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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寒风刮过向恩的身体,令他手脚冰凉浑身发抖,心情如电闪雷鸣暴风骤雨。
挪动脚步来到了另外一位村民的身边,如法炮制一番,依旧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在他一连查看了数人以后,安德莉亚也忽然感觉一股凉气蹿上脑门,爬起身后,就近翻起一名健壮的女人的身体,伸手到她的鼻下查探。
没有热气呼出,胸膛也没有起伏,就算是把耳朵贴在了女人的胸口上,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死了……
安德莉亚有些接受不了,刚才才和自己一起喝酒的,为什么自己醉倒之后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向恩和安德莉亚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影子在篝火的映照中忽上忽下,不断确认着这些人的死活。
走了一圈,两人撞到了一起,面前是几个半大孩子围成的圈子,人已经看完了。
得出的答案是:无一生还。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德莉亚伸手抓着自己的脑袋,将一张脸都被遮蔽在红发中,眼中逐渐闪过痛苦之色,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命运。
看不清答案,她就看向了自己本身。
被队友抛弃,刚刚看到了重新开始的希望,就被人为的危机所摧残了一遍。
刚逃过一劫,又发现城镇变成了废墟,村庄无一幸存。
终于遇到了人后,又被大家族的人追杀丢失了方向,终于在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庄中,见到了一批和善的村民,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奇怪,难道和我有交集的人都会死掉吗?
还是我一直在倒霉!
安德莉亚把身体蜷缩在了一起,头埋在了膝盖,肩膀抽动,数日间的提心吊胆摧垮了她的精神防线。
埋在膝盖中的双眼瞪出了血丝,近期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幻灯片般滚动播放,最后,她忽地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
抬起头,望向身边同样瘫坐在地的向恩。
一旁的向恩同样神色憔悴,只是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崩溃,脸上惆怅又无奈,像是面对生活无能为力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人。
脸上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才最让人动容,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知怎地,看到向恩脸上的表情后,安德莉亚内心一软,轻声道:“向恩。”
“嗯?”
向恩扭头看向现场唯二的活人,然后愣住了,此时的安德莉亚的红发被自己抓得如同刚睡醒那般,双眼就像是哭过的那般红肿,憔悴的神态就像是悲情剧里的女主。
他自己在苦恼最近遇到的各种事情,对方又何尝不是……
篝火剩余的木柴还在燃烧,村子内就剩下两个活人,对视中的两人却好像是把周围的尸体都忽略了一样。
安静的夜色下,向恩终于是有空仔细打量起安德莉亚的脸,她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只是外表与越发自闭的性格并不契合,火红的头发明明应该拥有热情如火的性格,但却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那样的姿态。
为了自己的些许好奇,也为了让她暂时忽略眼前的尸体,向恩开口。
“安莉,我能问一下你今年几岁吗?”
安德莉亚听清这句话以后忽然一呆,眼神中逐渐显露的困惑藏也藏不住。
此时此地被数十具尸体所包围,问这样的问题,真的合适吗?
“我……我。”在向恩平静的眼神影响下,安德莉亚支支吾吾了两声,内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抱着双膝,将目光转移到了快要燃尽的篝火上,“为什么要问这个?”
“好奇。”向恩秒答。
好奇?
安德莉亚看了一圈尸体,最后定格在向恩的脸上,不需要说话,就能很好地传达出自身的想法。
对此,向恩仅是惆怅地叹了口气,“等早上我们再把他们都安葬了吧,我们现在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他们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安德莉亚又低下了脑袋,虽然心情是平静下来了,但心中的迷茫还在持续发酵。
向恩本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准备继续主导话题,却在开口前,听到了安德莉亚轻声吐出的话语。
“你……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寥寥的几次对话,安德莉亚总能让向恩感到不解。
“暂时先忽略这个问题……”
环顾一圈尸体后,向恩站起,去那还在炭火加热的大锅中盛了一碗炖肉,还好心地问了下安德莉亚要不要来一碗。
安德莉亚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周围都是尸体,她暂时还没法接受在这种环境中就餐。
装完肉后,向恩回到了安德莉亚的身边,大口吃肉,吃完还抹了把嘴,叹道:“这吃肉啊,多是一件美事!”
安德莉亚不会接梗,甚至快退化到丧失语言功能了,在她眼里看来,向恩现在的行为都很反常。
实际上,向恩已经回归到了前世的躺平状态,不管那些人是要搞独立还是肮脏的斗争,我就待在这里,自己玩自己的!
这森林里的小村庄过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恰似那桃花源记中的村庄,那干脆待在这里算了!
“每当我觉得我已经适应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总会给我各种惊喜!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用来提升实力,你呢?”
“我?”
安德莉亚猛地抬头望着目光深邃的向恩,眼中慢慢爬上慌乱之色,兽皮靴子在地上不安地撵动,手指下意识捏住了衣摆,表情就像是一只即将要被抛弃的幼兽。
内心变得敏感的她为这句略显普通的话语,脑补出了数种深层含义,他也要抛弃我?他是嫌弃我没用吗?为什么要这么问?
队友一次又一次抛弃她的画面再次在脑海重现,已经把向恩当成是朋友的安德莉亚,一想到这个朋友可能也会离自己而去,恐惧与不安感就如汪洋般将她淹没,身体都因害怕轻微地颤抖,眼中逐渐凝聚出水雾,最后变成滚滚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
你……
向恩呆住了,自己不过是想暂时住在村子里,在森林中猎杀魔兽锻炼技能提升点实力再离开,我说错什么了吗?
好像还真有!
安德莉亚不会是以为我不想带她回家了?
向恩终于想起,在逃脱了德爱尔城的禁术威胁后,安德莉亚说过想要回家,他也答应了的……
想通了安德莉亚落泪的原因后,向恩是相当的无奈,“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只要你说,我不可能会拒绝你的。”
“真……真的?”
与向恩无奈的双眼对视着,安德莉亚一怔,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真诚与执着。
向恩表情认真地和她对视,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既然不爱说话,那就用眼神来交流,“嗯,真的。”
安德莉亚忽地闪过几分慌乱,扭过头去,用手快速擦拭去脸上的泪痕,放下蜷缩起的双膝,侧坐在地上,竟显出了几分贵族大小姐般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