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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宋司璞的手机,纯黑色超薄款,简单干净,敬舒打开他的手机随手翻看,app不多,除了宋氏旗下的终端,还有一个阅读app,他的书架上两本推理学的书籍,三本哲学书籍,一本资本论,还有一本纯英文的科幻小说,阅读进度显示,这些书均以看完,他最近在看的一本书,是张爱玲的散文集,他的阅读进度停在《爱》这篇散文里。
敬舒学生时代看过这篇不过百字的短小文章,讲述的是一个少女几经三番被拐卖给人做妾,迟暮之年回想过往,不过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后门口的桃树下,未曾情动,便已终了的一个平常照面,很凄美遗憾的朦胧情动,成为荒芜的岁月里唯一的色彩。
宋司璞喜爱阅读她是知道的,以前在他家的时候,他吃完饭唯一的爱好便是看书,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上一两个小时。
敬舒打开他的微信,最先看到的未读信息是东哥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宋孝凌的话题上,他们在搜集宋孝凌的犯罪证据,似是在找知情人。看来宋司璞不是对宋孝凌仁慈,而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抓他。
敬舒往下翻了翻,看到了陆娆的微信记录,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陆娆被孙董藏的很好,尽管宋司璞归来,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一直没有让她露面,两人却微信来往频繁。
剩余的微信好友发来的讯息多半跟工作有关,她在众多好友中,看到了许韵桦的微信,下意识点进去看,便看到许韵桦在被绑架又释放的当晚,给宋司璞发来了一句话:“谢谢,合作愉快。”
宋司璞没有回复。
敬舒微微凝神,许韵桦跟宋司璞合作什么了?
深思间,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显示是东哥的手机号,敬舒迟疑一瞬,按了接听键,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宋司璞咬牙切齿的声音,“闵敬舒!”
话没说完,敬舒赶紧挂断了,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接任何电话,宋司璞估计气疯了,她似是想要获取有用的信息,将手机调成静音,继续翻看他手机里的线索,希望获取一些犯罪的蛛丝马迹。
通话记录没有太突兀的线索,她只有翻他的微信或QQ了解信息,他似乎对这些信息进行过处理,除了最近联系人,其他皆没有聊天记录,看不出什么寻常,她将手机在掌心拍了拍,思索一瞬,她给许韵桦回复了一句:謝什么。
“没想到宋大帅哥还会回我消息啊。”许小姐很快回了句语音简讯,“谢你帮我试探出了临江确实更在乎我啊,不过他对那个女人好像也不一般。”
海边那晚宋司璞绑架许小姐的事情,是在演戏?两人各取所需合伙试探纪临江?这要是让纪临江知道了还得了?
许韵桦又发了一条语音简讯过来:你们将纪禅称作闵敬舒,我查了闵敬舒这个人物,你跟她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那晚听你们好像还提到了一个陆什么的女人,有什么故事吗?”
敬舒寻思怎么套话,许韵桦反而开始向她套话了。
敬舒没有再回复,她查看了宋司璞的相册,这部手机不像是新手机,似乎用了很多年,共有两千多张相册,拍摄日期停在三年前,那就是说,自从陆瑾乔死后,他便再也没有更新过相册,也没有拍摄过什么东西。
敬舒一直以为宋司璞是很高冷的男人,可是他的相册里,居然有许多的植物花朵,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错觉,各种各样花朵树木,远景、近景、特写、姹紫嫣红的……
相册往后翻,渐渐出现了陆瑾乔的个人写真集,敬舒忽然闭上眼睛,似乎被照片烫伤了眼睛,平复了许久的情绪,她再次睁开眼,往后翻看,指尖微微颤抖,她想要看清这个毁了她人生的女人,看清这个将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的女人,不放过陆瑾乔任何一个细节表情和动作,将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
陆瑾乔真的很美,她的美不仅仅是样貌的美丽,陆瑾乔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像是初晨的露珠,一尘不染,特白净,特嫩,特清纯,似是能掐出水来。
陆瑾乔的眼角下有一颗淡淡小小的垂泪痣,美丽的女人,就算是那颗痣,都是分外迷人可爱的,宋司璞的手机里,有很多很多陆瑾乔的单人照,亦有两人共同做慈善,支教的合照,曲径通幽的小路上,他戴着草帽背着陆瑾乔跳过泥涡,笑容熠熠生辉。
所有的合照,两人举案齐眉,慈眉善目的。
照片里还有很多福利院的孩子,应该是他的学生,穿的破旧不堪,宋司璞站在他们中间,一副为人师表的爽朗样子,脚踏实地,全无高高在上的冷傲气息。
敬舒看不下去了,她忽然将手按在了手机屏幕上,这些幸福过往的照片,莫名让敬舒受到了一种很沉重的伤害,打开相册看到陆瑾乔的真人照片那一刻,那种伤害便赤裸裸的袒露出来,像是刀子剖开了心扉,羞耻极了。
她从不知冷冰冰的宋司璞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她的记忆里,宋司璞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他在商场上的杀伐果断绝对没有透露出慈善时的仁慈,他对自己赶尽杀绝时的狠毒绝对没有照片里透露的慈悲。
她以为他做慈善只是为了名利,为了家族兴衰的福运,从不知他是这般身体力行的去一线脚踏实地做志愿者。
所有关于他和陆瑾乔的记忆,全部停留在了三年前,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光,她看到自己这张满是野心和欲望的脸,肮脏的脸。
敬舒的心颤抖一瞬,将手机关机,抱着头在马桶上坐了许久,她很痛苦,这种痛苦不是来源于宋司璞对陆瑾乔的感情,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悲。
这种可悲来自仇恨,来自可笑的爱情,来自苟延残喘的仰人鼻息,她像是一只蝼蚁,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让人作呕。
她沉入浴缸,在浴室里待的很久很久,回到卧室,托管家买回来的安眠药到货了,吃了颗安眠药,沉沉的睡了过去,次日一早,她便被叫到纪临江身边。
纪临江站在花园的长廊里喂鸟,那只鹦鹉挂在亭子下的风口处,鸟笼微微晃悠,鹦鹉歪着脑袋,乌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敬舒,嘴里咕噜咕噜。
纪临江于家中静养,时常穿着很宽松的浴袍,漂亮的容颜加上有些苍白的皮肤,胸膛性感,依稀可见狰狞的伤口,为他增添了几许病态的美,他将一颗食物喂给那只斑斓的鹦鹉,似是经过深思熟虑,“闵敬舒,我们恢复关系。”
三番五次的试探,确认自己对她动了心,既然放不下她,折磨她就变得毫无意义,他亦不想折磨自己,那就需要和解,跟她和解,也跟自己和解。
他一夜没有睡,提出了克服心魔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