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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礼洲觉得一定要用这世界上的一样东西形容钟未时的话,应该就是风。
微风,阵风,旋风,暴风,龙卷风……
各式各样,瞬息万变。
前一秒还耷拉着脑袋一脸崩溃,下一秒已经可以咧着嘴巴骂人了。
“我小时候才不丑,只是瘦好么,然后又有点贪玩,就比别的小朋友黑好几个色号。”钟未时边说,边登录QQ空间。
顾礼洲抱着靠枕坐下了。
相册里躺着几十张照片,几乎都是用手机对着相片拍的,人像很模糊。
第一张照片中央是两排小孩,边上站着两个头发花白,笑容慈祥的老奶奶,看起来精神矍铄,还有两个较年轻的看护怀里抱着两个小孩子。
背景是一棵巨大的槐树。
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好几个小孩儿身上都有些大大小小的缺陷。
有一个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可惜只有一只眼睛,最靠右的那个男孩笑容灿烂,可惜少了条胳膊……
“这个是我。”钟未时点了点其中一个被抱着的小孩。
顾礼洲发表客观评价:“嗯,好像是挺丑。”
“那会我都还没长开呢!”钟未时横了他一眼。
顾礼洲:“我没长开的时候就很帅了。”
钟未时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没图说个叽吧。”
“小小年纪,别老说脏话。”
“没图说个鸡毛。”
“……”
后面几张基本上能看得出钟未时长大了,颜值倒是上涨不少,就是太瘦了,胳膊细的像木柴,看着就像个不中用的病秧子。
可是谁能想到二十年后,活泼的像是一只窜天猴呢。
“每次福利院有小孩被送进来或是被领养,院长都会带我们拍张合照留念,她那儿有好几本相册。”钟未时说。
“欸?这个是不是强子啊?”顾礼洲放大照片,指着一个小寸头说。
“对啊,这你都认得出。”钟未时说,“我记得他是三四岁那会被送进来的,他的右脚只有三根脚指头。”
“这样啊……”顾礼洲皱了皱眉。
在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他的心里就跟堵着块大石头一样,很不好受。
“不过他运气比我好。”钟未时说,“他的亲生妈妈把他找回去了。”
“哦?”顾礼洲很吃惊,“是后悔了吗?”
“不是。”钟未时摇摇头,“据说他爸爸当年因为赌博欠下了很多钱,又有暴力倾向,他妈没能力养活他,不得已才把他送进福利院的,后来他爸爸进监狱之后,他妈就把他领了回去,前几年他跟我一起来到了誉城。”
顾礼洲实在难以把这么一言难尽的家庭背景往他认识的那个皇甫强身上套。
同样的,也很难想象拥有欢脱性格的钟未时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成为了一颗颗野草,一点雨水,一点阳光,就足以滋润它们成长。
容易知足,也容易感到快乐。
“你认得出哪个是我吗?”钟未时问。
“这个吧。”顾礼洲指了一个抱着小熊的男孩。
 
钟未时:“厉害啊,这都能认得出。”
顾礼洲:“真的太丑了。”
钟未时“操”了一声,一拍大腿,“不看了!”
顾礼洲笑着握住他手腕往跟前拽了拽,“别啊,再让我看看,我已经感觉你越长越帅气了。”
“我也这么觉得。”钟未时笑着揉揉鼻子,把手机递了过去,“可惜运气不怎么好,要是小时候长得好看,说不定早就被人捡走了,现在被迫继承亿万家族企业也说不一定。”
“你想得倒美。”顾礼洲连翻了好几页,发现越到后边,人就越少,看护孩子的就只剩下两个老奶奶。
最后一张照片上,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奶奶坐在轮椅上,笑容也有些疲惫。
钟未时指着轮椅上的老奶奶说:“这是我们开心福利院的院长,她那时候都已经快九十岁了,自己都需要人照顾了。”
这些照片就像是一把打开童年记忆的钥匙,每一张都有一个故事。
顾礼洲第一次听钟未时滔滔不绝地说着小时候的事情,有酸有甜,有苦有乐。
“或许没有被领养,才是你的运气。你的人生会有无数种可能。”顾礼洲退出空间,把手机递还给他。
“哎——”钟未时瘫在了沙发上,“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真觉得我太倒霉了,每次都接不到什么正经角色。”
“这么想出名?”顾礼洲问。
“废话,当演员的,谁不想出名啊。”钟未时瞪着天花板说。
顾礼洲原以为会在他口中听到一个肤浅又真实的理由——挣钱。
不过这次的回答比较出乎他的意料。
“我想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扔掉我。”
顾礼洲沉默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他们”指的应该是他的亲生父母,而不是那些没有领养他的人。
风扇将钟未时额前的碎发吹得一翘一翘。
顾礼洲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一篇关于心理学的报道,一个人的心理健康和其童年经历息息相关。
被遗弃的小孩子内心难以建立起安全感,那种长期压抑的恐惧多多少少会改变他的人格。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但要是过了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顾礼洲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人要为自己而活。”
钟未时愣了愣,扭头看他。
其实想出名的这个理由他和很多朋友都说过,所有人都附和说:“一定要挣大钱发大财,气死他们,让他们后悔去吧。”
今天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人要为自己而活’。
钟未时抠着裤腿上的破洞,心情有些复杂,“我是真的挺喜欢拍戏,就算找不到他们,我也不会后悔踏入这个圈子。”
顾礼洲“嗯”了一声,“我看得出来。”
钟未时竖起一根食指,“我曾经给自己定过一个目标,要是二十八岁之前没有接到什么像样的角色,就放弃这行,重新找份养得活自己的工作。”
“为什么是二十八不是三十岁?”顾礼洲问。
“三十岁太老了,工作不好找。”钟未时脱口而出后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求生欲暴强,可惜嘴巴已经完全跟不上思维速度,“我我我……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啊!就就,就……你明白我意思吧?就是在演艺圈里,三十岁算……不是不是,哎……”
顾礼洲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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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怎么说呢,三十岁也有三十岁男人的魅力,像你就很有魅力。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你这会都算花骨朵呢!”
“呵。”
“好吧,”钟未时噘着嘴,“那我就把目标调整到三十岁可以了吧!”
“不说四十才开花吗?”
“……”
两人顺着这个话题聊了好半天,钟未时才忽然想起房租的事情,赶紧打电话问强子借钱。
顾礼洲拦住他,“我都已经帮你付清了。”
钟未时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这么好?你就不怕我忽然跑了啊?”
“跑了就跑了呗,”顾礼洲耸耸肩,“就当是花钱看人心了。”
钟未时一听这话,心里很不舒服,“我不会跑的。至少在还清欠款之前,不会跑的。”
顾礼洲勾唇一笑,“两个月的房租加水电,一共四千五百六,给你抹掉个零头,还我四千五就行了。”
钟未时打了个响指,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铁盒子,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一块五毛的硬币,沉的像块巨石。
“这里面应该有五百,你拿回去数一数,多退少补。”说着又从袋子里拿出四条内裤,“这个,进口货,也说咱们兄弟一场,算你便宜点,一千一条。”
顾礼洲咬着牙,“你还是个人吗?”
钟未时龇牙一笑,“你不是有钱人吗?”
十点多的时候,曹智恒发来一条消息:人呢?
[清醒着的废人]:301,你女朋友走了?
[曹智恒]:不是,我女朋友今晚住这儿,我一会准备睡你那屋。
[清醒着的废人]:都住这儿了还分两个屋睡?你行不行啊?
[曹智恒]:你懂什么!都还没结婚呢怎么能搞那一套,有损我在她心目中的传统好男人形象,再说了,谈恋爱要有仪式感,我准备在我们新婚当晚,送出我这一生最珍贵的染色体。
“……”
顾礼洲对于曹智恒的思维模式感到相当震惊。
人都送到家里来了,还想着分床睡!?
这狗男人到底是怎么交到女朋友的?
[曹智恒]:羡慕也没用!你要不嫌弃我打呼就跟我睡,要嫌弃的话就跟小弟弟商量一下,挤一挤吧。
钟未时在旁边数硬币,顾礼洲扶着脑袋,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曹智恒的呼噜声就跟开拖拉机一样,晚上隔着一堵墙都能听见,真要躺在一起那就别想睡着了。
至于旁边这位……
“288,290,292,294……”
“那个……”
“嗯?296,298……”
顾礼洲看着他,酝酿了一会,“你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会害怕吗?”
“嗯?”钟未时扭头看了他一眼,“害怕什么?——啊呀卧槽!我刚数到哪里来着!?”
顾礼洲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手推开那堆硬币,环顾四周,换上一种贪生怕死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间屋子以前闹鬼吗?”
“什么!?”钟未时手指一僵,瞪圆了眼睛。
“原来房东没有跟你说过啊……”顾礼洲阴恻恻地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