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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臻洗了把脸,走出洗手间,在病床边看到一道高大的背影。
那人穿着白衬衣和铁灰色西裤,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伸手去提姜妈收拾好的行李时,露出手腕上戴着的檀木佛珠。
——沈确。
言臻眯了眯眼睛。
沈确转过身,和她四目相对,他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好点了吗?我来接你出院。”
言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沈确今年三十岁,身高一米八,单眼皮高鼻梁,五官说不上多出众。
但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衬得他身材挺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职场精英范儿十足。
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衣冠禽兽味儿。
言臻还没说话,去办出院手续的姜爸姜妈回来了,二老见了沈确,齐齐变了脸色。
特别是姜爸,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
沈确却跟没看到似的,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一手提起行李一手牵起言臻,语气中带了几分有恃无恐:“雨浓,咱们回家。”
言臻在医院门口跟父母道别,上了沈确的车。
两人一路无话,车在小区停车场停下,沈确没急着下车,降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
烟快抽完了他才开口:“你爸妈都知道了?”
“嗯。”言臻倒是没隐瞒,不动声色地解开安全带。
沈确在烟灰缸里碾灭烟头,突然一巴掌毫无征兆朝言臻脸上扇过来。
“你跟我之间的事,为什么要闹到你爸妈面前!”
言臻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身体往后一偏躲了开去,沈确这一巴掌扇在椅背上。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的妻子居然敢躲,而且还成功躲开了。
他脸色一沉,攥住言臻的衣领把她拽到跟前:“你吃熊心豹子胆了?”
言臻手摸到中央扶手上的玻璃烟灰缸,迎着沈确阴沉的视线,她不退反笑:“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动手?”
沈确扫了一眼前面,两个年轻宝妈正推着婴儿车遛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目光频频扫过来。
“怕什么?”沈确狞笑,“这些年你每次挨打时鬼哭狼嚎的动静,小区里还有谁不知道咱家那点破事?”
言臻想了想,说:“也是。”
她话音刚落,迅速抓起烟灰缸重重砸在沈确脸上。
“砰”的一声钝响,沈确脑袋被砸得偏向一旁,立刻松了手。
他似乎被砸懵了,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紧接着伸手捂着嘴咳嗽了一下,等摊开手,掌心一片血红。
短暂的懵逼过后,沈确勃然大怒,一手攥住言臻的头发,蛮横地把她拖过中央扶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言臻被扇得半边脸都失去知觉,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她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无视头顶几乎要撕下她一块头皮的力道,她朝沈确扑过去,长长的指甲直戳他眼珠子。
打蛇打七寸——原主这个身体在身高和力气上都不如沈确有优势,那她只能发挥自己练了多年的近身格斗术,尽力一搏。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怕死的,不怕死的怕不要命的,对付沈确这种有恃无恐的疯子,就得比他更疯!
两人的厮打让车身剧烈晃动起来,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痛叫,外面遛娃的宝妈透过挡风玻璃看清车内互殴的一幕,两人面面相觑。
就在她们犹豫要不要过来劝架时,随着一声烟灰缸砸在挡风玻璃上的巨响,玻璃碎裂成蛛网状,车内的动静随之停止。
半分钟后,副驾驶的门开了,披头散发的言臻走下来。
她额头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崩开,血染红了半张脸,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掐痕,明明狼狈得不行,眼神却亮得惊人。
迎着那两个宝妈担忧的目光,她笑了笑:“没事儿,夫妻情趣。”
俩宝妈:“……”
两人一脸“你没事儿吧”的无语表情,推着婴儿车匆匆走了。
言臻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拿起放在后座的行李,往沈家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倒退几步弯腰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沈确狼狈的脸。
他半边脸高高肿起,右眼血流不止,这会儿捂着被扯下一块头皮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
“老公,菜鸟驿站有两个快递,记得去取回来。”言臻笑眯眯地说,“我在家等你。”
沈确:“……”
看着言臻离开的背影,沈确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安。
姜雨浓为什么不怕他了?
回到沈家,婆婆黄桂兰正在给沈安喂饭,见言臻满脸是血地走进来,她一脸习以为常,顺手拿起遥控器调到沈安最喜欢的幼儿频道。
反倒是才三岁的沈安,见到消失一礼拜的妈妈,立刻伸手问她要抱抱。
“乖,妈妈先去洗把脸。”
言臻放下行李,进浴室清理伤口。
脸上的血还没洗干净,沈确回来了。
客厅很快传来黄桂兰的惊呼声:“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沈确不知道跟黄桂兰说了什么,等言臻打开门走出去时,黄桂兰正站在浴室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你敢打我儿子?”
“怎么了?”言臻故作诧异,“不能打吗?”
“他是你老公!你怎么能对他动手!”
言臻笑了起来:“妈,您不是不管这些事的吗?沈确平时打我也没见您说什么,怎么我跟他打闹几句,您就这么大反应?”
黄桂兰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我儿子平时辛苦挣钱,整个家都是他撑起来的,打你几下怎么了,你……”
她话还没说完,言臻抬脚踹在她小腹上。
黄桂兰猝不及防,被踹得往后踉跄几步,整个人摔在地上,手里的宝宝碗碎了一地。
“辛苦就能打人?”言臻居高临下看着她,“我为这个家生儿育女也很辛苦,打他不行,打你行不行?”
黄桂兰懵了几秒钟,随即捂着肚子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姜雨浓!你敢打我!你这个贱人敢打我……”
进卧室找药箱的沈确听到动静,快步走出来。
一看黄桂兰挨打,他脸色骤变,抓起一旁的椅子就朝言臻冲过来。
言臻侧身躲进旁边的厨房,迅速把门关上。
外面很快响起砸门的动静,伴随着沈确的咒骂:“姜雨浓,出来!今天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事儿了!”
他蓄足力气砸了五六下,厨房门摇摇欲坠。
妻子躲进厨房这个举动让沈确找回了些许掌控感——看,这个女人还是怕他的。
只要她怕他,他就能继续拿捏她。
这个念头让沈确兴奋起来,他高高抡起椅子,准备一鼓作气爆开这道门,把那个女人抓出来,像平时一样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狠狠往墙上撞!
撞到头破血流为止!
这时厨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沈确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而过,一把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脸上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