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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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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玛格丽娅就永远地从学员名单上抹去了。这个名字再也无人提起,连同她发生的过去也将被学园迅速遗忘,一如她不曾出现过的那般。

    持续相当一段时间地沉醉于毫无抑制的贪婪状态,令凡德林作息昼夜颠倒,终日寝食不律,惶惶不安若过街老鼠。欲望确确实实地掏空了他的身体。玛格丽娅消失的当天晚上,凡德林终于得以美美地享受了一个甜甜的,无梦的睡眠。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他顾虑的心腹之患了。虽说那个可恨的莉莉安还没有受到制裁,但也顶多再蹦哒个两天,然后就会像草叶上的朝露,一觉醒来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贝杜文的咒语是绝对的。

    经过与莉莉安的冲突,凡德林意识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继续纵欲下去,总有一天会踏上自我毁灭的绝路。他萌生了一丝悔意,希望自己能够把心底那种可怕贪欲戒除掉。

    但是,已然舔舐过甜美鲜血的野兽,何以抑制住已经醒觉的兽性呢。再者,有了沃尔冈的庇护,内心也不知不觉地产生一种有恃无恐的情绪。哪怕犯下更深重的罪行,最后无所不能的沃尔冈人都会为自己摆平的吧!

    在废墟后的坟地上躁动不安地溜达了两天后,他便果不其然地兽性大作起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在最后关头,也是最要紧,最无法挽回的关头,他再一次地被幸运女神抛弃了。

    辛辛苦苦蹲候数天才狩猎到手的女孩,还没来得及享受片刻温存,品尝辛勤付出而收获的甜美成果,就被不期而遇的麦斯卡林断然拦截,世上至痛苦之事莫过于此。

    凡德林仰天长叹。

    上一次出手就遇到留级恶人莉莉安,铩羽而归,女人没搞到,反被搞了一身伤;这一次计划周尽,慎之又慎的行动,不幸又正撞着游荡的麦斯卡林!前任和当任牧生先后来找麻烦,实在是太过倒霉了罢。

    算了,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眼下不过是一只羔羊和两只羔羊的区别。借着禁言的隐身效果,他悄无声色地从麦斯卡林的背后,像个真正的老猎人般熟练地偷偷接近,并一边掏出了贝杜文赐赠的精雕银匕首:被屠杀是羔羊注定的命运。

    麦斯卡林正被突如其来的禁言所震惊,意识还在一片混乱之际。等他察觉身后的异动时,侧腹旋即传来了一阵锥心的刺痛。

    凡德林抢在麦斯卡林反应过来前,迅速把匕首从其腹部拔出,退开三步距离。

    “啊…!!”麦斯卡林捂着腰,不由痛得咬住了牙,往后一望看到了凡德林:“岂有此理……”他随机顿悟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禁言者能看见禁言者,所以他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忽隐忽现。

    凡德林见麦斯卡林的眼神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不偏不倚地。奇怪,我不是被禁言了吗?他暗想着,脚下稍稍横移了一步,却见麦斯卡林的视线焦点也一同移动,片刻不离。

    为什么?我明明被禁言,为什么他还能看见我?凡德林暗暗吃惊:难道他也被禁言了!

    “啊,没错,我念了你的名字……幸亏我把你认出来了,凡德林!……终于,终于被我抓到,你这个冷血杀人魔的狐狸尾巴……”麦斯卡林的手脚在微微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你是逃不掉的……圣父在上,我麦斯卡林堵上自己的荣耀与性命,誓死要将你缉拿伏法,为惨死的学生们报仇雪恨!”

    “哼……羔羊的情义。”凡德林不屑一顾道:“好感人呢。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一个忠告吧,我凡德林,身后傍靠的不是寻常的权贵,是沃尔冈皇族!胆敢伤害我的话,就等同于向皇族的无上权威挑战!”

    “圣父可管你是谁的走狗,但我不管。”凡德林冷冷道:“我是牧生,只负责送你这样的人渣去接受学园的制裁。”

    “等会你就知道,谁会被谁制裁,升天面圣……”凡德林舔了一下匕首上的血滴:“是持刀的,还是嘴硬的。”

    这个白痴,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假装看不到我,就可轻易地倒打我一戈……凡德林想道,虽说他是牧生,但看样子还是太稚嫩,一身的书虫和乳臭味,跟狡诈可憎的莉莉安差得远了。只要一把匕首,我就能将他生吞活剥。

    此时只见麦斯卡林从背囊掏出一本书,扉页向下散开,落下一条折纸小蛇到草丛里,笨拙地扭动着身体向凡德林脚下爬去。

    这也是所谓的印迹?莫名其妙的!凡德林警惕地盯着地上爬行中的小蛇,唯恐其会放出什么危险的魔法。但见其迟缓地绕过一丛又一丛的草,最后即将抵达到他的脚边。凡德林觑了麦斯卡林一眼,只见其脸色肃然中挂着丝自信的笑容,仿似自己已然中了他的诡异魔法。

    区区羔羊,竟敢戏弄我……真是令人火大的表情!凡德林不禁脱口骂道:“去你妈!”抬脚就往那折纸蛇上狂踩,直至将其全部踩扁,碾碎。“这种逗小孩子的玩意儿……能做些什么!?啊?!”

    折纸确实什么都做不了。麦斯卡林默然不语,心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学园之内,真正有机会习得战斗相关知识的学生,唯有特殊的莉莉安而已。对于普通的学生,所能习得的知识全然只有搬文舞墨,虽说实战系也曾有过战斗技巧的课程,但那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经过这些年的多次变革,实战系已经彻底沦为了与战斗没有半点干系的“实用系”。

    “看老子把你的蛋给割下来喂狗!”凡德林拔起匕首,向手无寸铁、只托着一本教典的麦斯卡林冲去。脚下步伐刚迈出一半,突然从天降下一个迅捷的黑影,迎面扑来,凸起的两个尖角正正刺中凡德林的双眼,失去视野的匕首向前一挺,只划破了空气。

    “啊啊啊!!”凡德林掩脸惨叫,急忙后撤几步:“畜、畜牲……畜牲!我要宰了你——”话未脱口,腹部随即吃了结结实实的两拳,持刀手也挨了几发,紧急之下,凡德林甩起手上的匕首,疯狂地左右挥砍。对方躲避不及,被削了几刀,但刀刃传来难以言喻的触感,似乎没有割伤对方的皮肉。他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刀锋竟钝如砂纸。

    “怎么回事……”看不见的凡德林顿时心生一丝恐惧:“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哼哼哼……被吓一跳了吧,凡德林?”麦斯卡林冷笑道:“你的匕首层层叠叠地被纸张紧紧裹着,如同入鞘的剑般,根本无法砍人。”

    一开始放下的小蛇,是为了声东击西,让你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我的真正目标,是通过纸蜻蜓的伏击,直接致盲你。麦斯卡林想道,对付你这样的人渣,仁慈早已不在可选项之内了。

    “竟敢戏弄我……”凡德林猛地搓揉起眼睛,强硬地睁开了通红的双眼:“畜牲,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你敌不过我的,凡德林。”只见麦斯卡林挺立着,腹间的伤口已被纸张紧贴住,泛黄的纸张中间渗出了一点红,而手掌上依旧是托着一本厚厚的典籍:“你太轻视印迹的作用了。即便你先手创伤了我,但与印迹带来的巨大优势比,这点削弱根本不足为道。”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呢……”凡德林转了个身,扭头后望麦斯卡林,瞪圆了通红渗血的眼睛,狞笑道:“你那被捅伤的腰腹,在我眼里,才是你无法克服的巨大劣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