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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颓废地抽着烟,懒洋洋地仰在豪华办公椅上,双腿交叉搭在桌沿,唉声叹气连连。
宁白敲门,他看都不看,拖长音调道:“进——来——”
脚步声近,文森高高在上地问:“球场安排好了?”
宁白笑笑:“您想去打球?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场子,随时可以为您安排。”
意料之外的声音让文森一惊,他慌乱地坐起来,搭在办公桌上的双腿缩回了桌子下面。
“宁白?”
文森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怀疑,同时掺杂了一丝心虚和恐惧。
他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硬着头皮呵斥:“这里是军部!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来人……”
“少将,外面的人好像都去做精神力检测了。”宁白打断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倾身朝走廊里左右看看,“连卫兵都去了。”
然后,他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回身走到文森面前:“如果您有什么吩咐的话,让我去做就好。”
宁白并没有走得太近,他让自己与文森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这距离足够文森掏出激光武器,将宁白一击毙命。
而所有人都知道,宁白的武器装备已经在他离开军队的时候全部上交了。
文森终于稍微镇定下来,他猜忌地看着宁白:“……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你在打什么算盘?”
“您是指……议会的宣战提案?那是今天新闻的头版头条,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宁白忽然低下头,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您是说这件事,那您真的错怪我了。我有自知之明。”
他素来淡定沉稳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裂痕,让他仿佛露出了一个弱点。
文森立刻抓住了宁白这一瞬间的低落,心领神会地冷笑几声,眼神上下打量宁白身上浅褐色的警员制服。
“宁警官,”他说话的音调又开始拖长了,“这身衣服你穿着挺合适嘛,下城区还待的惯吧?我知道,你对那种环境不陌生。你的雄主对你还好?”
宁白表情僵了僵,沉默了一瞬:“……还好,托您的福。”
“说话别这么拘束,”文森得意地笑着,“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这么久的同学、同事,算起来,你比我升任少将更早,还是我的前辈。按说你去商业街赴任我应该去送送你,但是你知道,集团军的工作太忙了,根本抽不开身。来来,坐下聊,哦,帮我拿个烟灰缸过来。”
“是。”
宁白从茶水柜上拿了一个烟灰缸,捧到文森面前,躬下身体,方便文森把烟灰弹在里面。
文森把烟雾喷在宁白脸上:“当个治安警也挺好的,抓抓小偷,养养老,再给你的雄主多生几只虫崽,享受天伦之乐,比我们这些军雌逍遥多了。”
宁白赔着笑:“您说的对,只是收入方面实在……”
“你这么能干,赚钱应该很简单吧,就算是周末出去做做小时工也能养活你的D级雄主了。”
“唉,您真是不了解我的苦处。”
“哦?”文森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宁白的表情。
他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对这张低眉顺目的脸异常满意,皮笑肉不笑地拖着音调问:“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宁白的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确实,确实有件事,求您帮忙。”
他手忙脚乱地从通讯器中调出商业街排水线路的重建规划图,急切地向文森说:“下城区商业街的排水管线老化得太厉害,稍微下点雨就污秽横流,根本做不了生意,我们已经请专业公司设计了排水线路的重建规划,但是政府规划局那边一直不批准,拖着我们不让开工,能不能……”
“排水规划?”文森完全没想到宁白要说的事情是这个,他问道,“治安警还管这事?”
宁白有点不好意思,欲言又止:“职责范围来看,确实管不到……只不过,如果能掺和到工程方面,多少能有些……油水什么的。我说句实话您别笑话我,家里的暖气坏了,雄主因为这事儿已经跟我发了好几次脾气,但是我实在没钱买一套新的。”
“哈哈哈哈哈,”文森爆发出一阵遏制不住的大笑,“宁白啊宁白,想不到你也……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您的舅父是政府规划部门的领导,能不能……”
宁白注视着文森的脸,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揣度这位少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至少请您舅父派人来商业街实地调研一下可以吗,我们是真的有难处。”
“这事……”文森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宁白立刻会意,帮文森点上火,“我舅父那边,我也说不动啊。”
“……要不找个合适的时间,我请您和您舅父一起出来坐坐,吃个饭?”
“哦?你现在都有空陪别人吃饭了?”文森不怀好意地笑笑,瞟了宁白一眼,“听我哥哥他们说,在军校读书的时候,自从你升到B级,就变得不爱理人了,明明之前还经常和雄虫们一起出去聚会玩耍,有没有这回事啊?”
“这……”宁白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少将,我有雄主了,不能再……”
“一只D级的渣滓,怕什么?我哥哥和他的朋友们起码都是B级雄虫。”
文森用燃着的烟头戳了戳宁白银色的手环,压低声音。
“让B级雄虫给你调节一下精神力,不是更好?我跟你说,那些好玩的地方连我都没去过,我哥说带军雌去玩不方便。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现在是雌奴身份嘛,不管去哪玩,都方便得很。而且也不会生出虫崽,你怕什么?你以前不是交际花吗?”
“不,我不能……”
“宁白,我是为了帮你才安排你去陪我哥,我只是我舅父的外甥,我哥可是我舅父的亲儿子。”
“文森少将,谢谢。但是……抱歉。”宁白咬着嘴唇,向文森深深鞠躬,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文森的办公室。
文森又爆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他远远朝宁白喊道:“想想你家的暖气,还有你雄主的鞭子。想好了再来找我。”
……
宁白熟门熟路地离开第二集团军驻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见到了伊洛。
“少将,谈妥了?”伊洛问道。
宁白笑笑:“当然不能一次谈妥,如果我毫无底线,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必定怀疑我另有目的。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等两天,我再过来求他一趟。”
伊洛抿抿嘴唇,不甘心地说:“委屈您了。”
“这不算什么,”宁白拍拍伊洛的肩膀,“你最近留神些,有什么动向立刻通知我。如果真的开战,估计他们也不会给你机会去前线赚军功,这样更好,你可以安心留在后方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搞个大的。注意安全,随机应变!”
“您也是,保重!”伊洛说。
宁白搭乘民用飞船回了商业街,在大楼八层跟曲暝商量了一番与K12那边的沟通和部署。
直到下班时间,他准时离开,步行回到家中。
推开门,屋子里很安静,楚安正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楼盘图册,茶几上放着一杯红茶,茶香袅袅,似乎是刚刚沏好的。
很普通的茶,只凭味道就知道,完全比不上云迪斯红茶的品质。
但很奇怪,今天宁白忽然觉得这种朴素的味道也很好,很让他安心,甚至他自己也想要亲口尝一尝。
“雄主,我回来了。”他轻声说着,走到沙发边跪下,脑袋微微蹭着楚安的胳膊,与楚安分享同一份茶香。
楚安连忙把书放下,把他拉到沙发坐下,自然而然地问:“怎么了,工作不开心,受了什么委屈?”
宁白莫名心虚:“没……没有。”
楚安了然道:“基层工作就是这样的,群众经常不理解,咱们还要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解释,难免受些委屈。但是基层工作也有基层工作的成就感啊,群众都是很单纯的,他们有时候胡搅蛮缠、不可理喻,有时候又真的会让你觉得感动,你慢慢就能体会到了,跟你在军队当军官是不一样的成就感。”
“……”
宁白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
楚安对他笑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公仆’。意思就是说,公务员是为公众服务的人。所以你别总觉得自己是个当官的,多想想自己是民众的公仆,心气就能顺了。你能跟我说说吗,遇到什么麻烦了,没准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充满基层工作经验的楚安难得能在宁白面前露一手,脸上展现出藏不住的细小喜悦。
宁白原本并不想透露太多,却仿佛被这个笑容和红茶的香气蛊惑了,斟酌着开了口。
“……商业街的排水管线需要翻新,设计图早就出来了,可上级规划局一直不批准我们的方案。今天我去求人,也没办下来。”
“是这样……”
事情比楚安想象的棘手一些,他原本以为宁白是在为基层的繁琐工作而烦心,没想到是这种上级部门官僚主义的破事。
“雄主,您别费心,我们再想想办法。”宁白犹豫片刻,似乎是知道自己越说越多,却忍不住还想继续说下去,“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我需要出去应酬一下,请那些领导们吃个饭。”
“嗯,去吧。”楚安能理解。
“可能要喝酒……”宁白吞吞吐吐,“而且,可能还有一些别的……”
“别的?”
“因为是一些雄虫领导……点名让我去作陪,”宁白偷看楚安的脸色,“可能会……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吧,他们大概是觉得,找一只雌奴来陪酒,会比较放得开。”
楚安“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宁白紧张地拉住楚安的手指:“我,我错了……请雄主惩罚。”
“我不是说你。我只是……”
楚安觉得胸口发闷。
他知道这是宁白的工作,关系到商业街千千万万民众的利益,他自己只是政府强制匹配给宁白的一只D级雄虫,与宁白有婚姻之名没有婚姻之实,他没有立场对宁白的工作指手画脚,而且他自己所经历过的官场也不见得比这个干净多少。
但是……
楚安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什么叫放得开!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有没有一点尊重你!行,你可以去,去之前把餐厅地址告诉我,我去餐厅门口等你。”
宁白愣了愣,然后尴尬地笑笑:“雄主,这样不合适吧……”
“哼。”
楚安气哼哼的,抬起手用力揉乱了宁白的头发,然后径直朝厨房走去。
“过来帮我做晚饭!”
……
晚饭后是例行的精神力治疗时间。
今天的治疗持续了很久。
本来宁白很贪图楚安的精神力,总想用各种手段诱惑自己的雄主以求得到更多。
但是今天,楚安可能真的生气了,宁白觉得自己被一种如云海一般浩瀚无边的精神力完全压制住。他只能臣服于这种无形力量,顺从楚安的指引,在一个无限深、无限远的精神力空间里前行。
而且楚安身上那些不听话的小触手一直在抓宁白的耳朵,把耳垂都抓红了。宁白觉得别扭,每次分神把它们拨开,楚安就要皱眉说他不认真。
漫长的治疗结束,宁白觉得自己简直获得了重生,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生发出来的澎湃力量。
那是一种……嗯,一种浩然正气,让他心中所有的算计和筹谋都显得那样自私渺小,不值一提。
“你睡吧,我走了。”
完成了今日治疗的楚安,闷声闷气地离开了宁白的房间。
……
过了几日,宁白果然晚归。
他带着一身污浊的酒气推开家门,迎头撞在了楚安的怀抱里。
宁白发丝有些凌乱,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红,眼里水雾朦胧,却强撑着让自己意识清醒。
“雄主,我回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还算正常,楚安稍稍放下心来。
但是,宁白带着手环的手腕上明显出现了新的伤痕,焦黑的颜色触目惊心。
楚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那只手环放电了,宁白手腕上的旧伤都已经消退了,为什么今天……?
他扶着宁白回到房间,用毛巾给宁白擦了擦脸,俯身替他脱下鞋子,解开衣扣,照顾他躺下休息。
宁白用手死死护住衣领,不肯脱衣服,躲避着楚安的动作。
楚安无奈,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惊醒了宁白,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睁开酸涩的眼皮,看到面前的雄虫是楚安,一瞬间放下戒备,松开手,低声嗫嚅着:“雄主……”
楚安不禁觉得心疼,揉揉他的头发,轻声道:“嗯,我在这儿,你休息吧,身体不舒服就喊我。”
“雄主……”宁白又叫了一声。
醉意中,他轻轻拉住楚安的衣角,不让楚安离开。
他的目光痴醉迷离,朦朦胧胧地看了楚安好久,似在梦中一般喃喃低语:“您能不能……再抱抱我。”
楚安愣住。
虽然有些疑惑,他还是回到宁白身边,坐在床上,展开双臂抱起了宁白。
比他高大健壮得多的军雌,此刻顺服地窝在他的怀抱里,就像一只归巢的鸟雀。
楚安能真切地感受得到,此时此刻宁白完完全全向他放开身体,并不是为了增加接触调节精神力,而是单纯的,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依靠和慰藉。
他轻轻拍打宁白的后背。
“回家了,没事了。睡吧。”
宁白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楚安耳边传来低沉压抑的抽泣声……
……
次日一早,宁白还是准时去上班了。
楚安放心不下,看着雌虫留下的与平日别无二致的丰盛早餐,他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然后回到书房潦草写完今日份的更新——因为粗心大意错字太多,被编辑揪着好一番教训。
午后,通讯器忽然弹出了暴雨预警。
楚安像是终于得到了合理的理由,带着雨具跑出家门,直奔商业街。
刚走到一半,大雨如期而至。
楚安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跋涉,不一会儿,远远的看到一架写着“规划局”字样的公务飞船停在商业街口,似乎是正准备启动离开。
忽然,从飞船后面闪出一个身影,冒着大雨拦在飞船驾驶舱前。
浅褐色的警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变成了深褐色,但楚安知道自己不会认错,那就是宁白。
不知道宁白说了些什么,很快,公务飞船调转方向,重新驶入了商业街。
商户们纷纷把自家的物品从街边收回,拓宽道路,为庞大的飞船腾出空间。
宁白没有登上飞船,他依旧冒雨站在外面,趟着泥水给飞船引路。
楚安默默注视着宁白的背影,自己走到商业街口的糖浆铺子屋檐下,问摊主是否可以在这里避雨。
英俊的雄虫向来是被优待的,摊主把楚安让到室内休息,送给他一份热糖浆。
楚安客气道谢,心不在焉地拿起劣质糖浆的杯子,没有坐下休息,而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豆大的雨点。
宁白正在雨中给前来考察的规划局领导们介绍商业街排水系统的现状。
摊主走到楚安身后,也跟他一起向外张望,叹道:“那些大官刚到街口,忽然开始下雨,他们嫌这里脏,准备要走,宁白少将就跑过去说了许多好话,劝他们留下来再看看,现在还冒着大雨给他们带路考察。唉,他们为啥不让少将一起去飞船里啊,真是的。”
摊主看不过眼,边说边摇头。
旁边另一位在屋里躲雨的雌虫却说:“我以前还以为少将很清高呢,原来在上级面前也是这样点头哈腰的。怪不得他在军队里升的那么快。现在冒着大雨殷勤带路,估计也是想讨好领导,早日离开咱们这个破地方吧。”
摊主不乐意了:“你怎么这样说宁白少将,他让规划局的大官留下实地考察,是为了咱们商业街。”
“我知道啊,”雌虫也不服气,“在商业街做出成绩,他就可以升职了,谁愿意一直留在这个鬼地方。”
楚安听不下去两只虫的争执,起身来到门口。
雨势稍微小了一点,不远处,那艘公务飞船驶入了商业街狭窄的深处,难以调转方向出来。
飞船左右尝试,无计可施,似乎想要直接起飞腾空。
宁白连忙拦下,上前又说了些什么,然后亲自指挥飞船一点一点小心地从商业街深处倒出来。
那种庞然大物为了脱困贸然起飞的话,一定会损坏路边的商铺房屋。暂不论政府部门会不会给居民足够的赔偿,单说因为铺面受损不能营业造成的收入损失,这里小本经营的商户们都承担不住。
宁白无疑是为了大家的财产安全才冒着大雨向那些官员百般争取,不厌其烦。
街上顾客寥寥,商户们各自站在自家店铺门口,沉默地注视着雨中的宁白。
有谁给了宁白一把伞,宁白笑笑,没有接。
他已经全身都湿透了,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搭在额前,狼狈不堪。
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金色雄鹰,此刻依然在这条狭窄的街道展开辉煌的翼翅,为所有弱小者挡雨遮风。
楚安想,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又过了一会儿,公务飞船终于离开。
宁白在街口伫立许久,恭敬送别,直到那艘飞船完全淡出视线。
有个陌生的高大雌虫朝宁白跑去,给宁白撑起了伞。
宁白与他说了些什么,那只雌虫点点头,又飞快地跑开了。宁白想把伞给他,他也没有接。
“那家伙是谁啊?”
熟悉的声音从宁白身后传来。
宁白惊讶地转过身:“雄主?您怎么在这儿?”
“气象预警说要下大雨,我来给你送伞,可惜有其他虫捷足先登了。刚才那是谁啊?”
楚安一边说,一边往宁白脑袋上蒙了一条柔软的大毛巾,还顺手胡乱抓了几把。
“这毛巾是我刚买的。我觉得这条商业街挺不错,东西物美价廉。”
“……谢谢雄主。刚才的雌虫叫曲暝,是商业街的……”
宁白还没说完,楚安夺过了他手里的伞。
楚安将自己的伞收起来,与宁白共撑一把。
狭小的雨伞将他们与整个世界的大雨隔开,雄虫的声音在伞下异常温柔动听:“还有工作吗?我们回家?”
宁白愣了愣:“……嗯。”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份糖浆,旁边那个摊主送我的。虽然口味比较差,好歹是热乎的,你喝了暖和暖和吧。”
“是。谢谢您。”
楚安笑了。
宁白刚刚还在跟规划局的官员滔滔不绝,现在面对自己家的雄虫,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带着宁白绕过路口的大水坑,在所有摊主和顾客的注视之下,离开了雨幕中的商业街。
他们挤挤挨挨地并肩走着,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就连劣质糖浆的味道此时也不再让人皱眉,反而洋溢着暖融融的亲切感,让人联想到一些少年时的温柔往事。
宁白喝着糖浆,低着头,缩在楚安的身边,不言不语。
楚安试着把伞举得更高一些,好让宁白能站直身体。
“我很钦佩你。”他对宁白由衷地说,“这些天辛苦了。我相信,哪怕你以后离开这条商业街,这里的所有商户、住户都一定不会忘记你。你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宁白沉默半晌:“……雄主,我做这些,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
楚安却说:“谁都有私心。但谁是为了公心,谁是为了私心,大家都看得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相信群众。我觉得,你应该很快就能体会到我之前告诉你的事情了……”
“什么?”
“基层工作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