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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会为期三天。
第二天一早，迎着日出，入场仪式便开始了。
万丈霞光，瑶草奇花绽放，飞身踏过石块，一行人从云雾缭绕的仙境小道来到比武场，一路都是青松翠柏，灵禽玄鹤。
一夜之间，庄园里种植的花朵被灵力催生，处处回春。鲜嫩的花苞沾着清晨的露水，迎着风微微摇摆，颇有一番雅致。
修士们并肩而行，袖子上不免沾惹了馥郁香气。
心情都由衷地好了许多。
走出那条泥土小道，面前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长到望不到尽头道路，左右芝兰相衬，飘扬的彩带错落有致。路边的侍从笑意盈盈朝她们行礼，个个样貌俊俏。
手里折的桃枝裹挟着灵力送到她们面前，有的修士劈头盖脸被砸的一脸懵。
顾宸舟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敢碰到一点，途中路过一位男子，那男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将手中绣的发带递过去，缓缓开口。
“小公子，请问你是如何保养的？”
闻言，顾宸舟面上一紧，手足无措地看向池飞瑜，他那好师哥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
周围有几位也聚了过来，道：“真是，他皮肤怎么这么嫩啊。”
顾宸舟求救，池飞瑜一边无视一边煽风点火：“是很不错。”
好几个男子围着他，问题一个接一个：“平日里怎么护的肤？”“有好用的清露推荐吗？”“我这种皮肤应该用什么类型的啊？”
真真是口多舌杂。
...
顾宸舟被围着根本走不动，迈一步都很艰难，脸颊被他们捏了好多下，热乎乎的。他喊了几声师哥，池飞瑜应了声。
正头皮发麻，池飞瑜抓住他的手，身体似乎不太舒服，满头都是汗，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师弟...先帮我拿会儿。”
顾宸舟就一脸懵地接过了旗子，这几个男子不散开，他只得干巴巴地陪着笑了几声，不停地道着歉，往后仰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我想一下...嗯...我用的什么...”
他觉得自己再被捏就要坏掉了。
寻了个空子，顾宸舟撒开蹄子就跑，好不容易跑出来跟上大部队，转头就发现，大事不妙。
池飞瑜从人群中穿梭出去，他望见的时候那背影已经模糊成一个小点了，只留顾宸舟一人拿着合欢宗的旗子走在前面，一身红衣惹眼的很。
初看时没注意，如今他觉得身上穿着的衣服更像是一件法衣，尤其是腰侧的鲛纱花纹，在大面积的红色上点缀出云雾一般的纯白，轻轻一碰便有水波一样的灵力绽开。
庄园里有专门为他们进行妆造的侍从。他头发被精心打理过，两侧小细辫被坠着玉扣的发绳轻轻绑住，从脖颈处往下，垂到腰间，微微蓬松的发丝温柔地拢住他的脸颊，发间坠着黑水晶一般闪闪发光的饰品，耳珰项饰一应俱全。若不是他跟师姐说，手腕再戴饰品不方便动作，估计两只手也得套上点东西。
一踏进比武场，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战鼓在有节奏地擂响，修士的表情庄严而肃穆，行走时目光聚焦在场地中央。
顾宸舟也抬眼望去，所有人都停在原地不动，观摩着这场演示。
擂台周围布置了法阵，以防打斗时灵力波及到其他修士，造成伤害。正中央一个法器浮在半空中，流动极快的金纹在它周身翻转，里面赫然是一个让人看不清的残影。
顾宸舟：“那是什么？”
禹诗文微笑道：
“太极剑法。世间唯二公开的一套天阶剑法，当年昆仑剑宗第一任宗主承颐感悟所得，修炼至最高层能达到阴阳合抱、天人合一的境界。”
“如今修士人人都学，不过，”她顿了一下，“再也没人能像承颐当年那样，发挥出这套剑法的最大威力。”
第一任宗主，那就相当于是开山祖师。能看到大能在面前舞剑的次数可不多，得抓紧机会。
顾小舟，支棱起来。
...
看不清。
出招者剑法绵柔，如同春风袅袅，夏雨淅沥，却暗藏劲光。
远看动作不快，但若真凝神，又觉得环环相扣，目不暇接。
他拆解不了剑招，只得衰衰地收回眼神，两只眼各转各的完全不停使唤，除了收获了头晕目眩，其他什么也没有长进。
队伍行进缓慢，在很久之后，他们和对面正派的队伍碰头，整个会场密密麻麻都站满了修士。
“持旗者，出列。”
他向前一步。
拿着旗子的人要将旗子插到比武大会中心专门放置的旗桩上。
这段路距离很远，持旗者必须一路小跑，向中心圆盘状旗桩聚拢，若是有人步速不一致，跑出来的这个圆形就非常难看。
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就在对面的高台上俯视着所有人。
顾宸舟迫切地希望池飞瑜现在立刻马上飞到他身边。
他真的不想当这个替补啊，这可是公开处刑他。
昨天彩排后半段的时候，池飞瑜中途回来跟他吐槽名门正派事儿多，还歇了一小会儿，他当时压根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如果可以读档重来就好了。
礼炮响了一声，拿着旗子的男子都迈开了步子。顾宸舟顾不上其他，只得也扛着旗子往前跑。
高台上的几位长老顿时拧住了眉，相互觑了一眼。
平滑缩小的圆形有一处缺口格外明显，硬生生将这个圆给糟蹋了。
正派五大宗门的新一辈领队人大多都是下一任宗主备选人，坐在她们之后，同样察觉到了这个瑕疵。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在场中努力奔跑的那名男子。
凡人。
有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一个凡人竟不知天高地厚混在一群修士来了比武大会。
“合欢宗的人竟是越来越差了。”
姬夙风微微一笑，她主修器乐，一身青衣，出尘飘逸，说话缱绻柔和，但也直击要点：“只怕他不为比武。”
众人心中一凛。从前的比武大会都有一场疯狂又下流的宴会，修士有人唾弃，有人称赞，但更多人选择了沉默、中立。
她示意众人看向场中央，“他生的，很是不错。”
“抱起来，应该挺舒服的。”
几人望过去，都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气氛甚是尴尬。她们跟姬夙风认识久了，都知道她这个“抱”不是普通的拥抱。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接她的话茬。况且修为越高的修士，大多越注重自身修养，对美色不感兴趣。尤其场上还坐了一个浑身冷气毫无情趣的昆仑剑宗的宗主。
有她镇场，没人愿意开口聊这些低俗之事。
“结束后，送他出场地吧。以色侍人，终不长久。”御兽宗的领队人姜妶淡淡开了口。
一个凡人，若真被送上快活台，下来便是枯骨一具。
其他几人点点头，附和几句表示同意。
最中间的那位剑宗宗主一直未开口，姜妶放缓了语气，“业宗主，您觉得这样处理如何？”
她们几人虽是宗主备选人，却没有业灵运这样惊人的天赋，更没有年仅十九便任宗主的能力。她们的年龄甚至于超过业灵运几倍，但是修真界弱肉强食，在业灵运面前，她们向来是低一截的。
业灵运闭着眼打坐，像是没听见。
姜妶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旧不说话，便神态自若地收回了眼神。这位业宗主心冷，又不喜美色，对这事怕是根本不想关注，问她等于没问。
应是默许了吧。
剑修端端正正的坐着，脊背挺直，很久之后她的眼皮微微掀了掀，看向下方。那一双黑棕色的眼睛里雾霭沉沉，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她头上一指宽的玄色额带在脑后迎风飞扬，身后长剑伫立，顶天立地之气席卷而来。那一股寒冷的檀香，从她袖中氤氲开来，贯进周围人的口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