到了海边,又会给我们的生存带来什么样的好处?”这样的疑问,开始给人们的心中带来深深地困扰。
迹天涯早已发现了这个苗头,可他始终没能找到一个说服大家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毕竟那些关于海的梦想,对于许多年轻人来说,还是太过遥不可及了。
但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在人准备好的时候才会出现。
“首领,我们想回去了。”当夏至这一天的晚上,在困惑中度过了一年之中最长的一个白天的年轻人们,派出了一名叫做迟意的男子,来到迹天涯围坐的篝火旁,说出这句话时,迹天涯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坐在迹天涯旁边的河理,见自己带出来的族人,竟然打起了退堂鼓,不免脸色大变,就欲起身发作。
可她刚有动作,就被迹天涯抓住了胳膊,用力制在了原地。
迟意见河理发火,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顿了顿,又朝身后那些正探头探脑的看着他这里的“同党们”瞥了一眼。咬了咬牙,转过头冲着河理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说我们不想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大海了。”
河理怒极反笑,在感受到手腕处迹天涯微微攥紧的力道后,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迹天涯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朝着自己对面的一处空位上指了指,笑着说道:“别站着了,坐下说。”
看到迹天涯的反应,迟意一愣,将准备了许久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坐啊。”见迟意未动,迹天涯打趣道:“就算是回去,至少也要等到天亮再说吧?”
听见首领再次让自己坐下,迟意也不再犹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迹天涯的对面。心想:“我既然敢来说这句话,可是抱着死的决心的。死都不怕,还怕坐下吗?一会儿看他怎么说,反正无论怎样我都坚决选择回去就是了。”
“你就是迟意吧?”
“是。”迟意应了一声,见迹天涯还是没有对自己刚才的话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再度重申来意道:“我们,想回去了。 ”
不知为何,他这次的声音比起刚才来,要小上了许多,明显是没了之前的底气。
迹天涯先是“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算作同意,问道:“现在就走吗?”
事实上,迟意和他那些厌倦了无意义赶路的“同党”们,事先并未想好到底什么时候才走。确切的说,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叛逆”的想法会如此轻易地便得到了首领的同意。
见迟意似乎是没了主意,迹天涯诚恳地建议道:“还是听我的,天亮了再走吧。”
“是。”迟意的声音很失落,正如他那莫名其妙变得很失落的心情。
本来怒不可遏的河理,见到迹天涯的淡然反应,虽然是一头雾水,可也没有起先时那么大的火气了。
迹天涯继续若无其事的和迟意闲聊道:“还没吃饭吧?”
“嗯。你刚一命令大家休息时,我就过来了。”
迹天涯拿起一块穿在树枝上的鹿腿肉,递给了迟意:“吃吧,熟了。”
迟意接了过去,虽然早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可拿着那块被篝火炙烤的外焦里嫩的鲜美鹿肉时,却是提不起半点食欲来。
迹天涯没有再理会迟意的意思,而是拿起了另一块鹿肉,递给了呼噜,笑着说道:“再忍几天,到了海边我们就可以吃到撒上咸盐的烧烤了!”
(本章完)
(《周易·谦卦》:
六二:鸣谦,贞吉。
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