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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家的情形在夏紫薇的折腾下越发的每况日下,先是如同福尔康所料的那般,家里伺候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他们倒是想去牙行买上几个,可是牙婆也是有眼力见儿的,知道这福家已经落了难没得半点巴结的必要,选来选去便只挑了个不怎么样的送过来,不是打烂花瓶就是烧了厨房,再加上坐吃山空越发的捉襟见肘,使唤不动宫里来的人便竟是真的只能让福伦夫人亲自动手,闹得家里彻底翻了天,而最让人绝望的还不在这里,夏紫薇作恶做多了总是会碰上比她更恶的,打死了个小丫鬟转头就被她家里人逮到机会捅了一刀,不像金锁那时候挨了一刀换来了明哲保身的资本,夏紫薇只能在床上不死不活的躺着,被怕唯一的希望就此断送的福家人用最后的银钱买了人参吊着命……有时候她也会想她堂堂一个皇帝的亲生女儿怎么就落得如斯田地了,有时候看着福尔康也会回想起那恍若前世的温情,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被淹没在了福家没日没夜的争吵之中,再也激不起一丝半点的浪花。
“哦?你说夏紫薇死了?”
“是,宫外刚传来消息说是今天早上断的气,福家的人吓得三魂去了两魄,竟是没头没脑的找上了顺天府,或是想以此来搏一搏最后的希望,却是直接被府尹拿着还珠格格早已过世休得扰乱公堂的名头给哄了出去,而转头报到了主子爷跟前,主子爷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扔下了一句找人安葬就揭过不提了。”
“呵,夏紫薇给他丢了这样大的脸,虽说暂时还未传到前朝去,可后宫里头却是人尽皆知,如此之下,他恼怒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还有什么怜惜之意呢?”
坤宁宫中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景娴面上也仍是淡淡,说起来,其实她跟那个夏紫薇并没有太多的仇恨,非要闹得你死我活的程度,可是一来,这是最好连根拔起福家的机会,二来,若是真的让这个夏紫薇正了名,十有八/九会将皇家公主的颜面狠狠挥之一空,到时候连自家五儿的婚配都会受到影响……儿女是她心中最大的软肋,她自是不会给对方一丝半点机会来伤害他们的利益,更不要说夏紫薇是个内里藏奸心思不正的,留下来必然是个祸害。
“那福家呢?没了唯一的希望,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嗤,他们呀……”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容嬷嬷作为景娴的奶娘,只要是为着自家主子好的,自家主子所珍视的,那么她就也心里眼里的上紧着,然而一旦是景娴所厌恶的,或是跟自家主子对着干的,她便是只要在能力范围以内都要想方设法的给对方添不痛快,如此,一提起这跟魏碧涵牵扯过深又向来不敬的福家,眉眼之中不由得颇有些幸灾乐祸——
“说起来也是报应来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想娶个格格回去从而翻身甚至抬旗,却不料供了座煞星在家里,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把整个儿福家闹得翻天覆地,据说现在那两位向来目中无人的福公子正在外头挑砖拖泥呢,而且或许是以前仗势欺人得罪的人太多了,据说还被逮着打断了两根肋骨,现在就剩下一口气,神智也不太清楚了。”
“落到如斯地步还有人找他们的晦气?”景娴眼珠子一转,看着容嬷嬷面上那得意的神情就知道对方肯定在其中插了一脚,不由得颇有些哭笑不得,“嬷嬷,你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脏了奴才的手怕什么?以前您要进宫之前奴才就想着豁出这条命也要护您周全,却不料这么多年下来却一直是您庇护着奴才,见着主子您这样有主意又过得这样的好,奴才只有欣慰的份,也经常感叹奴才太过愚笨只恨帮不上您什么,如此既然有那上赶着要跟您作对的混账东西,奴才自然不能轻饶了他们,要替您好好出一口恶气!”
容嬷嬷倒也没想瞒着景娴,听着对方这不含半点指责反倒满是关心的话,心里头也很是熨帖——
“不过主子您放心,奴才那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不动声色整几个人还是不难的,奴才耳提面命的交代过了,决计是不会让人攀扯到您头上的!”
“攀扯到我头上又有什么?我在宫里头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他们这些东西?说起来,嬷嬷跟在我这么多年我理应要放你出去共聚天伦,当个老太君好好享享儿孙福,可是却又私心的希望能够留着你陪在我身边,看着你好好的,那便比什么都强。”
“主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容嬷嬷将话说得掏心掏肺,景娴自然也是听得有感而发,想起对方前一世为自己所受的磨难,心中很是有些动容,然而容嬷嬷却是有些着急——
“奴才从小就看着您长大,跟在您身边比照顾自家小子的时间都要多得多,说句拿大的,奴才早就拿您当亲闺女儿看了,只恨不能多帮衬着您一二,而且若不是您的庇护,奴才家那个小子又怎么能除了奴籍做上小本生意成了个体面人呢?只要您不嫌老奴无用,老奴便哪里都不去,只在这宫里陪着您!”
“怎么倒是说得像是我要赶你走一样?我巴不得嬷嬷能够陪着我,阿玛和额娘在宫外我不能常常陪伴左右,索性哥哥们都争气也孝顺,嬷嬷你呀,也就是除了那几个小的我唯一的念想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这福家已经没了翻身的余地了,那老五呢?”
景娴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即便是对着自己人也多是关起门来在筹谋,毕竟站得越高就越要谨慎,不然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落得万劫不复,连带着自己想要庇护的人都会不得善终,是以,拍了拍容嬷嬷的手背便转开了话题说起了正事——
“还是没找到人?”
“是,底下人倒是尽了心了,只是主子爷也派了人出去,为防被瞧出什么不对劲总是有些束手束脚,而自打五阿哥被那个拿着箫剑的公子带人救走了之后,京城方圆几十里都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他一个养在深宫中的阿哥,什么时候竟是跟这样的人勾搭上了,居然不惜被朝廷通缉也要将人救下,这是他自己的人,还是延禧宫那个最后的筹码?”
景娴皱了皱眉,像是接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抛下一句——
“那这些日子以来京城里头可有什么旁的蹊跷的事儿?”
“您这么一说,奴才倒是想起底下人曾说过最近京城里头多了许多生面孔,看起来像是互不相识,可是同时来了这么多人又少不了让人有些生疑,但查了一查却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便没再多管了。”
“生面孔?”
景娴虽说是在后宫玩得转,也很是能够凭着先知拉拢足够的人影响到前朝,可是对着八竿子打不到的宫外的事儿却不可能样样了然于心,更别说这些人还是不怀好意的乱党,不错,这些生面孔全部都是箫剑的手下,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行刺弘历甚至推翻满清——
“主子,那只野鸟又闹腾起来了,一会儿说伤口疼,一会儿说成天闷在屋里要发霉了,依下属看她保不齐又生出了什么鬼主意,您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下她?”
箫剑不是个简单的人,当年方之航死得凄惨,自打懂事以及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血海深仇以来,他便一直在谋划,先是勤练武艺苦学谋略再是在大江南北结识了各种各样的人,然后又网罗下了一批跟他有同样目标的乱党,一步一步走来,他一心就想杀了弘历以偿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微服出巡的时候行刺了一次没得手,转头想送人进宫当内应又不得计,他满心满眼就想找个突破口,一个能突破重围深入敌后的突破口,而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开眼还是他金石为开,在他听说了宫里无缘无故多了个格格又仔细调查发现是个冒牌货,将目光盯上了小燕子之后,永琪便带着人自己送上了门——
“那个丫头现在还动不得,或是说还有着大用。”
小燕子确实破坏功力了得,不光是让宫中众人倒尽了胃口,到了箫剑这里也惹尽了上下所有人的嫌恶,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报仇他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原本是想着她到底在宫里住了那么久,或多或少的总是应该知道些宫中的路线,却不料是个单蠢没脑子的,不过这么多天下来我也算是看出来了,那个阿哥倒是对她上心上眼得很,只要把她死死的握在手里,还怕套不出宫里的布防么?”
“主子你说得是,只是那个阿哥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被咱们套了几次之后却像是有了防备之心,再不肯多言,口口声声就说等到治好了那只野鸟就要离开这儿……”
“不肯说?呵,总有办法让他说的,人也都是有软肋的,他一个天潢贵胄落得现在这副过街老鼠的地步,我就不信他心里面没有一点怨气,你说他若是想到在我们的帮助之下,他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反而能够登上九五之尊的保准,且还能光明正大的跟那个丫头长相厮守,你说他会不会心动呢?”
看着桌上已经完成了一小半的宫中地图,箫剑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冷意,连带着还有着终于快要报仇雪恨的兴奋——
快了,很快我们就再见面了,狗皇帝,你便安心享受着最后的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