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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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林弋挑了挑眉头,一屁股坐在靠在下首的小几上。

    “我说过,你我仅一面之缘,我离开沧州为何要与你打招呼?

    还是说……你是沧州之主,任谁来了走了都要经过你的允准?”

    李沧不曾料到小女娘说话这样直接,竟把探底的话放在了明面,虽有心知肚明的意味,他却不能直接应下。

    “瞧你这话说的,好似我有多霸道似的。

    我父亲虽是这沧州的一城之尊,却不会对百姓随意施以强权。”

    这话林弋听在耳里,垂下了眼帘,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那这一回……可是她赌对了?

    林弋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如何,这人都不是她能相交的。

    “郎君可还有事?”

    啊?

    小女娘一下子转了话题,李沧听了有些愣怔,想了想,他走过去同坐在小几上,几息之后才侧头看向身旁的林弋。

    “你要去何处?”

    “与你有关么?”

    “我说,咱们不能好好说一会子话么?”

    “你我之间并不相熟。”

    “说的也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晓呢。

    不如……你留下来罢。”

    这是打哪儿说起的?好好的怎么想到了要留下她。

    林弋心里头就是一紧,面上却不显分毫。

    “你留下来,我们相处之后不就熟识了么?”

    林弋:“……”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弄出这么一句来?

    还说自己不霸道?他这比天王老子管得都宽。

    “我……”

    “别拿你学子的身份说事,你是一个女娘,游学之事与你不甚相干。”

    “是与我不相干,但与我阿兄有关呀,咱们终究是要回去的。”

    “我……

    难得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只可惜你是一个女娘。

    罢了,我不能强人所难,你且去罢。”

    正在想法子脱身的林弋:“……”

    这人怎的如此善变?唬得她以为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呢。

    林弋从小几上站了起来,规规矩矩行了个拱手礼。

    “多谢郎君宽宥,小子就此拜别。”

    直起腰,林弋转身便出了船舱,不作一丝留恋。

    几步来到了船头,林弋来到影一面前抬手一揖,“我与郎君的话完了,小子还要劳烦阁下送我回去。”

    影一瞥了林弋一眼,又转头望向船舱,见自家主子不曾有异,便还似来时一般抓住了林弋的手臂,一个纵身把人送去了货船上。

    船老大见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转头吩咐手下即刻升帆,他们的船上运送的全是货物,得按约定的期限内送达。

    船帆缓缓升起,林弋正欲转身,就听身后李沧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林弋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似是有所思量,转身直面后船的李沧。

    “我是林弋……”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射箭的动作。

    默了默,她再次拱手深施一礼,高声道,“愿郎君始终不忘初心,意儿在此先行拜谢。”

    李沧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船舱,林弋随即再次转身,才行了两步又被人给唤住了。

    林弋一转身,就见影一抱了个箱子立在她身后不远处。

    “这是郎君命属下送过来的,郎君说了,说这些小郎日后或许会用到。”

    交待完,影一把箱子置于甲板之上,转身一踮脚飞离了货船。

    货船上的硬帆完全升起,两岸的景致逐渐倒退,两艘船相距愈来愈远,直至再也不见。

    官船上,影一自打进了船舱,就见自家主子躺在榻上似是睡沉了,然,影一却知晓自家主子的心里并不好受,就好似他们才至沧州一般,总是沉默寡言。

    他不由的在心里叹口气,或许,他应该违背主子的意愿动手除掉那个小女娘,那样主子许是不会这样心伤。

    又或许,他除掉的不止是那小女娘,还有那些害了他们主子的人,那些视亲情于无物、眼中只有权利再无其他的人。

    行船不似骑马,需让马儿停下来歇息,货船沿运河一路北上直至涿州码头。

    二人出了码头,并未寻了客舍休息,而是直接雇了马车前往幽州。

    马车上,林弋靠坐在一角闭眼假寐,沈樉双手交叉置于膝上,沉默不语。

    那一日小女娘抱着箱子回来,看了箱子里放着的物什便一直坐在那里发呆,要么就似现下一般闭着眼睛不言语。

    只两份沧州府制的过所,便牵扯了小女娘的心思,沈樉不由的在心里赞一声李沧行事的高明,在拿捏人心上头他不如李沧,又或是……他应多花些心思在小女娘的身上。

    “意儿,待到了幽州府,我禀明了父亲,我带了你去打制你新制的刀可好?”

    听他提起了这个,林弋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转头很认真的看着沈樉,仿佛在确认他的话是否听错。

    果然,小女娘是在意这个的。

    “你不信我么?”

    说着,他的大掌温柔的落在林弋的发顶上。

    “父亲新开府衙,定是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我身为他的儿子自是要帮于他。

    我既已应了你,便一定会寻了最好的师傅去打制,时日可能会晚上些许,你……莫要生我的气,可好?”

    林弋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她有些不解,这人可是她的主子,他无须向自己交待这些,但林弋却识趣的不曾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

    这一回咱们不曾隐去了踪迹,他……如若想要寻你的话,定会来寻你的,你……莫要为此忧心记挂。”

    原来阿郎以为她是在想李沧么?

    为何要这样以为呢?

    林弋垂了眼睑,不叫人看清她的神情。

    这几日她确实一直在想那个人,还在想箱子里的六十金和那两份才制的过所。

    殊不知,她下意识的动作看在沈樉的眼里心头就是一颤,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先是橚儿,这又来了个李沧,日后还不知是否再有旁人。

    沈樉在小女娘的发顶上了揉了揉,放下手叹道。

    “先前应了姝儿要带了礼物回来,现下我们空手而归,也不知她见了是否生气。”

    “是哦,我也把这事忘了,阿郎,这怎生是好?”

    沈樉摇摇头,“我也没有法子,这一回姝儿怕是要真生咱们的气了。”

    “那我们等下到了幽州城,在街上买了回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