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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三尺剑,杀人饮血时。
一场怒战,陈乾元、李啸天、不戒三人足足杀了对方三百人,浑然是浴血修罗一般,才把剩下的人给吓退。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身高九尺的汉子将大剑搁在一旁,也不管浑身的鲜血,一屁股就坐在了剑庄门前的石阶上。
陈乾元和不戒两人也是累得够呛,体内真气流转都有了几分滞缓之象,也是随意躺坐在石阶上。
流血满地,三人亦是通体染血。
躺在石阶上的李啸天,双手枕着脑袋,偏头向陈乾元问道:“诶,我叫李啸天,兄弟,你叫啥名字呢?剑法不错呀。”
白衣亦是赤红的陈乾元淡淡一笑,“我叫陈乾元。”顿了顿,他又说道:“暂时别告诉陈大伯我叫陈乾元,我之前告诉他我叫陈忆昊。”
“诶,乾元,你咋改名字叫陈忆昊了呢?”光头上都满是鲜血的不戒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茫然不解。
李啸天一骨溜坐直身躯,一巴掌拍在不戒小光头上,可奈何不戒早已把金钟罩练到了浑然一体,不生窍穴的地步,这一巴掌打下去,当当作响,直若黄钟大吕震响一般。“小光头,这里面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你问那么多作甚?!”
被李啸天拍了一巴掌,不戒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咧嘴直笑,别提多欢畅了。
再者说,不戒以前练金钟罩的时候,不仅天天被无戒大师骂资质愚钝,每天难道还少挨了巴掌吗?
也不想想,不戒可不是被吓大的,而是被他师傅从小给揍大的!
“小和尚,你叫啥名字?”李啸天挑眉看着不戒,满脸怪笑。
不戒双手合十,宝相端庄,说道:“小僧不戒。”
“不戒……”李啸天觉得这名字真是奇怪,和尚还不受清规戒律,还是和尚的。
至少他可不那么认为。
要知道,今天李啸天可是亲眼看到不戒杀起人来,那叫一个爽快呀,金刚禅杖所过之处,便是血肉横飞,所当者毙!
哪有一个和尚的风范,感觉比他们这些土匪出身的汉子,杀起人来还麻溜!
“诶,小兄弟,去城中最好的酒楼买些好酒好肉回来。”李啸天看到在门内偷偷窥望这三尊修罗的小福子。
小福子本就胆儿小,没少被师兄师弟们给欺负,此时又被面容粗狂,浑身带血的李啸天一吆喝,登时双股战战。
李啸天将身上的钱嚢掷给小福子,又是催促。小福子握着鼓囊囊的钱袋,生怕一个小错误,就被那人拿大剑给砍了,直到陈乾元面对他温煦点了点头,小福子才鼓起勇气,一溜烟跑去买酒卖肉。
“杀人不过换酒钱,侠义快事哉!”李啸天哈哈大笑。
陈乾元在一旁淡淡一笑。
杀人不过换酒钱,想来是潇洒快意,无尽的江湖豪情,可是呢,这其中又是多少流血。
或许,此后所饮之酒,便是当日从剑上流走的鲜血。
不多时,小福子就担着好酒好肉回来了。之前还在嚷嚷浑身酸痛,气息紊乱的李啸天,倏然就蹦了起来,从竹筐里捧起一坛酒,拍开泥封,犹若长鲸吸瀚海一般,大灌一口。
小福子在一旁都看愣了,感觉这才是真他娘的爷们,只是自己学不会而已,还在一旁询问是否要拿碗来装酒。
气贯豪雄的李啸天大手一挥,喝酒要啥碗,拿着酒坛灌,那才是爷们的风格。
一边说着,李啸天还去灌小福子,吓得这位瘦弱少年,落荒而逃。
陈乾元和不戒也各自拍开泥封,李啸天又取出滋香味美的酱牛肉,老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大赞其可口。
“乾元,把你的剑给我使使。”李啸天一手拽着个头不小的酱牛肉。
陈乾元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要剑干嘛?”江湖剑客,剑即是生命,怎能随意给旁人使唤呢?
“喏,这牛肉块头太大了,借你的剑来切一切。”
陈乾元满脸无语,这他娘的,刚才杀完人,现在就用剑来切牛肉,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呀?“你自己不是有剑吗?”
“我那剑太大了,砍人还带劲,切牛肉就不好使了。”
陈乾元无可辩驳,还是老老实实把秋水剑递给了李啸天。
想想,天下名剑谱排名十八的秋水剑,竟然拿去切酱牛肉,也算是旷古绝今,空前绝后了。
陈乾元不用想都知道,要是自己师傅阴阳老人看到这一幕,说不得会把李啸天给劈成几万块碎肉。
要知道,秋水剑的上一任主人,便是天下第一剑客阴阳老人。
李啸天切好肉,三人饮酒吃肉,好不痛快。
“诶,对了,今天杀了这么多人,我才想起一个问题,这些人到底是谁呀?”李啸天也不顾手掌上的油腻,拍了拍脑袋,简直是灵光一现呀。
忒无语,陈乾元对这位九尺身高的仁兄也是佩服,缓缓说道:“之前被我所杀的那个使金刀的,是金刀门的门主金雄,上次便是他手下的人来此闹事,我一怒之下,杀了他们三十几号人。”
“见今天这个情况,想来也是那老小子早有灭了剑庄的心思,纠合龙城大小恶霸帮派,才搞出这么一出来。”
李啸天哦了一声,又是埋头喝酒吃肉,倒是在一旁的不戒,忽然愁眉苦脸,最后更是满嘴塞着牛肉,都快哭起来了。
“乾元,我想起了,我下山之前,我师傅还专门叮嘱我,不可乱杀无辜,今天我杀了这么多人,你说师傅会不会抽死我呀?”
嘴上叼着肉,李啸天又是一巴掌拍在不戒光头上,肃然道:“这些都是他娘的恶霸青皮,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儿,杀了就杀了,就当是为民除害。”
“可是这些人中不会全是恶霸吧?”不戒就是一根筋,喜欢认死理的主儿。
陈乾元慢慢饮了一口酒,学着李啸天的方式,轻巧躺在石阶上,双臂枕着脑袋,“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所作所为,只求一个问心无愧。今日,如果我们不杀他们,整座天南剑庄都会被他们给平了,死去的,会是我们的亲人朋友。”
“不戒,你修的红尘禅,我想,生杀之事,也会是你修禅将经历的一个道路,不可一味追真,参悟自己本心即可。杀人以救人,或许就是这个理儿吧。”
平生只修一禅,无戒大师开创了红尘禅这个禅宗异类,作为其唯一弟子的不戒,自然也是平生只修红尘禅,可是呢,脑袋瓜子着实没无戒大师那般灵光,听陈乾元一本正经讲道理,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所云,但有觉得挺有道理的。
“就是这个理儿!”李啸天大笑一声,站起身来,提着酒坛就往不戒嘴中灌酒。
两人一阵玩闹。
躺在石阶上的陈乾元,目光上移,正好就看到剑庄门匾上插着的那柄凶剑,煞气腾腾。
距离与万兽剑王决战之日,还有二十天,陈乾元着实心底没底
当日在龙江之上,陈乾元和贺青衣联合出手,才堪堪挡下了其后半剑,更别说,自己将一人一剑,独自面对强大如斯的万兽剑王。
可是呢,此番不击败万兽剑王,自己也就无法从大伯陈天均口中询问当年的真相,一切的谜团,更是难以解开。
“为什么这里插一把剑啊?”同样躺下来的李啸天顺着陈乾元目光看去。
陈乾元悠悠叹口气,“万兽剑王插上去的。”
“诶!”李啸天坐直身体,疑惑道:“我老爹跟我说了来天南剑庄的理由,可是没说万兽剑王为何要找天南剑庄的麻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拜访栖霞剑主凌风度,陈乾元又从其口中得知了只言片语,在心中将线索串联起来,说道:“二十年前,万兽剑王来到天南,去找栖霞剑派的麻烦,后来是剑庄的二庄主陈天昊出手,在龙江之上,一剑断大江,击败了万兽剑王。”
“所以,此番万兽剑王再至,便是想报当年败剑之仇,也才有了这一幕。”陈乾元指了指门匾上柄剑。
恍然大悟的李啸天长长哦了一声,又问道:“听说十八年前天南剑庄发生祸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陈乾元着实无奈,一路追寻这么久,还只是搜集到零星消息,实在无法打探清楚当年的真相,“最后还是陈天昊叛出了天南剑庄,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叛出天南剑庄?!”在一旁的不戒惊讶不已,接着说道:“陈天昊不是二庄主吗?为何要叛出?”
当!
李啸天又是一巴掌拍下去,感觉自己都快打上瘾了,然后整了整衣冠,一本正经说道:“你傻呀,如果陈天昊当时不叛出天南剑庄,那些高手杀来,整座剑庄不得灭了吗?”
白天李洪才给李啸天这个笨儿子给解释了,现学现卖,李啸天也能装装博学的样子了。
这句话落在陈乾元耳中,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之前他一直未曾想通陈天昊叛出天南剑庄的原因,哪是什么亡命奔逃,而是在临危之际救天南剑庄,将敌手引走!
陈乾元长长呼出一口气,对着李啸天比了比大拇指,感觉这家伙脑子还是挺灵光的,居然能想到这层次。
李啸天嘿嘿一笑,难免有点不好意思,又瞧了瞧门匾上的那柄剑,笑道:“你们瞧我的。”
说罢,他重脚一跺,整个人倏尔就飞天而起,顺手就将那柄剑拔了出来。
万兽剑王的凶剑,岂是那般容易降服的?
此时被李啸天握在手中,腾腾黑气漫卷出来,寒意森寒。
“嘿,还他娘的不老实!”李啸天真气游走,整支手掌都散发出璀璨红光,登时将那股煞气逼了回去。
李啸天东张西望,瞅准一个方向,结果呢,这小子老不客气,竟然一脚将这柄凶剑踹入了臭水沟中。
可以想象来日万兽剑王寻找凶剑之时,将是何等愤怒。
“来,喝酒!”三人欢畅痛饮
杀人饮酒,何其快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