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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到了实习的时候,到处都是招聘会,但是想去的公司没有拿到offer。
我到了一家网络公司做编程,每天都有新的bug,每周都有处理不完的bug。越积越多,两个月后我抬头都看不到阳光,感觉乌云密布一样,睡觉时满脑子都是处理不完的bug。
学校那边导师在催着毕业论文,一星期叫你回去学校三趟改论文,而实际上就是和导师聚聚餐聊聊天。
我们的导师是一个年轻的实习讲师,特爱在学生面前摆谱,讲自己在专业方面是多厉害,如果学生不捧场,吹捧几句,他就觉得你不给他面子。
“上次大家聚餐的时候你也没有来,那你的论文肯定是不会通过的。”导师打电话说。
看都没看我的论文,让我不允许参加答辩。
还好我们的系主任是一个资深的老教授说:“人家都没来答辩,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通过?”
临时通知我赶去学校,虽然没有准备充分,但还好通过了。毕业后赶紧离开了学校,不想再留一分钟的那种。
实习工资低,又累又辛苦。发现好的工作岗位又都是内部招聘。只能重新找一份工资稍微高一点的工作做着,和学的专业也没啥联系。
于是每天都在焦虑,想着要努力,但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好像学的知识到了社会上都没有用一样。更重要的是你没有任何的资本,所以你的学识和别人对你的评价,录不录用你,发言权和决定权都在资本家手里。
回首看了一下这几年,十五岁到安国,到现在二十二岁,整整七年的时间,觉得自己在努力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伴随着的还有每天的偏头痛和失眠,每天无事的时候,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吃饭也越来越少,身体变得消瘦。
妈妈进来说:“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就去看。”
我也觉得我生病了,到精神科看医生。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现在好多的年轻人压力大都会有这些状况。但是还是去拍一下片子看看。”
最后也只是开了一些治头痛的药吃了也没用。
今天刚下班走出公司,妈妈就打电话过来:“你爸爸去世了,姑姑叫我们过去。”
我说:“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还去了干嘛?”
“既然姑姑叫了还是去见一下好了。”
我们到了林晓洲的住处,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商务住宅楼。以前刚到安国时,妈妈带我来过。屋里的家具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
他之前身体就已经不好了,在家里有一个大鱼缸,闲着就倒腾一下养的鱼,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鱼缸了。
卧室也是只有简单的床和一个床头柜,显的有点简陋和寒碜,他就躺在里面的床上。
妈妈她们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姑姑说:“不要害怕,你也进去看爸爸一眼。”
我没有去,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记住是什么样子,死了还要记住样子干嘛。
当天晚上就拉到了殡仪馆,看着推进焚化炉的那一刻,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当推出来一堆白灰时,我看到妈妈忍不住潸然泪下,偷偷地哭泣。我有点吃惊,以为这么多年林晓洲对她不闻不问,害她吃了这么多苦,心里一定埋怨林晓洲。
没想到这到了一辈子真正彻底要离开的时候,她对林晓洲还是有感情的。
结束后我们一行人刚要离开,有几辆车陆续停在了殡仪馆的门口。
下来的人是以前林晓洲的朋友说:“怎么这么快就火化了,也不举行吊唁仪式?”
“我们听说去世的消息就连夜赶过来了,还是问老夫人才知道殡仪馆的位置。”
姑姑说:“这是晓洲的意思,身前交代说,去世不用通知亲戚朋友,不用举行告别仪式,尽快下葬。”
回到了林晓洲和奶奶住的家里,他们一行人坐在屋里,问姑姑:“晓洲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和遗物之类的。”
“去的突然,什么都来不及说,去世时躺在床上,手里就只有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他和朴宝恒,彭胜,年轻时在泽北学校拍的照片。
当时他们二十来岁左右,意气风发的样子。
林晓洲穿着白衬衫站在最中间,照片左边是朴宝恒,那时的他清清秀秀的,带着眼镜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照片右边是彭胜,个子高高的,穿着背心手里拿着篮球,身材健硕,他的父亲当时是有名的地区军阀,所以彭胜和他父亲一样,身上带着点桀骜狂妄的气质。
这时奶奶对那一行人说:“这么晚了,你们还要留下来过夜吗?”
他们赶忙说:“林老夫人,那就不打扰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联系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姑姑看着照片说:“当年晓洲就是被宝恒连累才会入狱的,自己倒是跑的不见踪影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知道了他们三人以前的事,至于朴宝恒的名字倒是以前听妈妈和我提过很多次,没想到他年轻时是长这个样子的。
据说朴宝恒和林晓洲的关系很好,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认了他做义父,我的名字就是他取的。
当时在妈妈的老家生我的时候窗外花朵盛开,蝴蝶飞过,所以取名叫林蝶,意思是:
死离生别,一似庄周梦蝶。
她们还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林晓洲年轻时宝恒说叫他一起去做一件大事,惹出来了祸端。
奶奶当时让林晓洲和宝恒断绝来往,不要再联系了,于是叫妈妈带着林晓洲和我一起到乡下生活,不让林晓洲再和从前的那些个朋友们再处在一起。
但是林晓洲从小好日子过惯了,适应不了农村的生活,在乡下妈妈自己一个人去耕地,忙里忙外操持家务。
一年后林晓洲还是自己回到了城里,当时妈妈带着二岁的我艰苦生活。
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毕业和工作的事,分不开身。一天林梦打电话来,我感到很突然。
她说:“我看到一个人,和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我很犹豫,因为我们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她为什么要叫我陪她去。
她接着说:“我的生日快到了,这就当做是我的生日愿望。”
于是我请了两天的假,到了和林梦约好了的地点。
她打电话来说:“我突然来不了了,你去帮我去看一下吧。”
林梦说的那个人他当时是一个小明星,周围有十多个粉丝围着,长相打扮中规中矩的,和当时流行的一些明星比就显得很朴素,不那么引人注意。我拍了几张照片,打电话给林梦。
电话那头传来林梦有气无力的声音:“你觉得他们像吗?”
我说:“我又没见过你朋友怎么知道像不像,不过世界上是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的。”
“你把照片送来给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这几年一直住在安国的边境木槿地区,我很多年没见过她了,想着她现在长什么样子。可是我到了那里后,楼下已经被警察封锁了,她自杀了。
半夜一个人躺在浴缸里,血把整缸的水染成了红色,她有一封遗书:
“我本想跳楼的但是怕吓着路人。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离开,但是又怕没有人发现我,我一个人怕冷。所以才打电话给你,你不要害怕,我没有痛苦。我的姐姐,请你帮我葬到巴拉格宗,谢谢。”
原以为她一定对这个世界失望到了极致,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但在她的字里行间却没有感觉到怨恨,反而更多的是凄凉。
满屋子的人嘈杂的交流声,屋外警笛的鸣叫声,显得很“热闹”。
人们都在各自忙碌着,警察忙着采集线索,法医忙着查看尸体,屋外围观的人在窃窃议论。
此刻看似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做着与她有关的事,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她,包括当时的我。
而她就独自静静的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受到这个世界任何的打扰。
另一批警察为了调查赵媛死亡的案件,找到了这个住址处。
警局里还有林梦的教授也被请来协助调查,瑞珈教授是国内很有名的心理学专家。
当时林梦十五岁时就用我的名字,去找瑞珈教授进修犯罪心理学,在这之前她已经从美国学完心理学专业回来了。
瑞珈教授曾说过,林梦是他所有的学生中最优秀的,她在心理学方面的天赋很高。
“林蝶,你没事吧?听到你屋里有一个女孩子死了,我还以为是你出什么事了。”瑞珈教授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我说。
警员说:“瑞珈教授,这间屋子的屋主登记的名字叫林蝶,还以为是你的学生出事了呢,才把你请过来。结果不是她。”
教授问:“林蝶,她是?”
我说:“她叫林梦,是我的妹妹,她约我到这里见面,没想到自杀了。”
教授说:“当年你临近毕业时离开了学校,没有正式毕业。是不是在学术研究上遇到了瓶颈,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我帮你向学校申请了保留四年的学籍,今年是最后一年了,你要好好珍惜。上次我联系你,你给我的那个论文我看了,存在很多问题,还要继续修改才行。”
“谢谢教授,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还请您在论文上标记出来,发送一份给我,我好修改。”
“好,等一下我回去发给你。”
我回去看了那篇论文,标题是《心理控制方法》,设计时间2017年。这篇论文写得很简单,只是阐述了心理学一些基本的概念包括意象的形成,潜意识的开发,换位思考等等。这些东西在一个外行看来都浅显易懂。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林梦的水平。
我想起来在林梦给我的箱子里也有一本论文,我把它翻了出来。
箱子里的论文题目是《心理交换和思维植入》设计日期2010年。开篇写着:
会不会有两个人有着一摸一样的心理。同样的思维和意识在两个不同的人身上,那他算不算活了两次。
身体已逝,但这世上还有和她相同的灵魂和意识,那她算不算继续活着。
如果一个人的思维处于无意识水平或原生态被动思考水平,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他们无法客观的分析和评估自己的思维且容易受到其他思想的影响。
里面对思维,欲求,情感之间的联系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结束语:天下万物,生而即分强弱,无关善恶,愿每一个善良的灵魂都能有所归属。
我写不出这样的论文,而瑞珈教授又是心理学的专家,这样下去迟早被他发现,那个曾经让他得意的学生林蝶和我不是同一个人。
我很好奇林梦这么多年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和我互换身份?我把她的日记按时间顺序整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