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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缓缓前行,看着以往也要四个汉子一起摇橹来启动的帆船,很快达到了正常的速度,胡老爹不禁咋舌道:“这家伙,还真行啊!”
“还行么?”沈默笑了笑道:“还能再快些呢!”
“还快?”
果然,帆船渐行渐快。身后拉出了长长的一道三角形的水纹。象是一只大鱼自在的游走在水面!
“转右!”沈默忽得高声叫道。
听着吩咐,沈大力握紧了两个座位中间的一只舵杆,向着前方用力推了过去。齿轮带动了身下的平台转动起来,把船后的鱼尾推进器也转了一个角度。船只便就划出了一个弧度,优美得在水面上转了一个右弯。
“回舵!”
沈默又吩咐道。
舵杆被拉回了原位,船只开始又走起直线来。
“转左!”……
看着旧日的船儿在东家的号令下,变得乖巧而轻盈,顺畅得扭动着身子,按着他的指示一路前行。胡老爹忽然有一种儿子大了不由娘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唇上的胡须也颤抖了起来。
岸边青葱得植被不住得向后掠去,这会子己经行了很久,沈大力他们两人还是没有倦意。
“不累?”胡老爹问道。自己这船,没风的时候行个十里八里,怕是那些摇橹的汉子们早就要轮着歇会了。所以船虽不大,也要备着好些个摇橹的汉子。
“累啥?”沈大力笑着说道:“这椅子坐着,动动腿的事,再踩半天,俺也能顶得住。”
那两张小椅也是沈默专门差人做了来的,前腿高,后腿低,靠背高高的正扶在脑后。支架是结实的硬木制成,又编了老藤来做椅面与靠背,坐在上面,即通风,又软乎。
好家伙!就这一套什么推进器,足省下一半橹工。还不说船速比往常快了好些!望着自己的新东家,胡老爹眼中不禁有些敬畏起来。
沈默正站在船头,却不是欣赏行船的风光。他正回头看着船上那面硬帆……
要是能换成三角帆,借风的角度能大上很多。只是怕时间来不及,还要训练。胡老爹使习惯了这硬帆,若是换上个软帆来,却怕没人会使了……
要不……加多一条斜桅?
想了好一气,还是放弃了急着改装的念头。先去苏州!回来再慢慢改进这些吧。确定了事有先后,沈默这才安下心来观赏着女山湖如画的景色!
“恭喜!恭喜啊!洪济师傅喜得贵子,大喜,大喜啊!”
站在高老庄,高彬主持家中院门口迎宾的赵福生,己经笑得脸也僵了。面对着每位前来道贺的亲友,都得扮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样来,这让他很是恶心!
去年高彬长老拖了几个月,终于还是顺利的答应下来,把高玉兰嫁给了法号洪济的赵福生。并且,从结婚的那天开始,赵福生便成了于觉寺的主事师兄,开始帮着主持高彬处理寺中的一应杂务。
新婚当晚,赵福生顺畅得进入了媳妇高玉兰的身体时,心里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小心翼翼得问及媳妇为何不见落红时,得到的回答却是……
“俺哪里知道这些个事?”高玉兰一脸的淡定自若,光着身子起来灌了一杯水道:“兴许,是你那细了些?”
低头望了望自家精致秀气的物事,赵福生脸儿一红,再不敢多提。
可六个月后,高玉兰生下了一个肥壮的男婴时,赵福生的心里全都明白了!
“恭喜,当爹了啊!”于觉寺的师兄弟们,也一起赶到了高家,来贺喜师傅家的小外孙满了百日,一边笑着拱手一边道喜。
赵福生一边笑着还礼,却留意着师兄弟们含义隽永的眼神与神秘兮兮的私语。
“恭喜当爹啊!”道喜的人挑着眉,挤着眼儿,象是在取笑着洪济的先奸后娶。
“同喜,同喜!”赵福生勉力得笑着还礼。
“大喜,当爹了啊。洪济师兄动作可真快,不怪得师傅急着把师妹嫁你了啊!”师兄弟群中响起了哄闹得笑声。
“嘿嘿,见笑,见笑!”赵福生只好扮出一付羞涩的喜悦。
送进了一堆师兄弟们,赵福生抬头望着天上的日头,心里却是好象放了块冰块一般,透心的凉气散布全身……
我喜啊!我当爹啊!我喜当爹啊!
赵福生咬着牙,在心底吼着。可脸上还在尽力得保持着平静。孩子被高玉兰起了名儿叫做八戒。姓嘛,自然是随着高彬主持一起姓了高。
“高八戒……天生的和尚头啊!”想着这便宜儿子起了个法号一般的名字,赵福生忽然想到,也许这个高八戒就会是接任自己成变于觉寺的下一任主持的不二人选了吧。可……他会是谁留下的孽种呢?
“孩子出来了!”酒席未开,师母先抱着百日的孙子来给大伙儿行礼。
大家各从怀中掏出了随的礼数,有些不过是几文钞纸,有些是个平安结,如意扣,零零碎碎得摆去了师母身边一个妇人手中的托盘里。
新生儿头回见人,任谁见着孩子,总是要夸赞上两句,哪怕他生得……
“这孩子,可真是……”说话的人望着眼前这高额凹脸,还生着些麻粒的婴儿,一时也有些不好措词,看着期待中的师母,只好呵呵一笑道:“这孩子可真是天生异相,绝非凡俗之辈,来日必有一番奇遇!”
师母满意得点了点头,看着他从袖中掏出的铜锁,鼻中喷出了两管冷气,拍打在婴儿娇嫩的小脸上。
“哎,你觉得,这孩子象谁?”坐回座位,心里还有些迷蒙未开的疑惑,刚舍了铜锁的这位便问起了身边的师弟道:“我怎么看着眼熟,可又不象洪济师兄……和高主持生的也没半分相似,这孩子……随的是谁呢?”
“嘘~!这还看不出么?象洪武啊!朱重八,朱洪武啊!”师弟小声说道。
“是哦!那猪腰脸!可不就是朱洪武的种么!”这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小声些,洪济师兄来了……”身边的师弟一扯他的僧袍,两人连忙坐正了身子,一副不闻身外事,只等开酒席的模样。
赵福生稳稳得走着,笑着,心里却象是滴血一般的痛了起来。
方才两人的说话,早己落入在耳中。
朱重八?!怪不得叫八戒了,想是要戒了重八的是么?
难怪那些天,师傅日日问我洪武有没回寺里,日日让我去寻洪武的消息……原来竟是因着这个!好你个朱重八!好你个朱八戒!
“大伙儿忙得站不稳脚,你却在这乘着凉咬牙?还不去帮帮娘,她抱了这半天孩子,早就手酸了!”忽然,身后高玉兰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赵福生一个激灵……点头应了一声,便颠颠得跑了过去帮起手来。
抱着这叫八戒的婴儿,赵福生忽得想着,若是一把摔死了他,倒也落个干净……不然,便是自己日后再与高玉兰生个一男半女,怕也还是要被这和尚头抢去未来的于觉寺主持的大位。
正想着,天空中一声绽雷,“轰!”得一声炸响在头顶,只吓得赵福生一个哆嗦,手里的婴儿便要滑脱……
便在这时,一只手掌猛得伸了出来,稳稳得把孩子托住,道:“师兄小心了!”
看着出手的小师弟洪兴,赵福生只好傻傻得笑着谢过,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时飘来的一片阴云,郁郁得压在了院子当头,把方才还晒得要死的日头,挡了个严实……
“把咱们那些饼干给多带上些,还有方便羹、火腿罐也都要多装一些。”安排着出行装备的沈默,正指点着平安打点物品。
这次出行,成千里水路,还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出门在外,谁知道会不会遇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多带些方便食品总不是坏处,反正这店底的空位还多,装上些货,还能压舱稳船。
只是苏州那边商业发达,只有往内陆贩运的机会,自己这里却也没有什么东西适合贩过去。不然捎带着贩运些货品,或是能把路费赚回来。面对着即将开始的苏州之行,虽有着跨越时空的智慧,沈默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未知的商机与风险等待着他。所以,他只好防范与未然,多做一些可能的准备。
这一次出行,自然少不了新婚的周芷若姐妹;平安骨折的地方己经生得结实,也是一定要跟去的;再有便是莫风,行走江湖,有这么个百事通跟着方便许多。可其余的人选,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武力值上来讲,徐横财更高一些;从机变灵活上看,王远图更胜一筹。
沈默这里正犹豫着,周芷儿听了他的想法却道:“陆上自有我们姐妹,再有个莫风也便够了,你道那常遇春一般的身手,处处都有么?可船行千里,若是在水上遇着歹人,怕还是钟哲安的弓箭更得力些。”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不得钟哲安的射击训练会被打断,把他正在跟进的竹筒雷制作也交给了沈福。沈默命他带了两名弓手再加上沈大力和另一名健壮家丁,这四人做为船丁,保卫船只,还要轮换着踩船。
准备停当,又在船上装了些应时的瓜果菜蔬和吃食,挥一挥手,这艘在船头漆上了“远安号”的单桅鱼尾式推进船便缓缓得驶出了西山村码头,一路向东,向着淮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