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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吐蕃使团狼狈逃离,李世民亦转身离开,场间民众才四散而去。
随着这些民众宣扬,朱雀门外的消息在长安城中愈传愈广。
翼国公秦琼病重已久,前些日子长安城中还满是传言,说翼国公就快要不行了。
谁又能想得到,在这十万危急之时,居然是传言中垂死的翼国公站了出来。
达赞干布乃是化神期的高手,翼国公能将他重伤,岂不是说明翼国公也晋入了化神期?!
长安城的居民自然清楚,多出一名化神期修士,对大唐来说有多重要。
先前若不是那吐蕃多了个达赞干布,又怎能让那群蛮子打到益州之地。
事到如今,在场无论民众还是权贵,再想想先前的那些传闻,也只能当作是太宗陛下定出的迷惑之计。
只有知道内情的数人心头清楚,那秦琼先前可当真是差点就要一命呜呼了。
围观的民众散去,朱雀门内挤着的权贵大臣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
这陛下径直回宫,也没留下个什么指令。
“咳咳!”立在王洱身旁的喜公公虚咳两声,扯着尖细嗓音高声道:“诸位大人,今日的大戏已经演完,陛下也有些乏困,诸位大人自行散去便是。”
诸臣听到喜公公这样说,这才纷纷拱手离去。
今日之事如此离奇曲折,大唐与吐蕃两国间的情势更是瞬息逆转。
便是以各位公爵侯爷的身份,这时候也不敢说自己完全看清了形势。
值此多事之秋,还得得先回去与家中族老好好商议。
尤其是那些与翼国公府有过宿怨的侯府氏族,此时更是急着回去,想要早点做些准备安排。
见着场间公侯权贵纷纷散去,喜公公这才冲着王洱说道:“可惜了啊王膳师,今日这场大戏,终归还是没能轮得到你上场。那禄东赞也是忒龟怂,就差那么半步,就是不敢踏进这朱雀门,不然今日这戏还得精彩一些。”
看着喜公公面上的些许遗憾之色,王洱心中一滞,不过稍稍想想又觉得确该如此。
那可是李世民啊,怎么可能会当真容忍异族在朱雀门内撒泼。
那禄东赞若是当真踏进了朱雀门,此时只怕又是另一番境地了。
“王膳师今日也先回去便是,此时战事未定,王膳师的功勋还得再稍等些时日,待得大军凯旋,只怕咱家还得仰仗着王膳师呢。”喜公公面上依旧是那副半笑不笑的表情,口上依旧说着不清不楚的话语,想想又继续道:“至于那新型丹膳,想来王膳师这些日子也挣了不少灵石,从今日起就别再制了。”
王洱闻言也只得拱拱手,转身向着朱雀门外行去。
喜公公随意笑笑,径直向着太极宫中一处偏殿行去。
踏进殿中,李世民正端坐在一方书案前,书案旁站着一名灰衣白褂的老者,正拿着个棕黄葫芦大口灌酒。
喜公公凑到近前,书案上齐整地摆放着三幅长轴画卷,最前一副画卷上所绘,赫然便是先前在殿门前候着的诸位大臣。
画上的众位大臣造型无比传神,或忧心忡忡,或满面激愤,便是些微神色,也未有丝毫忽略。
第二幅画卷上所绘,便是在那朱雀门前,禄东赞出声逼迫、黄景阳大放厥词之时的场景。
第三幅画卷,则是绘画出益州捷报传来之时,众位公侯的面上神色。
喜公公自然不会感到奇怪,陛下今日煞费苦心,专程上演这么一出大戏,为的便是这么三幅画卷。
从翼国公旧伤痊愈,进阶化神那一刻起,陛下便在筹划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方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大戏。
至于益州战场的胜负,李世民却是从未担心过。
达赞干布那种靠着装傻充愣、一心苦修才晋入的化神期,在同等境界下,又怎么可能是经年沙场厮杀的秦琼的对手。
看着桌上三幅惟妙惟肖的画卷,李世民随意施出些许灵力催动,其上所绘人物竟似瞬间活过来了一般。
众位公侯臣子的音声样貌,皆与先前发生之时一模一样。
李世民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吴爱卿以画入道,当真不愧画圣之名。”
“本行而已,陛下谬赞了。”那老者也不曾收起酒壶,只是躬了躬身淡然回道。
李世民再将三幅画卷依次看过一番,道:“若是无事,吴爱卿自去便是,改日自有封赏送去画圣府。”
吴道子也不多叨扰,躬身径直退出了偏殿。
看着吴道子离开,李世民才淡然出声:“出来吧。”
一名身着素灰布衣的老者闻声从殿后显出身形,老者身形消瘦,目光精烁,手上拿着一对阴阳玉鱼不住盘弄。
老者身后跟着名明眸皓齿的小道士,正紧紧扯着灰衣老者衣襟,有些紧张地打量着面前有些昏暗的宫殿。
“贫道袁天罡,见过太宗陛下。”
灰衣老者微微拱手,却未有跪拜躬身之意。
身后的小道士则只立在原地,不敢有何动作。
李世民却是满不在意,看着后方的小道士随口问道:“多日不见袁道长别来无恙,不知这位是?”
袁天罡笑笑道:“这是老道新收的弟子,姓李名淳风。淳风儿,快去向陛下见个礼,讨些糖吃。”
小道士闻言怯怯向前,亦是学着师父模样,冲着李世民拱了拱手,口中吃吃说道:“贫道李淳风,见过太宗陛下。”
声音稚嫩清透,身形倒也算是端正。
李世民今日心情本就不错,见着这般怡然稚子,更是乐不可支,当即伸手将书案上的糖盒拿起,朗声道:“阿喜,赐糖!”
喜公公赶紧将糖盒接到手中,两步走到李淳风面前,将那糖盒往李淳风手中塞去。
小道士侧头看了看袁天罡,见师父点头应允,这才一脸欣喜地将糖盒接到手中,再拱手道:“谢陛下赐!”
李世民见小道士退到袁天罡身后,也懒得再继续逗弄,径直开口道:“想必袁道长先前也听到了,这三幅画卷,乃是画圣吴道子所绘,皆是取于众臣心神激荡之时。”
“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麻烦袁道长,以此画卷为引,演算出我大唐官员中的异心之人,待得大功告成,朕自有重赏!”
这便是李世民今日演这么一出大戏的目的。
公侯朝臣中有异心之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然凭那黄景阳,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就联系上吐蕃使团。
秦琼疗伤之际,也不可能有那般多刺客杀手。
只是这些公侯大臣,个个都是修为高深之人,平日隐藏极深,轻易推算不出。
是以李世民借着此番机会,好好震慑一番群臣。
无论是唐臣还是吐蕃的内奸,在今日这般情势颠倒、大喜大悲之下,必有人会露出些马脚。
袁天罡也不惊讶,显然早就知晓此次李世民找他何事,当即笑道:“贫道早已说过,我阴阳道门此次别无所求,只要陛下依着承诺,将那火井福地赐予我门,让我阴阳道门有一方自属山门便可。”
“好!就这么说定了,道长只需将这画卷推演透彻,日后那火井山,便归你阴阳道门所有!”
李世民点头应允,当下也不在继续逗留,带着喜公公径直走出了这处偏殿。
如今战事初稳,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安排。
袁天罡目送李世民走出殿门,面上笑意缓缓凝滞,一抹沉重取而代之。
“淳风儿,日后你可得切记,离咱们这位陛下远些。”
半晌,袁天罡才徐徐开口。
李淳风刚将糖盒揭开,正看着里边的酥糖眼馋,闻言不禁看向语气凝重的师父,面上满是疑惑。
和陛下打交道多好啊,不过是见了个礼,便得了这么一盒酥糖,这宝贝东西在山上可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