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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怎敢和官人分食……”胡二还真实诚,以为驸马让他留在府上吃饭。
“别废话,让你吃就吃,先回答官人问题!”
洪涛早就让这些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糊涂的古代人折磨疲沓了,干脆掰了半个炊饼扔在胡二怀里。和他们就不能客气,瞪着眼说话反倒更省事儿。
“半个……”胡二闻了闻手里的炊饼,发现了不同,驸马府的炊饼又白又软,还带着一股子甜香味道。
“别琢磨,你学了也吃不起。我这里面放了蜂蜜和牛奶,面粉也是吹过的精面,半个炊饼能吃饱吗?”
洪涛一直自诩是对吃没什么要求的人,可到了北宋才发现自己对吃突然讲究了起来,很多东西都吃不惯,尤其是还带着麸皮的面粉,吃几次算新鲜,天天吃就有点拉嗓子了。
“……小人不饿,拿回去给阿丑尝尝,他肯定没吃过如此精美的炊饼。”
有时候胡二会让洪涛想起自己的姥爷,这个老头嘴上天天骂自己儿子,可一遇到事情就千方百计护着,有点什么好东西也得留给儿子先吃。
总说儿子体力活干得多,他自己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双麻鞋补了又补,自打见他第一面到现在愣是没换过。
“假如官人我把炊饼做这么大个儿,半个炊饼可够你和阿丑吃的?”洪涛干脆把另外半个炊饼也塞给了胡二,还能活几天啊,赶紧尝尝吧。然后双臂伸直,比划了一个和桌面差不多大的炊饼。
“……那……那还得让我家孙儿尝尝……”胡二还是没听明白,又把这半个炊饼也塞入了怀里。
“你再不滚,我就叫家人将你打了出去!”洪涛看了看,除了半碗米粥之外真没东西可举例了,总不能举着碗和这个没牙的老头子一人喝半碗粥吧。
“官人用炊饼比做生意的说法很有意思,可惜如对牛弹琴。”胡二揣着两瓣炊饼跑了,洪涛的粥碗还没端稳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一个穿着锦缎褙子的女人。
“嚯……富经理这是要出嫁吗?夫君是哪位?带来让官人看看,寻常人可配不上你!”洪涛还是第一次看见富姬打扮得如此奢华,即便是一起进宫时也没盛装出行。
“来飞鹰社者非富即贵,姬若非如此岂不落了驸马的颜面。大官人可知街市上已有劣质飞鹰具贩卖,为何不能也给姬半个炊饼?”富姬自动过滤了洪涛的调笑,她和莲儿一样已经习惯了驸马的说话方式。
“哦?这么快……”洪涛的语气挺惊讶,但脸上的表情一点没有惊讶的样子,还端着粥碗喝了一口。
“莫要急,来,坐下说。”看到富姬识破了自己的故作惊讶,洪涛把碗里的粥全倒进嘴里,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飞鹰具乃小技,没有太高技术门槛,一人两手即可制造贩卖,我们早晚要放弃,没必要为此小利患得患失。你的能力也不仅于此,在小小一个飞鹰社上耗费太多精力是严重浪费人才。不如借此机会全身而退,回来帮官人做更大的事情,意下如何?”
对于飞鹰社的前途洪涛早就看清楚了,它就是个天生的短命鬼。本来自己也没打算用心经营,更没有发展壮大的必要。总不能说自己要在北宋当个体育大亨吧,那也太超前了。
就算富姬不来找自己诉苦,她也不会在飞鹰社再待多久的。随着虫蜡和花膏出产日期的日渐临近,自己需要一位非常精明的代理人来建立商队,考虑来考虑去好像只有富姬最合适。
她到底属于哪一方目前还未确定,但比起高翠峰、黄蜂和朱八斤来相对更中立。同时她的商业才能和学习能力都超强,更容易理解自己的意图。
理解这个玩意很有意思,当你越是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越容易被对方影响。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能给她别人所不能给予的东西,她对自己的认同感相对应该更高。
“姬听不懂官人所指……”富姬肯定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要是提前知道的话肯定不会主动来问。
飞鹰社的生意并没因为街面上出现了假冒飞鹰具而衰退,那些富人也没在乎买飞鹰具的钱。他们需要的是飞鹰社这块牌子,就和后世里有钱人都追求名牌一样。
原本她只是来给长公主送账簿的,无意中听到了洪涛和胡二的对话,才起了扩大飞鹰社的心思。能力强的人心就大,当看到了能更强大的希望时会不由自主的心动。
可她是个女人,在这个年代里女人很难得到这种机会,几乎就是不可能。但驸马好像总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愿意去试试。
“这件事我不和你讲你永远都不会懂,但知道的越多风险就越大,在我和你讲明之前,你先自己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这种风险。记住,要仔细考虑好,听了官人我的计划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忠心或者死去。不管你有多大靠山这次也救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古人都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这句话应该有个前提,那就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现在洪涛没的可选,与其把自己的命运交给皇帝和政客,真不如赌一把保险,好歹还有赢的机会。
从这一点来说,他目前和富姬是处于同样的境地,二选一!输了就是身败名裂,赢了嘛……再说吧。
“姬自打入了驸马府,凡事必以官人为主,从未有非分之想,不知官人何来此言。”靠山这个词儿让富姬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闻听你和禁军中人有来往,故有此言。”
在摊牌之前洪涛还想搞明白一件事儿,按照富姬的说法,她是孤儿,在开封无亲无故,也没有谈婚论嫁,怎么会和禁军中人走动的如此频繁,乃至都引起了朱八斤的注意。这个年代可没有交男朋友一说,更没有男闺蜜。
“……嗤……与大官人说此事者必不是高翠峰、也不是黄蜂,姬以为是朱八斤。绫锦院的女监只有这泼皮不识得,想必大官人已经有了计较。”听了洪涛的诘问,富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吃吃笑了起来。
“女监?禁军中有女兵?”就算富姬再会聊天,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洪涛依旧不肯就坡下驴。因为她的回答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从来没听说宋朝有女兵,还是禁军!
“大官人如不信可随姬去绫锦院一看便知。院中女匠300余,皆为川蜀女子,领监者无不为内侍和女监,男人擅入杖四十、与女匠有染者徒千里……”富姬一边解释一边还在偷笑,这位驸马居然连女监都不知道,看来是真的有病,还病的不轻。
“……那你和她是?”洪涛自己倒没觉得太丢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反正有失心疯当借口,不知道吃饭都算正常。正相反,他觉得这个脸丢的值,因为总算消除了自己心里的一丝疑虑。
“与大官人和苏大官人相仿,姬在入府之前乃尚衣局女官,她为绫锦院女监。此前我俩同在宫中听命,相伴多年情同姐妹。”富姬也很佩服驸马的胸襟,或者叫脸皮,又宽又厚,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
“情同姐妹?”听到这句话洪涛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也说不清是啥意思,反正就是怪怪的。
“大官人请随我来……”富姬被看得有点发毛,那种眼神就像能扒掉衣服一般。既然解释无用,干脆就眼见为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