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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苏北的夏天都来得特快。≥ 二三月份还春寒料峭,中午温热,早晚温差较大,很让人不适。一旦进入四五月份之后,树也就绿透了,花儿遍地盛开,姑娘们的身材也轻盈窈窕了,村后的南潮河就成了顽童们嬉戏的天堂。
虞松远与他的死党们身上功夫了得,水上功夫更不差。苏北大平原上,河流沟汊众多,之所以人人会游泳,其实,不是刻意学的,而是整天在水里生生给泡出来的。
每天练功后,他们最大的乐趣,便是一头扎进奔流不息、水清如镜的南潮河。尤其是到了暑假,更是整天泡在水里,乐此不疲。在虞松远的死党中,他的游泳技艺最高,度最快,扎猛子距离更远。技术可以练,水下闭气时间,可不是全凭练的,要靠肺活量。
虞松远从佘文芳肚子里一出生,嗓门就大,肺活量更是大得惊人。他能在水下闭气十分钟左右,一个猛子扎下去,能有别人两三倍远,令人叹为观止。
村里的民兵们自从被他们战败后,被周昆骂了多次,他们一直怀恨在心。这半年,知道6战不敌虞氏四兄弟,他们一直憋着气,要找机会找回这个场子。夏天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机会,于是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周昆说,“我提一个要求,找机会治一治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就行,不能把人淹死了。谁淹死人,谁是要坐牢的!”
那天,虞新河命虞松远他们帮于月月和陈老师家收自留地里的麦子。两家加起来,总共才两亩多点,到傍晚时粮食就全部打了出来。由于长势很好,一亩多的小麦,过过秤竟然都收获了近六百多斤。那个年代,大田粮食植物亩产一般也就三百斤左右,村里大田小麦全部“上纲要”,而教授和陈老师两家都过了“黄河”。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现在,教授、于月月、王凤已经是虞新河、虞新民的农业生产顾问。她们似乎什么都懂,从瓜果蔬菜到小麦、玉米、水稻,大田农作物出了问题,她们比公社农技站的科技人员还有办法。
两个受尽人们欺负的下放户,也因此而慢慢地在村里获得了人们的尊重。
比如育种,过去小麦都是种子直接播到地里,如果墒情不好,有些地段出苗率就偏低。而六小队按照于月月和王凤的建议,先将麦种用烫手的温水烫半个小时,然后用清水浸泡一晚,第二天直接播种。按照她们的办法,小麦出苗率出奇的高。
水稻育苗,她们更是拿手。到后来,公社农技站的两个工农兵大学生出身的技术员,遇到技术难题,也时常来和她们及教授三人一起讨论。
将粮食在场院铺开,天气很好,明天只要晒一天,就可以入仓了。于月月和王凤都很高兴,脸上乐开了花。王凤在门前树荫下切开大西瓜,陈老师领着爱徒们吃瓜。陈静捧着一块大西瓜,象一只大花猫,弄得满脸都是。
王凤又将另一个大西瓜切开,让陈岚分别送到虞松远与虞松权家。陈老师的病还不时复,虽然不咳血了,但一说话就直喘粗气,忍不住咳嗽。
“卖……冰棍嘞!”刚吃完瓜,准备去洗澡,远处又传来悠扬的的叫卖声。
不一会,于月端着一个铅盆过来了,冰棍二分钱一根,买了一堆。哥几个一人一根吃完,就奔跑着跳进南潮河。
河里已经有十几个大人在洗澡,已经放暑假了,虞松远的二哥松路、虞松权的大哥松久和二哥松明都在河面,因此,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
这段河道相对较宽,又在木桥下面,两岸没有芦苇,村里的男人们夏天干完活,都聚集在这里洗澡。而村里的女人们,则会到离这里远远的下游,穿着衣服下水,然后在水里把衣服脱下,洗干净晾到岸边的芦苇上。等澡洗完了,衣服也干了。
于月月和王凤虽然很爱干净,但白天再热出汗再多,也不会与村里的女人们一起在河里洗澡。因为,她们是城里人,她们才不喜欢穿着衣服洗澡呢。她们总是在晚上有月光的夜晚,让虞松远兄弟四人两人站岗,两人陪泳,并在水面保证安全。然后,才会悄悄地在南潮河里脱尽衣服,洗个痛快。
一天劳作后,虞松远他们懒懒地躺在水面上,舒服得几乎快睡着了。虞松远忽然感觉到身下有异常水流涌动,原以为是死党在扎猛子,也未加理会。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脚,将他拖入水下。由于没做准备,虞松远吃了个大亏,被狠狠呛了几口水。他奋力挣脱,快浮起,迅游向岸边。
爬上岸,回头一看,淹他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再看陈岚、“胖墩”、“西施”三个,正被人按在水里,不时浮起又被按下。他明白了,原来正是被他们揍过的哪几个人。虞松远一个鱼跃重新入水,一个猛子扎到正在拚命挣扎的“西施”旁边,一把抓住虞三奎的脚用劲反扭,然后猛地向水下拖去,拖到水底便紧紧与他缠抱在一起。
三奎气短,被呛得咕噜咕噜地大口灌水,拚命挣扎,但虞松远死死抱住他,让他挣脱不得。忽然,虞松远故意双手一松,三奎拚命上浮,玩命地浮出水面。刚嗝着大喘了一口气,虞松远按住他的肩膀,再次将他按下,等他再大喝了几口河水,手脚软时,才将他放开。
此刻,陈岚已经自己挣脱上岸,与“西施”两人躺在岸上拚命地大口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吐着灌进去的河水。周小楼仍在不停地将已经失去反抗能力、意识已经模糊的“胖墩”往水里按。
虞松远转身扎进水里,游到他俩身下,猛地浮起,扭住周小楼按着“胖墩”的手腕,用力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周小楼脱手,“胖墩”脱身后拚命向岸边逃去。
虞松远按住周小楼的肩膀,如法炮制,用力向水下按去,周小楼咕噜咕噜大口呛着水。等他灌得差不多了,便让他浮起,刚喘一口气,又按下去,再咕噜咕噜喝水。如此反复多次,只到周小楼手脚如棉花一般随波荡漾、无力挣扎了,虞松远才将他拖向水边,象扔一头死猪一样扔到岸边。
周小楼趴在地上一边疯狂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呕着水,肚子鼓鼓的,象一条落水多时的死狗,奄奄一息。“胖墩”还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仍未缓过劲来。陈岚走过来,翻过周小楼圆滚滚的身体,让他面朝上躺着,用脚往肚皮上一踩,水从嘴里喷涌而出,象喷泉一般。
连着几脚,将肚子里的水基本吐尽,才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咳嗽着,干呕着。虞松远说:“说吧,除了你和三奎,还有两个是谁?”
周小楼只顾咳嗽,不说。
虞松远说:“不说是吧,那好再来一遍。”说着抓着周小楼的胳膊将他拖到水边。
周小楼拚命挣扎:“我说,我说,是虞龙高和卡绍田。”
虞松远走向洗澡的大队人群寻找,傍晚的昏暗中,那里还能找得见他们的身影。虞松路知道他在找什么,“不用找了,他们早走了,你们也快滚回去吃饭吧。”
虞松远答应一声,又走回到周小楼身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道:“告诉那两个混蛋,小爷我把这帐给他记下了,识相点早点自己来认罪。”
回到“西施”家,于月月与教授奶奶已经包好了韭菜鸡蛋饺子,还炖了一只小公鸡,离家很远就能闻着香味,惹得几个小子馋虫作怪,肚子咕咕大叫。
吃完晚饭,四人躺在门前场院的凉席上,“胖墩”向虞松远泄不满说,“哥,你今天好偏心。”
虞松远反问他,“如果我先救你,你认为‘西施’能坚持到最后?”
毕竟还是个大孩子,“胖墩”此刻带着哭腔说:“他们下手他妈的太狠了,我现在肚子还在疼呢?”
陈岚忽然哈哈地笑了起来,“胖墩”在他屁股上猛地抽一巴掌,陈岚吃疼蹦了起来,不解地惊问:“为什么打我?我干什么了?”
“胖墩”说:“就打你个没良心,我都难受死了,你还笑。”
陈岚嘻嘻笑着说:“你错了,我是笑那个狗日的卡绍田。他下面的子孙袋子,真他妈的肥啊。这一战,估计是让我给废掉了。”
三人急问怎么回事。
陈岚说道:“开始我一喝水就慌神了,呛了几大口,吃大亏了。后来反应过来,就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大肥卵子,用劲一捏,他吃疼一下就松了手。”
“西施”恨恨地说道:“操他妈,我真笨哪,怎么一点没想到,光想着怎么逃命去了。”
陈岚说:“他手一松,就着急想逃,我又用手狠劲一捏,这小子玩了命地挣脱,才逃跑了。我估计,这狗日的可能会疼死,起码得半年,甭想上他女人。”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开心地笑够了,虞松远对三人说,“老二思考正确,你们都要学一点。打蛇打七寸,男人的这地方最怕疼。”
教授与于月月将桌子收拾完,将一个大西瓜切开,四人立即起来,在月光下大口吃着西瓜。“西施”将奶奶和妈妈的小凉床都搬出来,放在凉棚下,教授奶奶慈爱地挨个摸摸他们的头,这才坐在凉床上吃瓜。
虞松远问:“婶子,今年结了几个瓜?”
于月月欣喜地道:“今年结了十一个,王老师家也结了十个,但长得不如我家的理想。放心,每次开瓜婶都不会落下你们。”
虞松远假装很纳闷的样子问,“奇怪啊,这么大西瓜,就搁在路边,熟透了,也没人敢来偷,一点没意思。”
于月月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道:“想让我表扬你就明说。有几个武功高强、嫉恶如仇、威名远扬的红小兵罩着,那还有人敢来欺负。”说完,她故意装着很幸福似的笑了。
少年虞松远心里,立即感到象蜜一样甜,感到好得意,好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