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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周睁着眼,眼球上始终覆着一层水光,迷迷离离的,脑袋放空了,视线里仿佛看得见撕裂的时空,无数小小看不见脸的小人在时空夹缝中扭曲挣扎。
魏平的跟班叫王行,跟了魏平快六年了,他了解魏平的脾气,了解魏平混的人,可除此之外他到底干什么,一无所知。
不过魏平对个女人这么执着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当年就是梅子姐,魏平也鲜少上心。
私人医师给易周把伤口处理完就走了,地上拆了一堆血迹斑斑的绷带。
这女的挺能忍疼。
也真漂亮。
王行想,他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她仰头倒在真丝大床垫上,衣服撕烂了一大块,露出修长的胳膊,腿,饱满的胸,雪白的脸微微仰着,眼神失焦。
门响了一下,王行收回目光,笔直站立。
“四爷?”
走进来一个穿黑衣黑帽的男人,不是魏平,意外是四爷。
四爷衣摆不甩,径直走过去抓起易周的衣服,照脸啪啪两耳光子,易周没使上劲,衣服呲啦撕开了,破成一块布。
王行目瞪口呆,四爷这得多大气进来就为打人。
“四爷,您这要不连我一块揍了?”魏平阴森森的声音陡然响起。
王行猝然一惊,房门外投进魏平拉长的影子。
“他妈还想设局把军方那一分支铲了,结果让人家先把门砸了!”四爷爆火:“港海周佬放了一个亿买这娘们活人,大小黑帮炸点了,疯了一样往这扎!这娘们留身边就是个祸害!”
周佬什么人,说一不二的,要吃回易周了。
现在这情况,杀不是,留不是。
“她背景不浅,也是点背的摊上,我们手下管的四个黑帮据点反了,一个个只望着捞一亿自立山头,投在那些地建的酒店度假区收不回来,年底折不了本,我们全部两亿的投资都打了水漂。”四爷声音越说越抖。
“平子我也不是赖事儿的人,当初你硬要把这娘们留下,现在海事了你得给我个交代。”四爷咬牙:“说到底我当时就不该由你,你除了疯还能干什么,这些年你跟在我手边,全部的生意操作不都是我一手整顿起来的……”
“四爷,我叫你爷叫了十年,你还真的把自己当爷了?”
魏平突然缓缓吐出一句话,眼角微吊,目光阴冷,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毫不留情。
四爷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魏平,你他妈记得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四爷怒气冲冲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玄关铁门哐震了一声。
魏平用一根手指揩了揩嘴角,弯了一弯,抬眉:“王行你出去。”
王行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听这话得到恩准了一样忙不迭滚出去了。
易周被甩两巴掌甩的脑袋都迷迷糊糊的,慢悠悠重新爬到床上,忍不住笑,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魏平做到她旁边,软床立刻下塌了一大块。
魏平掏出小铁盒子卷烟,易周赤裸着半个胸膛,浑身除了一条蕾丝内裤就是绷带,大字形躺在他旁边,嘴角上扬出一个傻不拉几的弧度。
魏平眼睛几不可见地弯了一弯,用手拍了拍她被打肿的脸:“傻了?”
“嗯。”易周偏了偏脑袋:“别碰我。”
魏平手上全是烟味和锈血味,恶心吧啦的。
她这一躲,魏平上来邪劲了,非要把手往她脸上摸,易周皱着眉头扭来扭去,白水蛇一样柔软有致的身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蹭来蹭去。
蹭出火来了。
魏平眸子愈发昏暗,他咬着没点的烟丝,欺身压下去。
易周往边上滚,用脚踹他裆下,被他一顶,双腿都被锁实了。
易周手上功夫也是不弱的,两人手指关节非常有技巧性地相抵相缠,肩肘关节互击,易周毒,挑人身上薄弱处砍,魏平也不是怜惜的人,手弯翻转,绕到她背后,指甲扣进她左肩那道伤口里。
她疼地嘶嘶头脑发涨,胳膊使劲抵住他肩胛骨。
魏平一低头,舌头顺势启开她疼得咬不住的牙关,顶进去一嘴烟丝。
易周发狠去咬他舌头,结果魏平及时抽出去了,后手一锤,她呛了一口气,烟丝顺着她喉管咽下去了。
那味儿简直跟加浓毒药没有什么分别。
她拼命挣扎着推开他,头朝下干呕,呕出几条棕黑的叶子,嘴里滴滴啦啦吐了一滩口水。
魏平搅碎了嘴里另一点烟叶子,细细品着苦涩味儿,薄眼皮吊出一条血坏的弧度。
易周吐够了,蜷在床头边,冷冷看着魏平。
“晚会儿折腾你,”魏平扔给她一条裙子:“穿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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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盛地下庄有两层,复制地面娱乐城的结构。
倒一开赌,倒二打擂。
易周穿着深v的开胸露背的裹腰红礼服,踩着细高跟,挽着魏平的胳膊走在他身侧。
从悬梯下去,应试生殷勤接待,不少大老板公子哥都进来了,作为主办的金蝶不出来接实在有点没礼数了。
魏平偏头跟她咬耳朵:“金老板准是又叫哪个男的勾魂儿去了。”
反正都是来找乐子的,人们进去就分散开,中间是赌桌牌面,两侧排起来的餐桌放了不少东西。
易周早就饿了。
魏平领着她往餐车那面走,她拿了银筷子上手挑了三片培根迅速往嘴里塞。
魏平轻笑一声,吃这么快还能不掉优雅的,真的佩服。
实在鲜少有人凑到餐桌这,两个小招待员不由往这边看。
易周迅速敲碎了一只螃蟹的壳子,把肉挑到嘴里。
魏平说:“好吃?”
“嗯。”
魏平垂眸,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腕,她手上有一只刚剥皮的竹节虾。魏平就着她的手把那块肉送到嘴里,笑眯眯说:“是好吃。”
她有点肉疼,小招待员往这边好奇看得紧,她只能大度地捡方手帕给他擦擦嘴。
“魏先生,招待不周请见谅。”一个端着盘子的美女侍者一鞠躬:“金老板特地嘱咐见您来了带您去,可是这会金老板和赵老板刚上桌开盘,要不您先等等……”
这美女说话的眼神明显挑逗着魏平,看来两人关系也“不浅”了。
魏平说:“带我去看看。”
美女笑着说:“好。”
魏平虽然笑容不减,眼神一点点暗下来了,像是要潜伏在草丛的老虎,跃跃等待捕猎的时机。
他轻轻说:“带你去看看老相好。”
易周冷着脸,没什么表情。
远远看着就中间那一群最打眼,一张方桌上,对坐着金蝶和赵天元,金蝶后面跟着八个形影不离的英俊保镖,再外面环绕了十几个接客陪酒的莺莺燕燕。
易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赵天元身后的男人,男人背面呈现完美的倒三角,腰背肌肉紧实贲张,头发短到头皮,可以看得到他后脑勺一块突起的骨头。
单是一个背面就足以撩动她全身的情欲。
她在看他,金蝶,也在看他。
金蝶说:“赵老板,今晚赢了我不少啊,不如陪咱赌最后一盘?”
赵天元抽粗雪茄挤兑着小眼:“来,怎么不来,我今个手气好!”
“这局不赌筹码,我压上三陵那个庄子。”
赵天元眼睛蹭一下亮了:“金蝶你可想好了,你想让我压赔什么我都跟,你可别反悔。”
“好,爽快,”金蝶慢悠悠转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眼神直勾勾钉在赵天元背后带墨镜的高大男人身上:“我就要你刚才从我这赢的全部筹码加上你后面那个保镖。”
赵天元一愣,侧脸说:“蒋越哟,金大老板可瞧上你了。”
真的连名字都不带换换的,易周冷眼从蒋越没表情的脸看到金蝶那张妖里妖气的脸上。
蒋越默不作声。
金蝶娇声:“赵老板可说了,什么都赔给我。”
赵天元犹豫了,他到底是个商人,三陵那块地对他诱惑太大,虽然他之前答应周佬往身边排人,一下子插了四个保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他考虑为了周佬个话赔了三陵一块地值不值当。
赵天元说:“金蝶,你先跟我说咱赌什么?甘一点,轮盘还是二十四?”
赵天元这是动摇了,想跟金蝶赌。妈的,易周咬牙,蒋越站着不出声跟死了一样,就那么想跟那个妖婆子去?
突然易周的腰狠疼了一下,魏平笑着拧她腰上的肉,高声说:“金蝶儿,赵老板这是怕你在自己家台面上使诈出千呢。”
“平儿,”金蝶轻轻咬着尾指:“来坐我旁边。”
“不哎,我坐这远看着就行。”魏平坐在高脚凳上翘着二郎腿,揽着易周的腰,易周顺势坐在他腿上。
金蝶啐他:“有新人忘了我这个老人儿了。”
金蝶回头对赵天元说:“你怕我桌上有机关,那咱就打兵虎枪。”
兵拿枪,枪打虎,虎吃人,这带连小孩子都知道的游戏。
金蝶说:“咱改改玩法,叫我们周围这二十个人拿纸片写上兵或枪或虎,放纸箱里,你我一人一次抽三张出三局,按赢次多少来算,怎么样?”
“行!”赵天元一拍桌子:“不过这次我要让你的人来代我赌。”
金蝶在心里冷哼一声,老狐狸,到这份上还疑神疑鬼。
她转头说:“好啊,赵老板这么说了,谁来替他陪我赌这一把?”
周围人窃窃私语嬉笑了几句,没一个站出来的。
“我。”
突然大厅里响起一个冷冷的嗓音。
易周站了起来,轻轻扫了一扫大红的裙摆,剔透的瞳仁映着在坐所有人的脸。
“我替赵老板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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