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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纸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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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圣战纪念日,纪念伟大的圣廷骑士击败荼毒达冥尼斯大陆的异端政权,攻陷国都血印之城,解救其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伟大日子。燕野印学园的一项传统,便是每逢节假日都会举办一次校级聚餐,让全学园的学生和教士都汇聚一堂,共用晚餐。

    头发白花但精神依旧矍铄的阿奇伯德教父在中央的主餐桌上,像个慈老的父亲,满脸的和蔼微笑,宣布道:“开始用餐吧,我的孩子们。”教父深沉明亮的声音在偌大的圣餐殿内如洪钟敲响之声般回荡着,台下的餐桌前的学子们一同执起餐具,开始用餐。

    麦斯卡林特地选了安瑟伦旁边的座位。看着他呵欠连连,无精打采的模样,麦斯卡林不安地问道:“考试日快要到啦,你复习得如何?”

    “哎…完全没有复习啦。”安瑟伦半眯着眼睛,把面包塞进嘴里,慢吞吞地嚼着。

    “你看起来很疲惫啊,昨晚没睡好吗,你行不行,我随时可以给你补个课的。”

    “不用了。我压根就没想过测试的事情。”安瑟伦用他那阴沉沉的死鱼眼盯住麦斯卡林,一边咽着面包一边道:“想问记录的事情就直说吧,不用转弯抹角。”

    “哦,那记录整理得如何了?”

    “快了,过两天就好了。”

    “喂喂,不是吧?”麦斯卡林吃惊道:“这比预计也快太多了。”

    “没什么…杀人魔的事情,其实我也在意得不得了,整理时比较专注,常常不知不觉地就通宵了。”安瑟伦说完便打了一个相当大的呵欠:“我还打算把转校生的记录顺手一并整理。”

    麦斯卡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来,晚餐后先别回寝室,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特别解压。”

    “别了…我只等圣餐结束就回去睡。”

    “来嘛来嘛,我跟你说,今晚有好东西看,错过等一年。”麦斯卡林极力劝说道。

    “好,吧。”安瑟伦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于是当天晚上,两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学园内的一处湖泊边畔,只见湖上飘浮着一片萤火,在镜子般的水面倒影下倍加的流光溢彩,令人恍若身处仙境。

    安瑟伦情绪毫无波动地假装惊叹道:“哦,是萤火虫。”

    “这不是最厉害的…那边有一处更加绝妙的地方,你随我来就知道。”麦斯卡林拉起安瑟伦的手就要拽着走。

    “唉唉…我怎么感觉你在开刷我啊…”安瑟伦嘟囔着时,身体只得随着麦斯卡林的拉扯,像个活尸般跟着他走动。正意识若即若离,若醒若梦时,手掌突然感到麦斯卡林的手传来的一阵抖搐,耳边同时听见他的叫声:“哎呀!”

    混混沌沌的安瑟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脚下一阵刺痛也令他脱口呻吟而出:“哎呀!…这草坪咋有刺的?”

    两人弯腰一看,发现有东西尖尖的刺穿他们的鞋,扎破了脚底。麦斯卡林将其拔出来一看,左瞧右瞧,看不出个所以然,放到鼻下闻了闻,又摸了摸后,才大悟道:“这是草叶,咋变得这么锋利的?”他蹲下来细细观摩一遍,只见是地上长着的都是寻常小草,其茎叶却是坚硬如铁。他思来想去,便怀疑是被某人施加了印迹,使之改变属性,同时还隐匿成寻常草丛,其用心不可不谓阴鸷无比。

    “安瑟伦,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呢。”

    安瑟伦垂头丧气,一脸自认倒霉的道:“不欢迎那我们就撤呗。”

    “不行。”麦斯卡林道:“这里是学园的公共场所,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再者,学园内是禁用印迹的,我麦斯卡林非得好好治理一下这种不讲规矩的家伙不可。”

    “这是「棘」,教科书上找不到的印迹。”此时,有一个婷婷倩影沿着湖畔走来,微风撩起她金丝长发,如波浪一样在空中摇曳,只见其用冰冷冷的警告口吻,一字一顿地对两人道:“马上离开这里,或者让我把你们都放倒在地上,亲口去尝一尝这草的味道如何?”

    “莉莉安?!”安瑟伦浑身一个激灵,从半睡不醒的浑噩状态中惊醒过来。

    “啊,错不了,我认得那枚土得掉渣的胸针。”麦斯卡林提起嗓子,朝她高声道:“莉莉安,你这是几个意思?”

    “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莉莉安没有丝毫退让的表示:“离开这里。”

    两人四目,针锋相对地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道。一旁的安瑟伦不敢说话,只偷偷觑了莉莉安一眼,须臾低下头,心跳如鹿。莉莉安暼了一眼他,“你叫安瑟伦是吧?”

    “是…是的…”

    “消失吧,鬼鬼祟祟,畏首畏尾,令人恶心的家伙,请不要再擅自出现在我的视野内,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莉莉安的话字字诛心,安瑟伦犹如当头吃了一喝棒,感觉心跳都已停止跳动般,整个身体僵在了原地。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莉莉安的心目中,竟然是如此不堪的印象。羞辱,自卑,窘迫,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如果邪神的梦魇国度真实存在的话,那么我现在一定是身处其中了吧。

    “道歉,莉莉安。”麦斯卡林咬着牙道:“他是我重要的朋友,你侮辱他就等同于侮辱着我。”

    “我不想和你争。走开…别烦我,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麦斯卡林冷笑一声道:“嗬,这里是公共场所,我是走是留,由不得你来左右。”

    “竟胆敢跟我叫板…”莉莉安上下打量着麦斯卡林:“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新任的牧生麦斯卡林吧?”

    “没错,在下正是第一百二十三届牧生,麦斯卡林。”

    “既然是牧生,那就应该有相当大的本事了吧?”莉莉安的眼眸里突然燃起一股无名怒火:“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求之不得。”麦斯卡林双目如电,嘴角自信上撅,露出了从容的微笑:“我也寻思着如何找个借口动手呢…由你本人亲自提供动手的契机,我可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