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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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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在一旁用树枝边划着边分析着眼前境况,蓝忘机凝望,火光照耀着他的测颜,亮的有些晃眼。
“蓝氏不会有人来。”蓝忘机幽幽道。
“什么?”
“云深不知处烧了。”
“那你家里人……”
“父亲快不在了,兄长失踪。”蓝忘机本没想和他说这些,可是他忍不住,就说了,似乎只有在魏婴面前才敢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想到父亲是否尚在,想到兄长是否安全,想到烧毁的藏书阁,想到父亲说的:不要错过,又看着眼前这个强调自己不喜欢男人的人……
蓝忘机悲从中来,一眨眼两行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淌。
“那个,蓝湛……”
“你闭嘴。”蓝忘机哽咽道,不想听他任何安慰之语,本没想哭,却又控制不住,在这个人面前流泪。他怕魏婴再说话自己会直接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那样,太难堪太难堪了,他做不到。
“……”魏婴垂头不说话。
“魏婴,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蓝忘机低语,语气里充满浓浓的悲伤与寂寞,也包含满满的无奈。可是魏婴那样直来直去的人感受不到,低头像是内疚不知如何安慰躲到一边不吭气。
蓝忘机咬咬牙,闭上眼转向一边,不再看他,心情五味杂陈。
许是被自己的眼泪吓到了,魏婴缩在另一端闷声不出气。蓝忘机疲惫的闭上眼。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应该是第二日了。他的作息一向很正常很准时。睁开眼,看到魏婴就在自己旁边靠着墙歪头睡着。
而自己身上盖着曾被魏婴扒掉的外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烤干了还给自己盖上,而他自己就一件脏兮兮的外衣松松垮垮穿着。蓝忘机捏着衣角怔忪好大一会儿。
火堆越来越小,突然“噼啪”一声响,蓝忘机才被拉回神志,他想站起来去捡柴火,忘了自己腿有伤,才一用力就忍不住“嘶”一声。
魏婴一个机灵爬起来,道:“怎么了怎么了?蓝湛你怎么了?”
蓝忘机靠着墙低头看了看腿伤,道:“没事。”
魏婴靠过去,“有事你叫我呀,自己动什么动?你坐着别动,我帮你看看。”
魏婴把抹额解下来替给他,道:“伤口开始愈合了,你今天还是尽量不要乱动。你把衣服穿上,我去捡些柴火。”
“好。”蓝忘机低声应答。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蓝忘机把抹额佩戴好,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思绪万千,看着明晃晃的火焰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心里忽冷忽热,忽酸忽甜,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唉……”
蓝忘机忽然觉得腿有点发麻,于是他扶着墙勉力站起来,慢慢走了几步,也许是太过于心不在焉,踩了一颗石头,一个趔趄后直直往地面栽倒。
魏婴及时出现,一把扔了柴火箭步如飞,双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稳稳拖住,再扶他站稳站直。
蓝忘机转头望着魏婴,神迷意夺,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来。
“你是想起来走走?”魏婴道。
声音离的太近,蓝忘机一阵心猿意马,匆匆拨开他的手,靠在墙上。道:“嗯。”
魏婴举起双手:“我知道你不喜欢与人触碰……”
“不是!”蓝忘机急忙道。
“不是?不是什么?你好奇怪。我刚刚真不是故意那样抓你的,可我若不托住你,你再摔伤一次就完了,咱们没药了。”魏婴转身去捡被他扔了一地的柴火。
蓝忘机愣怔不语,他是不喜欢与旁人触碰,可魏婴,是除了你之外啊。蓝忘机扶着墙缓缓坐下,愁海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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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中的这几日,是蓝忘机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他们讨论玄武兽,商议怎么灭掉玄武兽。他的腿也恢复的差不多,他开始打坐静心、调养。许是因为之前自己在他面前哭了的事,后来魏婴没再随便嘻嘻哈哈和他玩笑或者撩拨他玩。两人不冷不热,相安无事又过了两日。
每每安静下来时蓝忘机就总会想起过往每一次见到魏婴的场景。
魏婴常说自己是美男子,常和别人炫耀自己打山鸡偷莲蓬的本事,也常常秀他的剑法,在有些人看来是他年少轻狂,可蓝忘机知道不是,这个人好得让他都自叹不如。
他也知道,他对谁都好,他蓝忘机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云梦江氏的人水性都好,尤其是魏婴和江晚吟,他们完全可以自行逃脱,可魏婴偏偏留下来了,哪怕死在这里他也毫无怨言。
因为这样一个人,蓝忘机无数次警告自己放下却又自己反复推翻。
他抱着他从墙上摔下去那次,是用自己的身子做了肉垫,没让他受一点点伤,而他自己,其实一定很痛的吧;和他对打的时候从不会把剑锋真正朝向他的要害;他把所有伤药给了他;他趁着他昏睡时带伤下水探玄武兽;他默默给他干净的衣裳……
现在,他还是决定一个人进入龟壳去引妖兽,不用想他都能知道龟壳里会是什么场景,肯定是又脏又臭。
蓝忘机尽管不大高兴,但是也什么都没说。
魏婴站在水边:“走,老子替你报仇去。今天非弄死它不可。”
蓝忘机一顿,还想着报仇一事呢,“不可勉强,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它引出来。剩下的就看你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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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人合力杀了玄武兽,魏婴终是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蓝忘机给他输送灵力。
魏婴抽回手道:“你不用给我输,自己都没剩多少了。”
看,魏婴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种时候也会替别人着想。
蓝忘机又抓住了他的手,重复道:“躺好。”
洞口被堵住,杀了妖兽也出不去,魏婴高烧,伤口溃烂,蓝忘机心焦不已,第一次希望:江晚吟尽快出现。
即使有伤在身又高烧不退,魏婴依然胡闹不止,嚷着要枕他的腿。蓝忘机觉得好无奈。
魏婴勉强翻了个身,趴在地上,道:“人家谁不是嘴上说着我讨厌,心里却喜欢我,怎么轮到你,就总是对我没有好颜色?咱们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腿都不愿意借来躺下,又要教训我。你是七老八十吗?”
蓝忘机淡声道:“你烧糊涂了。”
魏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愿意的,愿意给你枕腿,我也没有不给你好颜色,我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而已,真的,我也想和你说好多话,可我怎么都说不出口。你一定很不喜欢这样的我吧?觉得没趣是吗?你总说我无趣,可你为什么总要撩拨一个无趣的人呢?我也知道我没趣,我以后……慢慢改可以吗?
可能确实是烧糊涂了,不一会儿,魏婴就睡过去了。
蓝忘机把他不安分的脑袋轻轻放到自己腿上,他终于舒展了眉头。蓝忘机继续给他输送灵力,可是效果并不显著,关键还是得给他退烧,可是什么都没有。
“魏婴。”
蓝忘机看着他的睡颜唤了一声,魏婴脑袋一动,蓝忘机以为他要醒,吓了一跳。魏婴只是吧唧一下嘴然后往他大腿根蹭,越蹭越往上,直到找到一个最柔软舒适的地方才安静下来。
蓝忘机绷着身子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不小心他就醒了。
“魏婴……”蓝忘机呢喃着唤他。没有他的日子里,他在云深不知处时常悄悄呢喃他的名字,无数遍。
睡了许久,魏婴的手不安分的动起来,最后干脆搂住了蓝忘机的腰,蓝忘机又是一僵,想把他的手拉下来,奈何他箍的很紧。蓝忘机垂眸紧紧锁着他的俊颜,他想:这嘴唇,是软的吗?是软的吧,至少梦里是很软的。
蓝忘机深深吸气呼气,伸出去的手又讪讪缩回来,不敢触摸他。久久才让自己汹涌的心情归于平静,没过多久,魏婴辗转要醒来的样子,蓝忘机赶紧小心的将他的头枕在树叶堆上。
然后蓝忘机坐得离他远远的,火光映得他的脸庞犹如美玉,暖而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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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魏婴就醒了,一醒来就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虽然还烧着,可见他这样,蓝忘机少了些许担忧。
魏婴一直自说自话,一会说饿一会要吃肉,蓝忘机偶尔答一两句,可魏婴还是闷不住,蓝忘机逼着自己和他聊天,逼着自己多说话,可每每说出来的还是那样言简意赅,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找话题,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
魏婴捂耳道:“我有病。我正在发烧,蓝二哥哥,你能说点好听的吗?哄哄这个可怜的我?”
蓝忘机闭口不语。一声蓝二哥哥让他又乱了心神。第一次很气恼自己:少言寡语。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魏婴道:“不会说?好吧,我就知道。那你不会说,会不会唱?唱歌好吗?”
唱歌?蓝忘机垂眸,他一直在写的那首歌,一直还差一点点,这一瞬间似乎能完整了。
静默半晌,一阵低且轻柔的歌声,在空旷的地洞之中悠悠回荡了起来。
魏婴闭上眼睛,翻过身,摊开四肢,有气无力道:“好听。”
蓝忘机走过去,魏婴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可是他说好听,蓝忘机满心欢喜,无比满足。
魏婴勉强睁开眼睛,道:“什么名字?”
蓝忘机小声说了个名字,可是魏婴也许还没听清楚就睡晕过去了,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蓝忘机把他抱在怀里,继续给他输送灵力,边输边低声道:“魏婴,这是我们的歌。”
“魏婴,你不可以唱给别人听知道吗?”片刻后蓝忘机又补充道。
最后,蓝忘机还是忍不住伸了手,轻轻摩挲了两下他的唇瓣,果然是软的。压抑道:“魏婴,这一生,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我想一直守着你。”
“香囊,送给我好吗?”蓝忘机从他怀里掏出香囊藏起来,他远远能听到一些声音,如果不是温狗那一定是江晚吟他们。
蓝忘机把魏婴放好,再一次用指尖扫过他的脸颊,喉咙发紧,涩声道:“魏婴,就此别过,下次再见,我们再比剑好不好?你说了下次再切磋的,不可食言。”
蓝忘机拔出避尘挡在魏婴身前,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远远就听见了江晚吟的声音,蓝忘机收起避尘安静的退到一边,很快一群人冲进来,把昏睡的魏婴团团围住,口里叫着“大师兄你怎么样”“大师兄你醒醒”。江家带了医师,仔细给魏婴治伤,江晚吟让人抬着魏婴走了,走时对蓝忘机点点头算是致谢。
江枫眠询问了些关于玄武兽的事,蓝忘机只说了句:“玄武兽,乃魏婴所杀。”
蓝忘机接受了江家馈赠的一些药,却拒绝了他们的护送,他赶着回云深不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