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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绯讲故事是一把能手,让陆英听得入迷。曾经是顾筱君的时候,一样是江湖的故事,可是来自于江湖的说书人,就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陆英内心腹诽了一百遍,心说恒绯你不用去当什么青楼红牌,只用去说书,就已经可以赚了许多。真是百晓生一门不收了恒绯简直就是可惜了,
唐含笑每次和陆英说这些的时候不是吃着水晶包子就是在和凌振打闹,搜易陆英难得地听到了一个完整的版本:
“所以少林方丈是身负重伤,然后并非闭关修养?”
恒绯叹气:
“谁又知道呢?反正从那以后那么多年,你几时见到明远方丈出来主持过一次重要的法事?连性空大师都很少见,我们都在猜测说是明远早就圆寂了,如果没有圆寂,怎么会连尹皇后都不见了——那个女子可是守了那么多年。”
陆英偏着头想了想,然后才叹气道:
“恒绯,我还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不要再是为什么你娘要自杀了,这个问题很幼稚好么!”
陆英翻白眼,想说这个问题哪里幼稚,只是陆英开口好奇地问:
“你说瑢珲小王爷和雪颜也去了塞外,而前面你也说那上官燕和沈若白也去了塞北。瑢珲小王爷乃是朝廷亲贵,那么上官燕也算是豪门大族。这个沈若白——却又是和等人?和沈家有关系么?”
很难过肥听完陆英的问题,眼睛忽然就亮起来,狠狠在陆英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不愧是我三师姐的女儿,当真是冰雪聪明,了不起了不起,竟然还能够注意到这里——十年若白,烟雨红尘何所。天下人都知道沈若白好白玉箫。你又可知道沈家先祖最早是在江南的豪门大族,直到太祖统一了六国定天下之前,才投了锦。那个时候,沈家先祖可是作为帝师存在的——和宁王乃是一样是辅政大臣。但是你可知道,沈家先祖并不喜欢对外说起这段事迹的原因?”
陆英摇头,并不知道沈家的发迹竟然还是帝师出声。
“沈家精通音律,你看现在的沈如鸢就知道了——当然江南人都或多或少精通音律,而且这些人家喜欢用音律来做武器。沈家也是一样的,所以沈家先祖之所以会投锦——当然一是因为天下大势所趋,二则是因为。沈家的先祖和宁王在音律上互为知音,太祖见了如此,才让沈家先祖入了朝堂。成为帝师,却——是教习音律,乃是音官出生。后来,才因为文辞达意,成为了史官世家。书写《锦绣书》也就讲这些给抹去了。”
说道这里。恒绯顿了顿,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沈若白,乃就是当今沈妃和沈大人的叔父,当初沈家的二公子。明白了吧?”
“沈家当年犯下如此多的重案,竟然皇家还放过了他们?”陆英这才惊觉为什么沈子安眼底总是有阴郁,而沈如鸢明明深爱着柳如烟。却还是要狠心嫁给了凌宣毅。
“这个就是你们朝堂上谋的事情了,我一个江湖女子怎么知道。只是告诉你,帝王心意最难测。若是帝心疑,你就算是千古忠,也要难逃一死。君臣关系难相与。正如我们武林大派也难以平衡一般,权力如虎,你又可曾明白?”恒绯叹息。“可叹小陆英你太可怜了,年纪轻轻丧父丧母。不过还好你还有我们这般叔伯阿姨,你自己似乎也能在宫中照顾好自己。小陆英啊,记住不要尽信,事情要自己去考量。”
好不容易和恒绯告别,外面已经是深夜,陆英走了一段路以后,却总觉得身后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不近不远陆英若是停步,那人也就收敛了气息停步。武功若是真的高深莫测,定然不会让陆英这等不会武功的人听出来,但是既然让陆英给听出来了,却又不现身露面——就显得很是诡异。
唐含笑若是在身边,定然能多了几分把握,可是陆英却也没有办法,如今现下若是回宫肯定又要给守卫多添了几些麻烦,想来那陆家的大宅陆英也没有住过,干脆也就去到了那个陆家宅子里面,自从宅子被陆英改造成了医馆以后也赚了不少银子,虽然不是红火的生意,但是也算是陆英自己的稳定收入。
现在陆英自己找了一间空着的房间躺下休息了,却不是太能够睡得着——虽然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跟踪着自己的人,还有更多的原因却是对恒绯所说的故事之中的事情有了更多的关心和疑惑——
其一,尹皇后失踪得太过扑朔迷离,而且就时间来推算来说:陆英的母亲韩氏自杀的时间和尹皇后失踪、苏沫受伤闭关的时间极其相近。
其二,当年皇帝曾经到过少林寺,但是却并不是为了尹皇后和苏沫的事情,而是为了沈若白的事情,放过了上官燕和沈若白,却没有找回尹皇后,期间当真是先帝的隐忍之心么。
其三,最重要的是顾君愁正好是在那个时间接替了季相成为宰相的,季相是告老还乡没错,但是却和兰妃的死牵扯在一起,也是因此害死了韩氏——陆英的母亲,还有陆英的父亲。
其四,韩氏乃是因为少林方丈所赠的清流剑之中藏有苏家绝世的剑法而死,但是为何苏家剑法这么多年来就是没有在江湖上再出现,从此清流剑成为江湖传说,暗潮汹涌。
其五,顾君愁说过,兰妃的事情还有季相的事情乃是他说出去的,因此才会害死陆英的父亲对陆英心中有愧。那么也就是说兰妃一案的背后还有隐情,只是这件事情顾君愁绝对不会告诉陆英,而恒绯,却不一定知道。
想来想去,陆英本想着要去河山阁查探点什么,可是想到沈家先祖既然不愿意被人知道那些往事,那么想必也不会让陆英去看出什么来。加上沈子安和沈如鸢本来就是陆英的朋友,陆英不想着去带着怀疑的心去打探什么。
这种问题其实最好问的人选是那个活了太久的星沉,可是明明走到了堕星台,可是竟然被堕星台的小厮告知星沉近日里都没有在堕星台,说是出去了,也没有说去哪里。看着那个小厮一脸的向往,说的星沉好像是要云游的仙人一样,陆英没忍心告诉那个小孩子星沉如果没有钱吃饭的样子。
找这些人都找不到,陆英有了几分怨念,想着干脆不睡了,从陆家出来以后,才没有走几步就被人拦住:
“小心。”
陆英还未反应过来,却已经被那个拦住她的男人拉着躲到了街角的阴影里面,若不是听出了声音来,陆英定然要尖叫,不对——就算是听出了声音来——陆英心里也算是跳得七上八下,何况那个男人还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十多年来,他从未这样和她这么近距离过。
待那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陆英看着陆宅似乎有人出去了,身边的男人才说道:
“好了,他们都走了,你要小心一点,潘家的人盯着你很久了。”
陆英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顾相晚上不睡觉在外面乱晃的么?”
顾君愁一愣,然后才后退了一步,对着陆英拱手道:
“陆姑娘说笑,只是方才从迁安侯爷府上出来,看见姑娘一路被尾随,有些担心所以守在这里。”
陆英心中一怒,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心中不是只有你的亡妻么,我死我活关你什么事?”
顾君愁听了像是一愣,然后脸色白了一分,却还是恭敬地说道:
“我知道陆姑娘对我误会很重,对于令尊的事情我很抱歉……”
陆英翻白眼,总算是明白过来刚才自己的失态,陆英哼了一声说道:
“现在来道歉已经晚了!”
顾君愁一直以为陆英是个隐忍小心的姑娘,没有想到这一次被陆英这么说了一通,然后加之陆英已经成为太医院首辅,所以顾君愁觉得对待陆英不能再像是当初对待小妹妹一般的态度,所以顾君愁说道:
“顾某不知要如何对姑娘表达我的歉意,对姑娘本人和你的家庭我确实是有愧,但是对朝廷和皇上,臣问心无愧。”
“顾相心中只有朝廷和皇上,没有其他么?”陆英反问,“顾相如何能够做到太上忘情?”
顾君愁似乎被说到了痛处,想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气道:
“姑娘不知我的苦处,顾某也没有办法,如此已经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还有自己。”
陆英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
“听闻顾相家有老母,时常病重,不知陆英可否有幸为令堂诊脉?”
顾君愁眉间掠过了一抹忧虑,然后才说得到:
“关于此事,还望陆大夫不要深究……”
“不要深究?”陆英重复了一遍,看着顾君愁,多少不明白,却还是想要追问下去,陆英只道,“若是我能够给令堂看好病,想必也能够宰相大人分忧。”
“我……”顾君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陆姑娘莫要再纠缠此事,顾某先告退了,还请陆姑娘自己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