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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伤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竹月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灼烧感,好像千万条虫子爬在他那些如蜈蚣般丑陋的伤口上,用那细小的嘴和齿无情地啃食着他的皮肉,尽情地饮食他的鲜血麻麻的疼痛和瘙痒让他瞬间清醒,本来迷糊的神志也被这样的感觉召唤回来。辣椒水让竹月的肌肤本就刺痛无比,还未缓过来却又被迫撒盐,这样一来,辣椒水和盐完美地混合在一起,一次又一次不断刺激着他已经脆弱不堪的肌肤,在这样的情况下,流血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不禁握紧拳头,手指的骨头开始发白,根根分明,手腕的动脉被手心的紧握引领得也挑起,就这样贴合着外围的一层肌肤,显得十分凸起,好似那迫不及待要破茧的蝴蝶一般
这样的疼痛感、这样的动作让他似乎忘了玄铁链的存在。玄铁链被他手中的动作一刺激,再度收紧,铁链的冰冷和坚硬也在刺激着竹月的手腕,他的肌肤被迫和动脉贴合得更加紧密,压迫感瞬间袭来,一层又一层的压迫使得竹月的额头再次冒出豆大的汗珠,看得出来,这酷刑让他倍感煎熬
手腕传来的疼痛让竹月只能是放开手掌,但这样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终是松了口,紧闭着眼眸,再也忍不住了
“额额额啊啊啊啊北崇憬你不得好死”
伴随着竹月受不住疼痛的怒吼和对北崇憬的咒骂,他华丽丽的一歪脑袋,昏了过去。
这声咒骂,是他的不甘心和他自觉的耻辱,也是对北崇憬从此刻骨铭心的仇恨
暗卫们被竹月这声凄怨的吼叫吓得不禁倒退了好几步,手中用刑的工具也脱落,“哐当”“啪”,尽数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他们被这些声响弄得回了神,见自己居然走神到这般,慌忙捡起工具,齐齐抱拳跪下,其中一个暗卫说道:“主子属下们失礼实在该死只是竹月昏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他诚惶诚恐开口询问一直冷冷观看全程的北崇憬,心中吓得发毛。方才那声怒吼,他不可能听不到,面对一个敢这般挑衅和辱骂主子的男子,他表示自己真的很佩服只是,就不知道主子是否会因此动怒
北崇憬却好似听不到暗卫的话,盯着昏迷的竹月,冷笑着自言自语道:“朕,不得好死呵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他沉了沉眼眸,妖媚的脸上写满了阴森二字。北崇憬抬着头呼出一口暖气,眼神稍稍有些迷离,好似在回忆着什么,他嘴巴里一直重复着不得好死这个词,却迟迟不开口。
遥想不知什么时候,也有一个人如此凄凉愤恨地对他吼出这四个字,不得好死吗他迷离了一瞬间,却在片刻后又变得坚定,他对着昏迷的竹月继续开口,说完未说完的话:“哈哈哈朕这一生,要朕不得好死的人太多了朕的血亲,朕的朝臣,甚至,一个街上的三岁孩童知晓了朕的名号,也会对朕这般咒骂。你哈哈哈一个狗奴才你凭什么你还不够格对朕说这句话。”
北崇憬的笑显得有些疯狂,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回荡着,令闻者心生恐惧之心。可是当他说完这番话后,他却显得是那样的孤寂,那样的冷血。或许,或许北崇憬,也并不想生来就手染血腥吧只是,生在帝王家,若不狠辣无情,只怕身躯早已深埋在这幽幽宫廷中了吧,又如何还能登上高位在这乱世中一争天下
高高在上的皇位,注定是用森森白骨和血肉之躯堆积起来的。若要走上去,便只能遇神杀神,遇佛一走,只怕已踏入生与死的不归路
明知道竹月已经听不见他的话,可北崇憬还是说了,好似对着的不是竹月,而是透过竹月的身躯在对什么人说着一样。这些话,透着的,是北崇憬的无奈,是一个被世人唾骂、不耻的帝王的无奈。
褚红尘在一旁静静看着北崇憬,心中滑过一丝心疼。北崇憬是如何登上瑄国的宝座,他比谁都要清楚,身边这个男人,经历了太多生与死的考验,在他心中,情爱已经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他的心是麻木的,比石头还硬的,这样的人,又如何才能得到救赎
若遇不到一生中那个正确的人,他只怕会一直这样孤独地看着事物的变迁吧。
褚红尘拍了拍北崇憬的肩,宽慰道:“主子,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您现在,已经得到了一切,不要再想从前了。”
是啊,往事随风,都散了吧
北崇憬回了神,再不多想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对暗卫说:“起来吧,今天先到此为止,你们撤了吧。”说罢,他领着褚红尘,离了密室。而暗卫们跪在地上,默默应了,便快速搬离了工具,消失在现场。
徒留昏迷的竹月,吊在架子上无人理睬,任凭自生自灭。
其实也不是没人理他,至少临走前的褚红尘,可不是这样想的。
密室的入口被北崇憬打开,两人踏出去,又是原来的房间,还是一样的场景,云织还是一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一切又恢复原样。
北崇憬见褚红尘似乎心有所想,一直沉默着没开口,便对他说:“红尘,现在没别人了,你还在想什么”经历了方才的思索,北崇憬似乎已有些疲倦了,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莫名的温柔。
褚红尘确实是在想事,他在想,今晚该什么时辰、什么时机才能支开北崇憬,再次进入密室为竹月诊治。被北崇憬这么一问,就像被窥探到心思一般,吓了一跳,慌忙回过神来说:“啊哦哦,没、没啊,没什么的,主子还有何吩咐”
他这幅样子,让北崇憬略微疑惑,便继续说道:“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主子有何事需要属下去办”褚红尘以为北崇憬叫他是因为又有事让他去做,于是习惯性如此回答。
“那就好,现在四下也没别人,你不用再喊我主子了,跟平常一样就好,都这么多遍了,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北崇憬话语中略微有责怪之意,弄得褚红尘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毕竟他此刻心虚得很。
北崇憬来到床边,一如既往看着云织的脸庞,一边说:“也没什么样你去办的,你方才不是说,已经到了这丫头用膳的时间了吗,若还是只能吃流食的话,你就去帮忙准备些好的小菜吧。命厨房那边做得好些,你也知道,我这个房间,轻易不让其他奴才踏入的,尤其是现在住进了这丫头,更是要处处小心,也只能辛苦你了。”
褚红尘一愣,才想起自己刚才跟北崇憬在密室里说得话,也对,反正这几日都是他着手准备的。“好,我这就去,你在这里守着她稍等片刻。哦对了,云织最近身体又有了好转,只是这样反复无常,时好时坏,却不像是个好兆头,我探了她的脉搏,她已经快到了极限了,若再不寻得千骨昙,只怕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褚红尘看着云织,默默说着。
“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那这丫头大概还有多少时间”北崇憬坐在云织身旁,猛地看着褚红尘低吼道。
褚红尘垂下了眼眸,说道:“方才一直在密室里忙活竹月的事,我一时间给忘了这丫头的状况了。总之越快越好,时间我也不好说,看看她今晚的反应吧,若今晚还是安然无恙,该是能再等等的。只是,真的要等到莫睿笙来吗我怕这丫头支撑不住,这次的反噬对她来说伤害太大了。”
北崇憬听他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转头盯着云织还略显稚嫩的脸,心里有些不忍,一咬牙,便说:“等当然等,若他不来,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再再等等、再等等。”
“好,那再等等吧,先观察她今晚的状况,我现在去厨房。”
褚红尘说完,看着北崇憬和云织,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出了房门。
剩下北崇憬和云织两人在房中,北崇憬伸出手去,摸了摸云织的脸,手中传来滑嫩的感觉,心道:这丫头的皮肤真好,若就这样去了,可真是冤枉得很啊,用一个云织的命,换一个莫睿笙的命,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北崇憬不禁在心中这样思索着,他不敢肯定这个答案。
云织的肌肤显得有些凉,北崇憬不禁蹙眉,这样凉凉的感觉并不好,好像云织随时要逝去一样北崇憬不禁给她拉了拉被子。
这鹫国的冬季还真是不好受啊
两人就这样待着,眼见着太阳渐渐落下,却不知在这时候,白牙山下,莫睿笙迟迟等不到竹月回来,已心生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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