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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飞快地赶跑脑海里的这种想法,迅速离开这个让他不知所措的地方。
而被留在繁华而寂寞的大院里的两位老人,注定不眠。
188
江岩轩。
蒙蒙的天光尚未清晰,早起的鸟儿尚未打啼,秋天的露珠还很新鲜。
老女人的声音以特别嘹亮而尖锐的方式响了起来。
“起来了!!!都给我偷懒,偷懒是吧?你!就说你呢?还没睡醒是吧,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快给我爬起来!”
寒玉擦了擦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老女人,终于在被老女人踹了一脚之后,从倒处是人的通床上爬起来。
真是睡得比够晚,起得比鸡早。
真正干了这差事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早起真是小儿科。
她拖着扫帚在院子里扫啊扫,扫啊扫,不知扫了多久,天终于亮了,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特别好看。
她看着这光影,不由自主地微笑。
就是在这时候,沈瑞惊讶的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来。
“郑姑娘……郑姑娘,真的是你?!”
寒玉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沈公子好!”
沈瑞被这一声恭敬的“沈公子”叫得又惊又气,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扫地?你怎么会在扫地?”
寒玉又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止,她说,“扫地怎么了?挺好玩的。”
沈瑞气得不行,“谁让你在这里扫地的?你力气很大是不是?走,不要扫了,我们去找涛涛去!”
沈瑞说着就上来夺她的扫帚,她自然不给,嘴里说道,“沈公子,你自己去找吧,我已经不是涛涛的先生了。”
“什么?谁说不是了?谁让你扫地的?不行,你先把扫帚放下来再说!”
沈瑞更坚定了,非得把她手里的扫帚抢下来,寒玉又不敢给他,你来我往,弄得好不尴尬。
“啪——”
空旷的院落里忽然凭空响起的声音,让两个人的动作停止了。
两人疑惑的转头,发现这声音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
紧接着就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小丫鬟跑出来叫道,“扫地的,扫地的!快进来把渣子扫一下!”
沈瑞尚未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谁,身边的人忽然说道,“沈公子,失陪了。”
她拿起扫帚和撮箕往书房走去。
沈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沈瑞好不生气,骂道,“喂,你瞎眼睛了?我是沈瑞,让开!”
侍卫挡在身前的手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少爷在办事。”
“办事?”沈瑞气极了,“我正是要找他办事呢。快让开。”
侍卫依然不动,“沈公子有事请到正屋找四夫人。”
沈瑞气得卷起袖子想打人,这时旁边的丫鬟忽然低声开口劝到,“沈公子,少爷好像不想见你呢,你去找四夫人吧。”
沈瑞一听,瞬时明白了,这么大的声响,这个妹夫都不出来说一声,明摆着是不想见他。
这想法让他焕然大悟,额,敢情这妹夫是跟我过不去呢吧,所以就整我喜欢的女人。
以往就知道姐夫看不起他,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可是不能因此虐待自己的女人啊。
想到这里不禁嚷嚷起来,“江阔!你给我出来,你欺负我就算了,连着我的女人都欺负了!你给我出来说说理,怎么不敢出来了?”
“你竟然让她去扫地?扫什么地?你凭什么让她去扫地?过几年我就是杭州新一代的知府,她就是知府夫人!你敢让知府夫人给你扫地?!你应该给她下跪,应该给她磕头……”
“哥哥!”
他的嚷嚷被念念埋怨的声音打断。
“额,念念你来得正好,你知道吗?他竟然让郑姑娘去扫地!这明摆着就是欺负我!”
“这是我的意思!”
“什么?这怎么会是你的意思?你……”
“我们都是为你好啊,想要看看这姑娘脾气怎么样,是不是吃苦耐劳……”
“什么?我不信,如果那样,他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哎呀,你妹夫很忙的,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念念一边劝解着,一边拉着他往正屋那边去了。
书房,寒玉一进门就被泼了满身的茶水。
红衣男子勾起唇角,静默的听着外面的人说话,最后像听到笑话似的问,“听到了没有,他说我要给你下跪,你听到了没有?”
她没说话。
他又继续嘲讽,“知府夫人,哼,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很威风对吧?”
“如果知府夫人很威风,他姐姐怎么会跑来给我作妾?”
寒玉抬起头,有点不相信他竟然以这样轻蔑的口吻谈到念念。
“怎么?我说错了?莫非你觉得作知府夫人很好?”
寒玉忙低下头,保持沉默。
“头抬起来!”他喝道。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一下子抬起来。
“告诉你!你作不了知府夫人的,他们只想你作个通房丫鬟!你知道什么是通房丫环吗?就是……”
他忽然很邪恶的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起来。
“就是平时给他做丫鬟,端茶倒水,等到他有需要了,就扔在床上,随意的玷辱玩弄……”
他的气息吹在耳边,痒痒的,魅惑的声音说出的又是这样的话来。
寒玉别过头,耳根渐渐红起来。
“呵,”他低低地笑起来,“你还会害羞?不,像你这样淫荡的人,或许觉得作个通房丫鬟也很不错吧?”
她没说话,心却不受控制的渐渐痛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不如你先给我做通房试试,让我先调教调教,再送给他?”
她咬着嘴唇,渐渐感觉到屈辱,这感觉就像在小胡同里被调戏那般。
没错,调戏。
他在调戏她。
她在他眼里果然已经变得这么人尽可夫了?
四年前,他欺负她,看不起她,但至少留了她几分尊重,如今为何连这样的尊重也没有了?
或许在拥有了高贵的沈念念之后,越发的感觉到她的下贱,所以才会这般无遮无掩的侮辱?
可是她竟连些微反抗以示心意的权利也没有了。
他如今陷在沈念念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也受限于曾经当众给过的承诺而不能轻举妄动,她必须抓住每一个可能靠近的机会,即使成功的机会为零。
或许她可以当一回他口中的荡妇,像狐狸精一样迷惑他的心?
不需要永恒,只需要一刹那,只需要足够他将扳指交给她就好。
她缓缓抬头看他,冲他展颜一笑,如花般凄美,如妖精一样诱惑。
“好啊,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好。”
那声音软软的,带着些微嗔意,让人沉醉。
他却忽然僵住了,声音里透着丝丝凉意,“你说什么?”
“我说,只要你喜欢,我给你做通房丫鬟,平日里端茶倒水伺候你,你高兴的时候就让你任意玩弄……这样,好么?”
她用软软的声音诱惑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抚上他的胸口。
他的身体越发僵硬起来,她以为自己快要得手了,他却忽然一把将她推开。
“下贱!”
他怒视着她,双眼通红,恨恨的竖起一个指头,点啊点,像是恨不得要戳到她头上来。
“你这个贱货,果然越来越下贱!你给我滚!不许让我看见你!你给我滚!”
直到她提着扫帚和撮箕离去,他仍然大口大口的喘气。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每次都想刺痛她,看她难过,可最后伤到的人总是他自己。
明明想侮辱她,看她下贱的样子,可她真的下贱了,他却感觉比她自己还屈辱。
不,我要的不是这些,不是这些……
我想要什么?
我或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我已经要不起了。
三更。
通床睡的都是一些体力劳动较多的下等丫鬟,此时正是鼾声如雷。
寒玉偷偷爬起来,在熏蚊虫的香炉里加了些东西,这才小心翼翼地潜出来。
江岩轩侍卫颇多,而且大半夜毫无倦色。
寒玉躲在一棵树下,观察良久,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三夫人带她来看画时走的小道。
后门附近没有人住,守卫也少得多。
她偷偷潜过去,用发簪开了门,一路向临渊琴房走去。
没有人。
琴房是临渊每次出远门前都要布置的的样子,看来人已经不在杭州了。
她略一思索,往密道所在的地方走去。
天成画馆。
纵是杭州名气最大的画馆,也早已关门了。
女子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她如此敲了三遍,画馆的灯果然亮起来。
须臾,掌柜的打开了门。
“姑娘,请进。”
寒玉进了门,掌柜关了门,立马追上来端茶倒水。
“姑娘,公子回京了,才走了几日,现下估计刚到京城,公子说他会很快回来,请姑娘不必担心,您有什么吩咐,跟我们说是一样的。”
寒玉没跟他客气,开门见山道:“舞姬在吗?”
展柜似有些意外,“舞姬……正在花楼教姑娘们跳舞,姑娘要找她吗?”
寒玉点点头,“请带我去见她。”
掌柜道:“姑娘,这红楼可不是您该去的地方,您稍等一下,我立马差人去叫她。”
寒玉却已经站起来,“没关系,我正是要去红楼,请您带我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