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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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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坏的青衣童子肚子中憋足了坏水。

    此刻,他也跳出门槛,拉扯着躺在地上的童子沿着台阶往回走,将他放在门槛上。

    童子一脚踏在他的身上,倏地一下跳了上去。

    他两只手死死地拽住牌匾,两只踏空的小脚慌张扑腾着。

    最后铆足了力气,青衣童子一咬牙爬到牌匾上面。

    青衣童子笑嘻嘻地扯住衣袖,向那块题有“你可来了”的横批擦去。

    崎岖弯扭的字迹此刻如同灰尘般簌簌而下,露出了其本来模样——请君入瓮!

    ……

    走过府邸正门,几人看着里面景象傻了眼。

    露天偌大的庭院中,由南向北分为两列座位,分别坐满了人影。

    最左边首席处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青衫少年。

    此时,正一手举杯,一手拿着折扇,与他人互相敬酒。

    这里的所有人,全是鬼宾!!!

    许长安眉头一皱,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敌意对准了他。

    顺着气息看去,发现坐宾中有一名脸色煞白的小女孩,正一脸幽怨之色地盯住他们这里看。

    魏元良几人也察觉发现了之前重伤逃走的小女孩,有些悚然,背脊发凉。

    青衫少年将酒盏置于案上,向这里看来,开心地说道:“稀客稀客,快入席。”

    小胖子慕刚怕了,小声说道:“许哥儿,咋...咋整?”

    “走。”

    几人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

    他们按照青衫少年的指示入座,不多不少,刚好有空下的五个座位。

    在众鬼的注视下,许长安等人老老实实入座。

    许长安脸上阴晴不定,看似混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其实将宴会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好家伙,足足十五名鬼将!

    还不算上首席那“重伤”的青衣少年。

    此番赴会,十分危险!

    汪喜儿、岱俊拔等人落座后浑身不自在,心神恍恍惚惚不舒坦。

    因为在座的所有人都紧紧盯住他们看。

    青衫少年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窘迫,率先打了个圆场,笑说道:“城中好久没来活人了。”

    “大家都是有些稀奇而已,还请诸位见谅,见谅。”

    众鬼这才扭过头去,恢复之前推杯换盏的盛宴模样。

    青衫少年笑容满面,自此不再说话,只是畅饮着杯中酒水。

    宾宴中央的空地上,雾气升腾。

    隐隐约约有琴乐声传来,传到几人耳畔软绵绵,酥酥麻麻。

    原本空无一物的桌案上凭空多出许多菜点。

    二对香燃气、茶水、手碟浮现。

    继而是四鲜果、四干果、四看果和四蜜饯。

    不光如此,还有他们从未见过的众多名馔、时鲜海味、山珍异兽。

    白雾中有侍膳的窈窕女子上前贴身服侍,多名姿色艳丽的舞女穿着轻纱轻歌曼舞。

    一时间丝竹之乐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

    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竟让众人着了迷。

    其中小胖子慕刚两眼无神,抓起桌案上的一块糕点就要塞入口中,不过被许长安一把打掉。

    小胖子精神恍然,眼睛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他这才发现手中拿的哪是什么糕点,就是一只浑身脏臭的癞蛤蟆,吓得他赶紧甩掉。

    癞蛤蟆落在地上,两腮臌胀,呱呱几声遁入白雾中不见了踪迹。

    许长安微微侧头压低嗓音道:“小心点,刚才你着道了。”

    他将手中竹箸放入酒杯中轻轻摇晃。

    顿时酒水不再清澈,硕大的几颗眼珠子泡在里面。

    许长安深深呼了一口气,一把将酒盏倒置罩在桌案上面。

    眼不见心不烦,六根清净!

    几名舞女扭着麻花腰、迈着莲花步,笑得花枝乱颤。

    魏元良看后哈哈大笑,指着妖娆身段的美女对许长安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古人诚不我欺,不我欺啊!”

    魏元良笑着拊掌大拍。

    许长安听后愣了一愣,老大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真想给魏元良来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在这说荤话。

    可是魏元良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仔细看去。

    许长安茫然,重新向场中看去。

    舞女悦动,脚下空气氤氲。

    仔细瞧去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双脚,而是一具蛇的身体。

    就是有人的上半身,俨然就是活脱脱的蛇蝎美人!

    许长安眼神冰冷,轻声道:“不人不鬼是谓妖!”

    汪喜儿和岱俊拔连人沉默不语。

    现在他们能不能安全出得去都是一个问题,更不要提亲手扭下青衫少年的头颅了。

    合着这一趟是千里迢迢来赴鸿门宴了。

    桌案前的许长安神识自视,以灵魂之音在灵海内发声道:“劣斑,我知道你还在,快出来!”

    劣斑,是将军府天井魂狱逃脱出来的那个鬼王。

    因为实力还没恢复,所以依旧暂时寄居在他的体内,依靠吸收战场上的亡魂而恢复之前的力量。

    叮咚!

    平静的灵海之上一滴水悄然落在上面,惊起一阵漪澜。

    一道魂影无声出现,魂体比往常要凝视许多。

    劣斑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不该来的。”

    许长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问道:“这次你能否现身帮我牵制一段时间,救下我等的性命?”

    劣斑笑容玩味道:“理由?”

    许长安似乎知道他要这么问,很快回答道:“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一旦我死了你被发现,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毕竟...”

    “万年鬼王的魂体,应该大补。”

    劣斑噗嗤笑出声来,调侃道:“既然你知道我不能以魂体现身,那你让我怎么帮你?”

    许长安缄默良久,才说道:“身体由你掌控!”

    劣斑大吃一惊,不可思议道:“你就不怕我夺舍了你?”

    “我只要你救下魏元良几人,他们没错。”许长安淡淡道。

    这回轮到劣斑不说话,许久才带着一丝失望的语气说道:“可以。”

    过了一会儿,青衫少年突然将手中酒盏放下,手指嗒嗒地敲打着木案。

    殷侯看向许长安,问道:“是咱家的酒水不如东望城的好喝么?仁兄你怎么滴酒未沾啊?”

    许长安平静道:“我不是来喝酒的?”

    “哦?”

    殷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续说道:“那阁下所为何事?难不成...”

    他用两手抵在下巴做托举状。

    “为了我这颗项尚人头?”

    许长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住他。

    他自从入了席以后,就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唯独感到惭愧放不下的还是魏元良四人。

    是自己一意孤行,而他们听从了自己的一意孤行。

    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如今已经和藏匿在自己体内的鬼王劣斑谈妥,大不了放弃自己的生命,但魏元良他们能活。

    所以许长安现在完全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面对青衫少年的惺惺作态倒也强硬了一些。

    许长安看着他说道:“殷侯,你我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窗户纸隔着。”

    “你有那个实力,没必要说话处处打机锋。”

    “话说明白,我就是来取你人头的!”

    殷侯装作恍然大惊的样子,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你不会是告诉我你要死战了吧?”

    许长安冷笑道:“那又如何?”

    魏元良几人霍然站起,抓住自己的兵器。

    众人警惕注视着周围鬼将,将自身气息散发至最强。

    青衫少年殷侯扯了扯嘴角,笑道:“别误会,我没打算和你死战。”

    嗯?

    不光是许长安。

    就连慕刚几人也是蹙眉。

    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

    殷侯说道:“你既然敢来杀我,就知道我被你们东望城的将军给重伤了。”

    他无奈耸肩道:“确实,我受了重伤,实力仅仅比在座的各位强那么一丝丝。”

    “城中发生的动静我都知道,你小子有领域,而且是最为嗜杀的修罗领域。”

    “凭借它将我在那该死的县太爷那里安插的六枚棋子给灭了,这我都知道。”

    殷侯颇为难受道:“这次如果死战的话想必一开始你就会展开领域。”

    “到时候就算将你杀死了,我也得损兵折将。”

    “偌大的一个酆都城我就这点兵权了,稀罕得很。”

    “再让你给灭一些,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到时候我和你们东望城开战就得我一个人挨刀坯子砍了。”

    “你们才几条性命啊?”

    “不划算!”

    殷侯重重摇头。

    魏元良等人眼前一亮,难不成此次要绝处逢生了?

    许长安心动,如果自己能不死这最好。

    但是这殷侯统领万军与东望城开战的侩子手,能有这么好心?

    他许长安不信。

    果然!!!

    “但是...”

    青衫少年话锋一转。

    “来都来了,就让你们这么堂而皇之地出了城,你们出得不安心。”

    青衫少年拍了拍自己脸颊,撇嘴道:“我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所以...”

    青衫少年从桌案上抬起一个酒盏,举在许长安的面前。

    “咱们玩个小游戏,我这里有杯敬酒。”

    他举杯示意。

    “喝下去,你们走。”

    众人看过去,顿时心惊。

    拳头大小的瓷杯中盛着满满一杯的猩红血液,弥散着一股难闻刺鼻的血腥气。

    数人顿时恼了。

    其中,魏元良大声嚷道:“老许,你不必如此。”

    “此子欺人太甚,大不了一死,兄弟们没人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