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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三月中旬,已经是晚春,且谷雨已过,就要立夏,早上亮得很早,这时候,外面已经亮堂了,但是书房里还点着蜡烛,将房间里烘得有点发闷。4xs
赵致礼是个脾气不好人,不过皇帝面前,他虽然依然保持着自己傲气,但是一向还算有礼,便说道,“回皇上,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微臣看抱琴长得好看,一向又很会做事,就向君卿贤弟换,用两个奴才换他。”
皇帝因他话笑了,说,“朕敢肯定君卿是不愿意换。”
季衡说,“抱琴是母亲给微臣,微臣不敢和人随意交换了,不然回家可免不了责骂。”
赵致礼目光深深地盯着季衡,又对皇帝说,“我只是说着逗君卿玩,不是真要夺人所爱。”
皇帝哪里能够不明白赵致礼故意为难季衡,所以就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说这个问题了。”
又让了抱琴起来,抱琴赶紧谢恩起身,默默地飞退出书房去了。
柳升儿皇帝书案边替他磨墨,皇帝则站衡哥儿书案旁边同赵致礼说,“表哥,你婚期定什么时候,已经定下来了吗?等你成了婚,朕也可以见见这个堂姐,毕竟朕身边没有兄弟姊妹,也挺孤单。”
赵致礼收起心里不,中规中矩回答道,“定了今年十月。”
季衡没想到会这么,他心里转过了不少心思,从之前了解,就知道小皇帝要是出事,被看好继承人就是吴王嫡子,原因无他,吴王是先帝胞弟,血脉上适合,当然还有就是吴王富庶武林,西湖边杭州,他有钱有粮,一向慷慨,朝中不少官员受过他收买,会替吴王说话。
当年先皇对这个胞弟吴王不可谓不亲厚,但吴王对自己胞兄却不见得有多么真情实意,先帝驾崩后,他就有些蠢蠢欲动,其原因,也许是觉得现小皇帝是一个身份低微宫女所出,觉得他虽是先皇子嗣,终归也血脉不够高贵,这才让他有了觊觎这九五之尊位置心思。
赵致礼这么就要迎娶郡主,确是让人心生疑惑。
季衡替皇帝感慨了一句,“为什么会这么?我大姐出嫁时候,亲事定下来了两年才嫁,但母亲说这也算很了。”
赵致礼不高兴地说,“郡主已经十七岁,自然是要急着嫁,再不嫁,恐怕都没法见人了。”
季衡怔了一下,看了赵致礼一眼,心想赵致礼是嫌弃郡主年龄比自己还大?
据季衡所知,吴王正妃之前过世了,这个嫡次女,就因为守三年齐衰丧,一直没有议亲,也许是暗地里有议亲,早就和赵家勾搭上了,只是现才提出来。
季衡说,“那郡主是比世子你大一岁,有句俗语叫女大一,抱金鸡,可见是很不错。”
赵致礼没好气地直接说,“那你去娶她吧,她比你大六岁,女大六,抱金豆。”
说完发现季衡没什么表示,反而皇帝眼神深邃地正盯着自己,不由赶紧又说了一句,道,“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说完,就气闷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皇帝神色倒没什么太大变化,并没有怪罪赵致礼,走回了自己位置上去。
第一天,季衡就和赵致礼闹了个不痛,下午回去路上,季衡专门和赵致礼一起,就找他说道,“世子,今日早上事,我向你道歉,请世子殿下大人大量,原谅小人则个。”
赵致礼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有什么可道歉。”
季衡说,“虽然我也觉得我并没有说什么错话,可是还是惹了世子你不高兴,那么也是我没有眼力界儿,确该向你道歉。”
赵致礼被他噎了一下,此时他态度已经好多了,说,“算了,也是我迁怒罢了。”
季衡黑幽幽桃花眼柔和地看着赵致礼,说,“世子殿下何必因为此事不高兴,到时候要是和郡主一起处不好,总还会有别法子活。再则,也并没有听过郡主有什么不好地方,想来不会难相处。”
赵致礼被季衡黑眼睛看着,只觉得心里乱,但是也是再也不会对着季衡发火了,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就成婚罢了。高兴不高兴与她无干。”
很明显是赌气之言。
季衡眨了一下眼睛,笑说,“这样?”
赵致礼避开他那双像是诗中描述江南烟雨般眼睛,看着季衡,确只能想到江南烟雨里,桃花梨花雨中绽放,让人心荡神怡,他不由说,“十月婚期,我八月就要去杭州迎亲,要说这成婚还有什么好处话,就是我能够因此下一趟江南,我还没有到江南去过,这次去了,可以看看你家乡是个什么样子。”
季衡道,“你八月去倒是好,八月时,江南已经凉爽下来了,你要是六七月去,你只会觉得热。”
赵致礼觉得季衡这话说得毫无美感,是故意让自己难受吗。他不高兴地抿了一下唇,说,“我要成婚了,以后就再不会来做伴读了,只剩下你皇上身边。”
这是季衡预料之中,只是听赵致礼这么说出来,却不明白他到底意所何指,就说,“皇上大约会从其他世家子里再选两个伴读吧,只有我一个陪皇上身边,我也会很惶恐。”
赵致礼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可不这么认为。”
他说完,目光悠远地望向天空,天空远远地有乌云聚集,也许晚上会下雨。
天气渐渐地热起来了,季衡这一日从皇宫回来,才刚换了一身衣裳洗了把脸喝了口茶,前院里小厮抚琴就跑来叫他,“大少爷,老爷请您到前院书房去。”
季衡应了之后,就随着抚琴出了门。
路上,季衡就问,“父亲今日回得倒早,是什么时候回来?”
抚琴说,“老爷午时就回来了,下午一直书房里,张先生也。”
张先生张和廷很受季大人看重,季家大姐儿嫁过去,今年又怀上了一胎,季大人和张先生之前同窗之上又做了亲家,自是十分亲厚。
季衡时常和张先生接触,心里很明白张先生是很有才华抱负人,他也才四十多岁,已经中了举人,却再也没有去考过进士,而且心甘情愿为季大人做幕僚,实让人诧异。
有一句话叫“五十少进士”,就是五十岁中进士也不晚,那张先生去考进士,根本不算晚,而且,作为举人,只要季大人帮忙,他也可以直接做官,但他却自愿放弃了这些好路子,一心辅佐起季大人来。
他对季大人这份心意,季衡也是十分尊重,所以对张先生非常尊敬。
季衡知道这一定又是有了什么事,打叠起精神来,季大人书房“执信斋”外候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了两个清客,也是季大人比较看重,一个是四十来岁田书玉田先生,一个是徐姓先生徐庵建,都是生员。两人曾经季衡夫子请假时守过季衡和许七郎读书,季衡对他们就很熟悉。
季衡上前对两位先生行了礼,“两位先生辛苦了。”
田书玉是个清癯而和蔼中年人,对季衡笑道,“大少爷来了,这没多久不见,又长高了一些。”
徐庵建徐先生就要严肃得多,对季衡点了一下头,“大老爷还要和张先生说一阵,大少爷恐怕还要等一等。”
张子谦确是很有才华,即使文人易相轻,但季大人这帮清客,对他也是极其敬重,季衡看眼里,应了徐庵建话,说,“我还等一阵就是。两位先生慢走。”
他本大堂里等,因为觉得闷,便又走出房门走下台阶,到院门口石榴树下去等,石榴树长得十分好。
“五月榴花照眼明”,这个时候,榴花刚刚打苞,红艳艳地点缀树上,倒是十分好看。
一会儿张先生第二子张诩来了,张先生只有原配夫人,没有纳妾,张夫人十分争气,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没有女儿,这大约也是大姐儿嫁到张家之后十分受优待原因,因他家没有女儿,大姐儿去了就既是媳妇儿又是女儿。
张诩开始并没有看到一身藕荷色衣裳季衡,还是季衡叫住了他,“大姐夫。”
张诩这才侧过头来,看到站石榴树下,比起榴花还要耀眼季衡,笑道,“衡弟,你怎么站这里。”
季衡说,“父亲和张先生说话,我等着见父亲。姐夫,你来有事?”
张诩成婚之后就要比以前沉稳很多,再说,他也已经二十岁了,到了加冠年龄。
张诩说,“我是来拜见岳父大人,听一听教诲。”
季衡一怔,“是你要回去参加乡试了吗?”
大雍规定,考县试府试是原籍县里,之后考院试,也就是考秀才,也是原籍府中,乡试是原籍省会中考,因为地域不同,教学水平不同,有些地方难考有些地方好考,所以朝廷有规定,士子无论哪里读书,后都要回原籍去参加考试。
张家原籍常州,就要回山阴去考。
张诩回答,“是。八月初九考试,我六月初就走。离开前要家中设宴,到时候衡弟你一定要带着七郎来。”
季衡道,“一定会去。”
抚琴很过来叫季衡,“大少爷,老爷请您进去。”
又看到了张诩,“舅少爷,您也。”
张诩说了来意,抚琴就道,“今日老爷恐怕没有时间,奴才看他们忙着呢。”
抚琴已经十八岁,做事很老道,季大人也很喜欢他,让他书房里做事,他话,一向还是可以听一听。
张诩就说,“那我今日就回去,之后再来。”
季衡和他道了别,才去了书房里。
季大人神色沉重地坐书桌后,张先生坐另一张书案后写东西,季衡进去,他才抬起头对他点了一下头,也没说什么。
季大人说,“衡哥儿,你坐下吧。”
季衡到椅子上去坐了,说道,“父亲找儿子来,是有什么要事?”
季大人说,“你宫里皇上身边,近有什么事么?”
季衡想了想,说,“近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季大人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吴王杭州蠢蠢欲动,杭州距离松江府近,松江府一带水军,据说比原来多了数倍,很可能是吴王私招,那一带现都吴王控制之下。赵家近又要迎娶吴王次女,皇上宫里安危,实让人担忧。”
季衡听完这个,面色也变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吴王,对皇位,确是真想纳入囊中。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大家都觉得慢,作者也着急,季衡,你初吻啥时候才能给出去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