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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人数太多,梅慕九就干脆放了楼船出来,载着一船人浩浩荡荡地打道回府。
船在云中疾行着,玄虬军兢兢业业地站在船边,呈包围之势把楼船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梅慕九见状倒是说了句尽可以放松点,哪知副将当即就驳回了这个提议,梅慕九便也不再多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他不能强迫别人走自己认为好的路。
筑天者们则是兴奋得像春游的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满船窜来窜去,还并排扒在船边上看云和山川江河,小短腿荡来荡去,颇为可爱。一向以稳重自持的族长则和几个族人拿着纸画设计图,对这艘船的做工评头论足。
“这船竟然是龙骨做的,可真是不得了。”族长感叹。
“不过做得还是有些瑕疵,龙骨的龙气尽失,太可惜了。”另一个人严肃着脸批评。
梅慕九好奇道:“你们还能加以改善?”
“当然了。”
“我们是筑天者啊。”
“等会儿就给你改,不许再质疑我们了。”
梅慕九:“……”
他不想再和他们交流了,往下一躺睡起了觉。秦衡萧倒是一反常态地没跟在梅慕九身边,而是一直跟着玄虬军的副将。
副将发现他一直看的是自己身上的盔甲,试探性地掏出一个青铜做的小鸟。这是他刚诞生的那段时间随手做的小玩意儿,后来又认真雕刻了,很是精致。果然,秦衡萧眼神更加亮了,眼巴巴地看着这只精致的小鸟。要是梅慕九看见这幕肯定会当即明白,这孩子是个金属制品控啊……
副将失笑,把小鸟放进秦衡萧手里。
“谢谢。”秦衡萧微微红了脸,小声道谢。想了想,又从师父送自己的储物戒里取了本书出来,那是师父平常给他讲故事后他一点点记下来才构成的故事书。摸摸封皮,秦衡萧珍重地放进了副将手里。
“这是……”副将愕然。
“礼尚往来。”秦衡萧点点头,留恋地看了几眼那威风的盔甲,转身跑到师父边上玩铜鸟去了。
“还是个孩子嘛。”副将笑着,心里说道。虽然他不论说话做事都那般老成,可是实际上,依旧是个孩子啊。也是,有个每天讲故事的师父,不当个孩子也难。看着封皮上睡前故事四个字笑了半晌,副将也将它宝贵地放到了怀里,好好护着。
这样行了许久,船悬在了一处不再前行,梅慕九缓缓坐起来,道:“此间事未了,同我下去赴个约。”
众人皆回是,梅慕九便给船施了障眼法,一行人翩然落到了一处简陋大院的后方。
当初的惨状已然化成了现在的简陋房屋,残余的人员养伤的养伤,劳作的劳作,武长君则和柳居在练功。曾经笑傲江湖的无畏派,如今冷清哀伤得可怕。
梅慕九绕到前面敲了门,开门的弟子见了人回身禀报:“师兄师兄,来客人了,他说是你的旧友。”
武长君闻言一阵风般跑过去,亦是喜道:“梅兄!快,快进来。”
进屋三人说了会话,寒暄一番,梅慕九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哂道:“我已寻到了传承,只是都已认了我为主,我……罢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说罢,带着二人走去后面,只见在这片荒地上,停着一艘巨大的船只,船只前站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副将见了柳居,久久不语,梅慕九看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怆然道:“您与武神却是有五六分相像。”他又环顾了这四周,想起梅慕九之前告诉他的前情,悲痛不已:“命运无常,前事与后事却总也相似。”
柳居愣愣看着他,明白了什么,向他鞠了一躬:“柳居拜见前辈。”
副将摇头:“不敢,您是武神后人,便也是我效忠人之一。可惜我如今已认了主,若您有难,可随时召唤我。”说着,他掏出一个虎符,给了柳居“砸碎便可。”
柳居收下虎符,连忙道:“阁下在梅兄身边方才有用武之地,我们并不敢妄求,能见这一面便已经此生无憾。”
梅慕九看他们说了会儿话,还没说到点子上,提醒道:“还有书。”
副将这才又拿出几本泛黄的书,却是几本武书。这是真正的拳法,真正的武道。柳承在得道成神这些年将毕生心血都凝结成了其中一本宝典,只等根骨符合之人来继承。
“我与小萧修的是玄典,用不上这些书。而这本宝典,也本就应是你们的,如今总算物归原主。”梅慕九郑重地将书递给柳居。
柳居颤着手接过,来不及翻,就紧紧抱在怀中,眼角滑下滚滚泪水。
“柳居,感激不尽。”
“那宝典寻常人却是练不了的,只能寻有缘之人才能学习。”梅慕九想起来这件事,又补充道。
交接完这些事,柳居邀请他们用餐,梅慕九便带着秦衡萧蹭了顿丰盛的午餐,又好好聊了会儿天,众人才不舍道别。
待到回到御神山,便已经夕阳西下,晚霞映日。
听到动静,小吱率先出来接人,看见梅慕九极其兴奋地蹦到他身上蹭来蹭去。梅慕九还没来得及夸它这么快就到了筑基后期,小吱就又怪叫一声跳了下去,和筑天者们混成了一团。
梅慕九:“……”
这是要完啊,原来只有一个混世魔王,如今直接又多了五十个。
醉山客们则远远躲着,怕生地暗暗观察着新邻居们。
梅慕九只好等他们闹完了,好好地将他们分别介绍了一番,才记起来给筑天者出任务:“还要劳烦诸位建设一下宗门,御神山现在连宗门的影子都看不到,有些丢人。”
一句丢人果然戳中了筑天者们,他们马上就纷纷拍着小胸脯,放话要建个模范宗门出来。
族长犹豫道:“只是,不知材料……”他们倒是之前把那株神树也带来了,梅慕九当时看见小小的族长背着那棵参天巨树差点给他跪下来,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在虐童,二话不说就抢过来放进了虚弥戒里,还保证这株树一定给他们一族自己做房子。现在神树是他们的,其他材料就难找了。
梅慕九笑道:“不知这些行不行。”他直接从虚弥戒里倒出一大堆飞舟楼阁,把玄明收藏的建筑物倒了百分之八十才罢手。
筑天者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一看就是用极珍贵材料建成的,足以当做法宝的房子之类,久久不能呼吸。再看向梅慕九时已经十分崇拜:“不愧是宗主,就是有钱。”
他们一族建造就宛如修炼,用珍稀材料更是事半功倍,此时再等不了明日,直接开工干了起来。拆房子,拆飞舟,拆法宝,一时间热火朝天。
梅慕九满意地鼓励了他们一番,安置了玄虬军,便带着徒弟睡觉去了。
两人沐浴完,一齐躺在床上,梅慕九支起上半身,温柔地看着秦衡萧,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笑意:“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秦衡萧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垂头注视自己的师父。他的长发从脸颊两边流泻下来,和自己的头发温柔地纠缠着,他的眼睛大大的,眼尾微微上翘,长睫铺下一小片阴影。他的嘴唇勾着,是花瓣的颜色,是多情的形状,一开一合时像索吻一样性感。
“什么都好。”他着魔般轻声回答,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中,他的心也随之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真想和师父就这样度过所有时间。
梅慕九刮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子,把被子给他盖好了,随机挑了个甜甜的童话,缓缓讲了起来。
秦衡萧听着听着,在快结局时才终于睡了过去。
“乖徒弟。”梅慕九在他额上贴了个晚安吻,搂着他也闭眼睡了。
副将坐在屋顶,看着浩瀚星河,手里拿着那本睡前故事,笑出了声。
新主人果真是个妙人,总是像凡人一般活着,但有时凡人的日子才真算是神仙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