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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水查与赵西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却发现对方眼里都是惊愕之意。
变异丧尸。
而且还是敏捷型丧尸。
写作变异丧尸读作新兵杀手。
安防队伍为了击杀它巡逻了半个月,非但没有将其杀死反而搭上两名弟兄,苍树古林、林间飞越、如履平地,十人小队遇上它也是九死一生,若没有别人支援恐怕团灭也不是难事,疲于前线,无力围剿,军方为此甚至还打算大型焚烧森林,一劳永逸。
就是这种麻烦至极的怪物,在捞外快的时候阴沟里翻了船,击毙它的是,一名娇滴滴、每天训练垫底的吉祥物。
嗯,击毙…击毙……
感觉安防队伍可以回家奶孩子了。
路水查默默的估计一下现阶段变异丧尸的爆发,根据衣物上被溅到的腐烂物一点点模拟当时的情况……
仍然是不可思议。
赵西寺则惊疑的打量着小玲,整天被她黏糊着,小玲是什么水平她十分清楚。
虽说没有见识过变异丧尸是什么样的水平,可至少,亲自击毙一名丧尸后,看见那血糊糊的场面,事后竟然还能这样淡定…这个吉祥物貌似…厉害了不少……
嗯,仍然是吉祥物,赵西寺并不觉得这个随手可以拎起来的一米四有多大能耐。
两人惊疑的目光盯得小玲浑身不自在。
感觉自己被小看了许多,而且还被恶意的捅上两刀,气鼓鼓的抗争道:
“真的!那支什么什么枪,一扣就打完了!那家伙一下子就倒下了,变成马蜂窝就算了,还喷了我半身臭东西呢!”
“……”
真是令人误会的台词。
不过,仔细想想,新兵配备的枪械都是一样的,军产的aky系列无脑的程度以及瞬间的弹幕爆发,路水查也释然了。
毕竟,那可是‘水之女神的祝福’……
咳咳……
事情解释清楚。
赵西寺默默的将小玲搂起,然后抱到床头上,眯起眼睛,看待路水查的目光尽是不善。
顿时明白过来,小玲没有抗拒,缩了缩身子,直勾勾的盯着路水查。
不善+1。
这就很尴尬了。
路水查此时站在床边,周围没有凳子坐下,笔直的站姿看起来就像被上级领导审问一眼。
更尴尬的是,自己终于确认关系,现在看见小玲被这个姬佬占尽便宜,虽说赵西寺样貌不错,女女之间也有点赏心悦目的感觉,可是,回想起那是自己的妹子,只觉得头顶一群野马奔过。
更更令人恶心的是,他,无法解释原因。
路水查是一个内测者,一个天大的麻烦。
欢闹的气氛骤冷下来,习惯性保持冷峻的路水查看起来没有任何认错的倾向,心中刚刚生起暖意的小玲脸上仿佛蒙上一层阴霾,失落的低下脑袋。
“我很抱歉。”
语气沉重,路水查冷峻的面孔就像机械化了一般,说着歉意的话,却听不出任何感情。
久久不见下文。
小玲默默的等待了一下,然后苦涩的笑了笑,失落道:
“因为那个什么系统?”
“有一部分是…或者说,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它只是记录……”
冷峻的面孔看不见任何表情,路水查下意识的撇了一眼赵西寺。
语气中多出一丝波动,狠然道:
“不要再问这些事情了,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对谁都没有好处。”
“……”
陷入沉默。
小玲没有想到路水查竟然会把赵西寺当成外人,这段时间的相处,打打闹闹的日常没有让他彻底相信赵西寺。
惊愕了片刻,也是了然,小玲很清楚路水查这种性格。
同时,性格弱气的小玲无法狠心深究下去,她很好奇或者很怀疑这里有什么问题。
这很正常,小玲是个智力完全的学生,在学校里,还是一度支配别人的学霸,而不是某个胸大无脑的咸湿忠犬。
结合目前的情况,稍加推测,所谓的系统与这场灾难绝对脱不了关系,路水查的表现又是种种的不正常,区区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和为人处世的圆滑?
她很害怕,害怕深究下去会发现骇人惊俗的事情,她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毕竟,她的家人,至今下落不明……
没有错,世界就是一张网,每个人就是一道微不足道的细线,可是,人与人的关系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会像泥沼般将人束缚住,线与线发生冲突的时候,就该面对权衡利弊时的痛苦。
这就是世界,或者说,这就是人。
听见如此云里雾里的对话,赵西寺十分茫然。
虽然听不懂‘系统’是个什么玩意,可是,沉重的气氛与失落的小玲就在自己面前,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家伙造成的。
贫瘠的大脑顿时怒然起来。
刚想暴起用拳头跟他讲道理,可是,怀里柔软的身躯却将自己摁住,贫弱的力量对于赵西寺来说当然是微不足道的,心理上却是泰山般沉重。
——艹!
只能狠狠抓了一把床垫,细不可闻的撕裂声后,厚实的棉花顿时崩裂出来。
沉默了许久,看着久久不语的路水查,小玲的脑袋再次低了低。
默默的将衣物裹紧,怯怯的提议道:
“以后?”
平生第一次,路水查觉得自己这么废物。
饿得两眼发绿,看见一只死老鼠的时候;病得两眼昏花,夺走一名妇女药物的时候;被丧尸群追逐,一枪崩倒同伴大腿的时候。
每次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孤僻的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麻烦,解决不了的时候,抛弃底线就可以解决。
饿过、病过、无数次临死过。
面对着记载自己父母名字的奠记碑也只能默默的下跪、磕头、烧掉手里的照片,然后离开。
就是这种无法用力量去弥补的失败,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的结局,明明想要保护别人却伤害到而且还被别人安抚。
何等废才、何等废物。
心灵上就像被吞噬一样,仿佛要往后倒去,可是又不得不抗住站起。
感觉自己就像机器一样,就连咬舌忍声的念头都没有,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以后。”
“那么,以后。”
小玲灿烂的笑了笑。
很欢乐,精巧的面孔笑起来就像得到的生日礼物的女孩一样,但也很虚假,虚假得就像挨了一刀后笑然的说没事虚假得就像父母将最后一块肉夹给自己,笑着说自己不喜欢吃……
——你是个废才啊,废才啊,废才。
内心无数次重复,脸上却一成不变。
对她解释一切?
不,路水查永远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就像他不会后悔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样,遇到了就是遇到了,空空白白的语言解决不了这些事情,寻求别人帮助他做不到,路水查知道背负一切。
要么没有开始,要么坚持下去。
这是他的信条。
现在的路水查找不到任何言辞来对待这份心意,不知何时,他将戴上面具说话当成了本能,就像政客一般,对待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脸,一切只追求最好的结果。
他无法说出‘你不必做到这个地步’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在他的大男人主义里,没有共患难这个词汇,脚踏实地,扫清一切障碍后,光明正大的接受这份感情才是他的风格。
然而,现实远比幻想要残酷得多。
看似简单的目标,意味着何种艰难无人得知。
寂静的夜,寂静的人影。
虫鸣在黑夜中传荡甚远,阴沉沉的云雾中,半截月亮有气无力的闪烁光芒。
孤零零的路灯引来飞行的昆虫,随之袭来几只觅食的蝙蝠,来来回回扑腾几下,惊慌失措的虫群飞速逃离,夺走许多生命,却不知满足的吱巴吱巴嘴,寻着下一个路灯继续前进。
默默的转身离开。
没有留下任何解释或者安慰。
在路水查眼里,这是就是最好的回答。
原因很简单,他很清楚自己是个废才。
任何一个手持枪支的普通人足以将他击杀,对于军队而言,不过是一个随手捏死的蝼蚁。
废才是没有资格向别人提出要求的,没有得到这个资格之前,他永远不会做出保证。
小玲误会也好,伤心也罢。
无法程度这份感情的路水查必须离开。
为了自己的信条,也是为了她的安全。
内测者的身份就像在战场上一个小兵穿着黄金甲。
无论是哪般势力都会率先集火他,然后疯狂的扒光他的财富,为了这份财富不泄露给别人,恶心肮脏的交易也随之产生,当时间将其冲刷洁白后,肮脏也就变成正常,记住这一切的,可能仅仅是几句冰冷冷的词汇。
这很正常,这就是这个世界。
社会就是个大熔炉,融掉你的一切臭脾气,然后变成水底的卵石一样,光滑、透明。
就像干净的水滴进入河里,飞快的被四周同化,尖锐的性格一点点被磨平。
要么改变自己融入进去,要么强大到别人不得不围着自己转。
显然,路水查属于前者。
当然,在这个魔改的世界,他有机会成为后者。
而现在,他有了前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