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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医院走廊, 姜归循声抬头,就见面容惨白双目赤红的薛芳草快步跑来,落后几步的是章二河和章四海。
“队长, 我家大丫, 大丫怎么了?”薛芳草死死盯着大队长, 上下牙齿剧烈颤抖, 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痉挛。
“妈,你没事吧。”
“妈!”
大孝子就是大孝子, 最先关心永远都是亲妈。姜归差点被这感天动地的母子深情恶心吐。
惊恐不安的陈金花见到两个儿子,可算是找到了靠山, 那眼泪水哗哗哗涌出来, 可委屈可无辜了。
陈金花拉着章四海的胳膊,声泪俱下:“老四啊, 妈不是故意的, 妈没想到啊, 没想到大丫这么倒霉,妈真不是故意的。”
章四海连忙安慰他妈:“妈,我知道, 这都是意外, 谁都不想的,不怪你。”
章二河也说:“妈,你别想太多, 这种意外谁都不想发生的。”
陈金花如释重负, 哭诉:“大丫要有个什么,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大丫会没事的……”章二河和章四海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陈金花。
另一边章大队长低声把大丫的情况告诉薛芳草:“……医生说了,让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救不回来。”
薛芳草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向头顶,她踉跄了一步,若非姜归扶了她一把,几乎要瘫倒在地。薛芳草扭头看了一眼急救室,慢慢转过脸看向被章二河和章四海一左一右包围住安慰的陈金花。刻骨铭心的仇恨轰然爆发,薛芳草突然扑向陈金花,揪住她的头发。
章二河章四海要帮忙,在薛芳草扑出去那一刻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的姜归一个一脚,把这两个大孝子踹了出去。就冲薛芳草没有无动于衷,而是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姜归觉得自己不能坐视章家兄弟阻止薛芳草泄恨。
不管薛芳草和姜慧有多少恩怨,在儿女上她们同病相怜,都是无力保护孩子的绝望母亲,眼睁睁看着孩子活在陈金花的阴影下,性格扭曲,走上歧途。
大丫的下场并不比丫丫好,丫丫属于又蠢又毒的恶毒女配,大丫就是黑心莲恶毒女配。大丫表面温顺乖巧,听章家人的话,身为侄女却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章思甜,一直和章思甜一个班一个寝室,替被宠得生活不能自理的章思甜打理日常生活,宛如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因为照顾章思甜,大丫才换来了读书的机会。
大丫和狗蛋这对兄妹,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路替章思甜保驾护航。区别是大丫没被彻底洗脑,她一直将恨意藏在心底,抽冷子就阴一下章思甜。当然不可避免被戳穿真面目,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人人唾骂。
大丫就破罐子破摔嫁给了一个老男人,坚持不懈地走在报复陈金花和章思甜的路上,自然没有给章思甜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促进了章思甜和她男人的姻缘,最后,章思甜嫁入豪门当少奶奶,而大丫一无所有,落魄至死。在这个过程中,薛芳草因为帮大丫被章四海离婚,凄惨收场。
没了孝子护法,养尊处优的陈金花在薛芳草面前顿时毫无挣扎还手之力。只见薛芳草揪住陈金花的头发把陈金花从椅子上拖到地下,旋即一屁股狠狠坐在陈金花腰间,劈头盖脸毫无章法的一顿乱打。薛芳草不言不语,只有不断挥舞的手以及沉重的呼吸声。
章二河立刻要爬起来帮忙,起了一半又被姜归一脚又踩了出去。
章二河勃然大怒:“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当妈的替女儿报仇,轮不到你管。”姜归冷冷看一眼章二河,抓住冲过来的章四海胳膊,将他掀翻在地,正压在要起身的章二河身上。
“章四海,你女儿生死不定,你一句都没关心过,你配做人父亲吗?”
挣扎着要爬起来的章四海一下子就定住了。
章二河推开发愣的章四海,气急败坏,“老四,妈又不是故意的,你还怪上咱妈了。”
章大队长来气,忍不住踢了一脚章二河:“不是故意的就没错了,大丫都快被你妈害死了,这是一句不是故意能带过去的事,我告诉你,要大丫救不回来,你妈得坐牢。”
章二河和章四海倒抽一口冷气,齐齐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杀人偿命,现在是新社会,长辈杀了晚辈也要坐牢。”章大队长咬着后槽牙,简直要被这对兄弟气死。陈金花也是好本事,能把儿子养得这么孝顺。
雪松叔走过来,看了看章二河再看看了章四海,实在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孝顺老娘是应该的,可没你们这样孝顺法的。什么都听你们妈,你们妈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们妈就是被你们兄弟几个惯坏的。你爸在的时候,你妈可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可不是,章家老头在时,陈金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大娘,不然姜慧也不会嫁给章二河,谁家嫁女儿不先打听打听公婆脾性。就陈金花现在这德行,但凡疼女儿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进去。
“就算我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也不能由着薛芳草这么胡来,我妈快被她打死了。”章二河苦苦哀求。
章四海怒吼:“薛芳草你住手,那是我妈,你婆婆!”
蜷缩成一团的陈金花呜呜咽咽地哭,嘴里哭嚷着老二老四,她这辈子就没遭过这样的罪,哪怕是上次被姜母摁着打都没有。姜母还有理智可言,薛芳草却是毫无理智,那模样像是要活活打死她。陈金花怕了,真的怕了,不住求饶,就像之前大丫在她手底下求饶那样,她没有住手,薛芳草也没住手。
薛芳草恨毒了陈金花,新仇旧恨齐齐用来,彻底击垮她的理智。她恨,她好恨。陈金花把章思甜当宝贝,却把她的女儿当杂草。陈金花疼女儿,难道她就不疼吗?十月怀胎生下来,怎么可能不疼。可是她这个当妈的没用,护不住自己的女儿,为了让娘儿几个日子好过一点,她只能叮嘱女儿乖乖听陈金花的话,女儿的确听话,她都那么听话了,为什么陈金花还要伤害她的女儿,为什么!
薛芳草双眼赤红,布满怨恨,冷不丁听见章四海的声音,一股恶气直冲天灵盖,薛芳草放开鼻青脸肿的陈金花,转而扑向章四海。
姜归包括章大队长在内的人没有丝毫阻拦,反倒在章二河要帮忙时,姜归好巧不巧踩住章二河的手,章二河惨叫。
章四海也在惨叫,爆发的薛芳草战斗力惊人:“她是你妈!大丫难道就不是你女儿!章四海,你妈害死了你的女儿,你居然还在安慰你妈,你问过女儿一句吗?那是你女儿,你亲生女儿她快死了,她要死了!被你妈害死了!你妈是畜生,章四海你也是畜生,虎毒不食子,你们章家人就是一窝丧尽天良的畜生。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畜生,畜生,畜生!”
薛芳草连打带咬,章四海顶着满脸血痛苦道:“我妈她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在你妈眼里只有章思甜,其他孙子孙女都不算人。你们章家兄弟眼里只有你妈,老婆孩子也不是人。这么喜欢你们妈,你们娶什么老婆生什么孩子,跟你们妈过日子啊。”薛芳草声嘶力竭,“你妈你妈,一听到晚你妈,章四海,你怎么不帮你妈舔腚!”
“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不许闹事。”
医护人员姗姗来迟。
带着伤的章家母子三人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离开,薛芳草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凄凉又无助。
章大队长沉沉一叹,作孽啊!他看了看姜归,意思是让姜归劝一劝,毕竟都是女人方便,又做了好几年的妯娌。
等薛芳草发泄得差不多了,姜归上前扶住薛芳草地胳膊:“地上凉,坐在椅子上等,出来了大丫还需要你照顾,你不能倒下。”
满眼泪水的薛芳草抬头,直愣愣地望着姜归,没有针扎,被姜归搀扶着走到长椅上坐下。
“大丫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沙哑的声音从薛芳草嘴里问出来,她直直看着姜归,似乎只要姜归说一句是的,便能救赎她。
“是的。”姜归语气笃定,这个时候她必须给薛芳草信心,不然她会支撑不住。
薛芳草神经质一般重重点头:“是的,肯定是的,我家大丫是个好孩子,天天帮忙做家务,做家务。”呜咽声溢出来,薛芳草捂住嘴,“陈金花这个老虔婆,她不得好死,她怎么不去死,这个老虔婆,老妖婆。”
姜归看了看她,并不言语。
薛芳草兀自诅咒着,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排解恐惧。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大门开了,六神无主的薛芳草无意识揪住姜归的手臂,在医生宣告抢救成功时,薛芳草欣喜若狂,她冲上去抓着推车嚎啕大哭。
远处的章四海犹犹豫豫地挪上来,他老早就过来了,却不敢靠前,至于陈金花和章二河一直没有出现。
“你来干什么,你还有脸来,你滚啊,你怎么不去安慰你妈,你来这里干嘛!”薛芳草歇斯底里地推搡章四海。
“你够了,薛芳草!大丫不是没事嘛!”章四海愤怒咆哮。
“这叫没事!”薛芳草指着小脑袋被纱布严严实实裹起来的女儿,“是不是只有死了才算有事!章四海你还是人嘛!”
章四海烦躁:“那你想怎么样?”
踢打着章四海的薛芳草怔住了,是啊,她能怎么样?就算陈金花差点害死了她的女儿,她又能怎么样?她们母女还得回去那个家,继续伺候陈金花母女。因为她今天的大逆不道,陈金花这个老妖婆肯定会加倍报复她。
灭顶的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垮了薛芳草,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泪不知不觉打湿整张脸,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薛芳草让章四海进了病房,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送他们过来的章大队长等人都走了,姜归和他们一起离开。
“嘿,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居然一脚就能踹翻两个人?”说话的是陪章四海兄弟来的章胜利,他是章二河的堂弟。虽然是堂兄弟,不够章胜利对姜归并没有敌意。一来情分没到那份上,二来章二河干的那些事的却挺让人无语的,妹妹吃香喝辣儿女吃糠咽菜,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
姜归就说我干的那些话要是没力气也干不了。
章胜利想想,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不管是喂猪还是阉猪都需要力气,再想想上次她把章二河摁着打。忽然觉得以前的章二河真辛福,以前姜慧被他打,那不是打不过是顾念夫妻情份。姜慧不顾念了,章二河就麻爪了。再看看离婚后,姜慧的日子那是越过越好,工作有了,人也越来越有精神气,反观章二河日子一团乱。
“要是章二河来求你,你可别心软回来。”章胜利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看看大丫,你被饿想不开。”
姜归笑了下:“傻子才回来。”
章胜利就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走到医院门口姜归说我还要去买点东西,便和众人分开,其实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医院。
薛芳草木愣愣地提着医院发的瓷缸子去开水房打水,神情灰败,渗透出丝丝缕缕的麻木,身上那股子干劲,没有了。
姜归知道被她那股劲头被现实打掉了,就像曾经的姜慧和曾经的薛芳草。她们痛恨着章家却又没想过离开章家,她们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独立养活自己和孩子。
姜归去而复返就是想告诉薛芳草她可以。至于信不信,那就是薛芳草的事了。她信,自己就当做了件好事,还能让章家少一头老黄牛。
薛芳草望着姜归,麻木的眼底浮现羞愧和难堪,她别过了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居然就这样原谅了章四海?”
姜归没有回答是与不是,而是问:大丫后续的治疗还需要好几百块钱,这钱你觉得陈金花会痛快给吗?”
薛芳草身体剧烈一颤:“她敢不给,我家大丫要是有个好歹,她就是杀人犯,要坐牢的。”
姜归:“要是死不了,只是身体虚弱各种小毛病呢?”
薛芳草张了张嘴,脸上渐渐被恐惧笼罩,做了这么多年婆媳,她怎么可能不了解陈金花。对陈金花而言,只有她女儿是宝贝,其她女孩儿都是赔钱货,多吃一口番薯都是浪费,她怎么可能愿意花那么多钱在大丫身上,莫说是大丫,便是长孙狗蛋,陈金花都未必舍得。
陈金花愿意签那张借条,那是因为怕成了杀人犯,可要是大丫死不了只是活着遭罪,陈金花才不可能愿意花钱治疗女儿。
薛芳草如坠冰窖,上下牙齿剧烈打颤。
还没蠢到底,姜归接着问:“我带着孩子们走了,家务全部堆积到你和大丫身上,等驴蛋儿长大,再加上一个驴蛋儿,或许还有你以后的儿子女儿,你就打算带着你的孩子一辈子给章家当牛做马,让你的儿子女儿当章思甜的丫鬟小厮?”
姜归的话宛如一柄刀,割开皮肉,穿透骨髓,扎进薛芳草的心脏,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女低人一等,可她没办法。
“我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没你那么好命,有一个疼你护你的爹妈兄弟,你离了婚还能回娘家,娘家会帮你照顾孩子,还能给你安排工作。我要是离了婚,我娘家绝对不会收留我!”这一刻,薛芳草甚至讨厌姜归,讨厌她把不堪的真相摊在光天化日之日。
“我是靠了娘家,但是我也靠我自己。你没有娘家可靠,可你还有你自己,你有手有脚能干活,苦是苦了点,但是也不会苦过现在。就算你留在章家,章四海挣的那点养活了他自己之后,有多余的也是进了章思甜嘴里,两个孩子一直都是在吃你挣出来那份。可你们还得做全家的家务,你们母女就是章家免费的保姆。”
姜归看着薛芳草,“我当初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才离的婚,不离婚,章二河也不会帮我养孩子,反倒是我在养他们还吃力不讨好地伺候他们!这么一想,我真觉得自己在犯贱。离婚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只要你自己硬气能把日子过好,谁敢欺负你嘲笑你。”
薛芳草心乱如麻,神色不断变化。
姜归知道她不是不心动,怎么可能不心动,但凡有第二路走,谁愿意留在章家这个鬼地方当牛马。
“其实现在你是最好的机会,大丫被陈金花打成重伤,只要你去告,她肯定要坐牢。”
法盲薛芳草难以相信:“坐牢?亲奶奶打伤了孙女能坐牢。”
姜归就觉得普法教育任重而道远:“当然能,这又不是旧社会,家里长辈打傻了晚辈都天经地义,新社会人人平等,奶奶打伤亲孙女,只要伤势严重你愿意去告,一搞一个准!”
“我要是去告了,陈金花能坐多久的牢!”从声音到神态薛芳草都透出一股迫不及待来,然而不等姜归回答,她就摇头:“不能,我要是去告陈金花,我就没法做人了,我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还有章四海,他会打死我的,不行不行!”
要是姜归,她肯定不会放过陈金花,她才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谁敢在她面前哔哔她就敢堵上他的嘴。她更是知道未来走向,知道自己早晚要离开这个封闭的小地方去外面发展,就更不会在乎这些舆论。
不过她能理解薛芳草,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薛芳草要是告了陈金花,她和几个孩子的生活将步履维艰,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姜归没劝薛芳草去告陈金花,而是告诉薛芳草可以借题发挥,威逼章家赔钱离婚放弃孩子。
薛芳草呆住了,愣眉愣眼望着姜归。
姜归慢悠悠道:“章家三个儿子可都是大孝子,怎么舍得亲妈去坐牢,在他们眼里,他们老娘是无价之宝,你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要钱要自留地要房子要孩子,只要他们能做到他们肯定会答应。”
钱从哪里来,章五洋啊,可章五洋的工资一半定期汇给陈金花,逢年过节还会再汇钱。她打赌,章五洋是个口袋空空的穷光蛋,他筹钱的办法不外乎是杜爱华或者战友,杜爱华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