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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夏,黄昏。
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一辆抛锚的大巴停在路边。此时天色将晚,清风佛面,四周的青山在太阳余晖的照耀下,显得一片金黄。
掂着大肚子的司机,在车前摆弄了一会之后,一脸油污的回到车中,,摊开双手,宣告自己是彻底的没了办法“今晚只好在这车上过了夜,等到明天再去找人帮忙”
他话一说完,车上男生都是一声欢呼,女生则是一声惊叫。这可以理解,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过上一夜,虽然说是在车上,但是女孩子总是会感到一些害怕。当然男生也不见得就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呆上一夜,但是身边有一群如花似玉,楚楚可怜的女生,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一次潘建国跟着班上的大学同学出来体验生活,三十三号人全部都在这里了,说不定今晚一过,又成全了几对有情人。
这时候车上已经有个女生开始抱怨起来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路这么烂,连车都走不了,我真不敢相信咱们们班竟然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说话的是徐楚楚。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能说会道,是系里有名的交际花。据说班上的十六个男生至少有十五个向她表白过,剩下没动心的那一个就是潘建国。当然你也别把潘建国想得像怡红院里的处女那样高尚,他并非圣人,只不过他这人非常的现实,觉得他和徐楚楚那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毕竟两人的差距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徐楚楚说这话明显是冲着来的,因为潘建国家就住离这十几公里的一个小村中。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他们今晚应该是在潘建国的家中过夜,然后开始半个月的体验乡村生活之旅。
徐楚楚最近好像对潘建国特别的不满,火气特别的大,潘建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她了。
“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一般见识。”潘建国心想。而且这次活动潘建国也算组织者之一,现在路上遇到这样的事,她抱怨几句也是应该的。
于是潘建国只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正想下车透透风。没想到这时候团支书刘修梅却站出来帮潘建国说话了“受不了就别来啊,又没有人逼着你来。当时开班会的时候潘建国同学已经把这里的情况说得很清楚了,汽车抛锚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是你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徐楚楚和刘修梅平时关系就不什么样。听见刘修梅这样说她,她哪能善罢甘休,正要发动“战争”,和平使者班主任老徐及时的出现了。只听他说道:“好了,同学们都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这次活动是我发起组织的,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也很难过。这说明我们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啊。但是,同学们,我保证,明天我和班干部一定想办法把车子修好,安全的把大家送到目的地。我们今晚就暂时在这里过一夜,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战胜的。。。。。。”
大家一见老徐发言,就都凑起眉头。老徐这人是个废话渣子,曾经有一次开班会开了三个多钟,其中两个半都是用来听他发言的。结果等开完会,学校的食堂都关门了。但是老徐发言大家又不能不听。老徐虽说身兼班主任,但其正职却是学院的副院长。大家谁也不想给这位副院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免得你毕业的时候他给你穿小鞋。
幸好大学里班上的很多事情都是班干部拍板决定,老徐就是随便挂个职,开学的时候来开个班会,放假的时候再开一个,其他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基本上看不见他了。
听说老徐要发言,范友林把手高高的举了起来。范友林这小子待人不错,就是平常有点不修边幅,做什么事情都比较随意,经常逃课。班上的女生觉得他不务正业,将来肯定没出息,所以都对他很不待见,范友林也不在乎这些。
“那位同学有什么问题?”
“报告老师,我尿急,能不能先下车去方便一下再回来听你讲话。”
“。。。。。。”老徐好不容易才把后面的“******妈”三个字咽下。他憋红了脸才说道:“去吧。。。。。。”范友林如遇大赦,跑下车去。
老徐清了清嗓子,正想继续,却发现不记得刚才自己讲到哪了。
“这个恩。。。。。。对了,刚才我讲到哪里了?”
“。。。。。。”
“老师讲到,只要我们全班团结在一起,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战胜的。”
“恩,对,这位同学记性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
“铁敬业”
“很好,铁敬业同学做得很好。老师今天的话可能有点多,但对你们是有好处的。毕竟老师是过来人,经历过很多你们都没有经历的事情,所以我相信我的经验对大家还是有很多用处的。眼下我们班的这点小困难不算什么,同学们要团结在一起,班干部和党员要起到带头作用。好了,现在大家自由活动一个小时,不能单独行动,也不要走太远,注意安全。班干部和党员留下来开会。”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一声欢呼,纷纷下车。班干部和几个党员则是一脸的无奈。铁敬业虽然只是个预备党员,但也留了下来。潘建国下车的时候正见他翻着背包找笔记本,估计是想把老徐的讲话都记录下来。
铁敬业可能不知道,班上很多人对他非常的反感。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还只是个预备党员,每次投票,他的票数都是最少的。背地里他们宿舍的人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马尾”。意思是他常常把马屁拍到了马尾上。
其实潘建国对铁敬业并不是很反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只要放到正确的环境中,就能获得成功。铁敬业这种做法现在看起来很恶心,但是也许等他们真正的融入到这个社会中,你就会发现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而且其中很多人的做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潘建国下了车,此时天还没有黑,但已经看不见太阳了,它的余晖却还残留在西边的山头,很多人都跑上山顶去看晚霞。晚风徐来,这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这里的世界是如此的宁静,一座座青山相连,让人看不到边。它们千百年来就矗立在这里,但却从不言语。世事变迁,人间变幻,好像都和它们无关。它们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片大地。
此刻凝望这一座座的大山,城市的喧嚣和热闹都被抛在了脑后,此刻,潘建国已经融入了它们的怀抱中。
潘建国爬上了山顶,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静静的欣赏这许久不见的美景。这时晚霞将将西边的天空映成了一片金黄色,那边的几座大山就像穿上了金色的外衣。潘建国掏出一支烟放到嘴上,正想点时,一架直升飞机从晚霞中飞了出来,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山谷。
“看,飞机!”有人兴奋的喊了起来。
这声音把潘建国惊得手一抖,打火机就掉在了地上,身后有个人伸手帮他捡了起来。潘建国回头一看,是刘修梅。她把打火机替给潘建国,就在潘建国身边坐下。
潘建国接过打火机,把烟点上。问道:“开完会了。”
刘修梅说道:“本来还没有,但老徐说这里的晚霞太美了,他要去拍几张照片,就提前结束了。哝,他不是在哪里呢。”
潘建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老徐正在忙着给几个女生拍照,眼睛和镜头就没离过她们的重点部位。而且看他正在指导那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摆“poss”。他那样子哪里是在拍风景啊,简直是在拍***这个老色鬼。
刘修梅感叹的说道:“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景色了。”
“我也是,上了大学后,我就很少回来了。感觉呆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潘建国说道。
“我想我们们都习惯了城市的喧嚣和繁华了,离开了那些我们就变得无所适从。还记得我们们小的时候吗?”刘修梅伸了伸懒腰说道。
“当然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起放羊,你总是把样弄丢,每次都是我帮你找回来你才没被你老爸揍。你说你该什么谢我”潘建国神气色说道,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
刘修梅望着潘建国的双眼,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想要我什么谢你。”
潘建国被她看得发慌,心想,这丫头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其实刘修梅的老家就在潘建国家傍边。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时候,他们俩就在一起了。后来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上学。只不过上高中的时候刘修梅的父亲升官了,一家人都搬到县里去住。后来高考完了,潘建国听说她老爸又升官了,这回他们全家都搬去省城住。潘建国那时候心想,这回只怕以后很难见到她了。所以高中毕业写同学录的时候潘建国茶不思,饭不想的熬了两天两夜,杀死无数脑细胞,终于留下五千余言在她的同学录中。后来由于潘建国一人占的篇幅实在太大,她只好另外买了一本来给其他同学写。没想到大学报到第一个晚上开班会的时候,潘建国发现坐在前面的一个女孩身影很熟悉,于是仍了个笔帽到她的桌子上,等她回头一看,潘建国差点没栽倒在地上,这女孩正是刘修梅!
只见她笑嘻嘻的说道:“潘建国同学,以后可要多多照我啊!还有以后如果你想找女生搭讪能不能直接点,请不要用仍笔帽这么老土的方式。”
刘修梅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的家就在这座城市里,欢迎大家有空的时候去她家玩。而潘建国只好说,他的家还在一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山沟里。这潘建国第一次感到了和刘修梅们之间的差距。
其实按照刘修梅高考成绩,她完全可以去一个更好的学校,说什么也不会轮落到这个二本学校来。但易婉说,她报了一个一本的,但人家没看上她,所以只好来这里。没想到会这么巧,潘建国正好也在。她既然这样说了,潘建国也不好意思多问。
转眼之间大学已经过去二年了,潘建国和刘修梅之间本应该发生一些什么,但却都一直没有发生。感情这种事情,有些人你太熟悉了,反而不知道该什么办。用现代**们的话来说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刘修梅只说和潘建国是高中同班同学,因此班上谁也不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潘建国想到这些,赶紧扯开话题说道:“刚才谢谢你帮我”
刘修梅捋了捋垂在肩头的秀发,说道:“谢什么。这也是我的家乡。再说徐楚楚整天一副大小姐的摸样,趾高气扬的,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晚风吹过,她的发丝随风飞散起来,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青春的欢笑,身上的香味飘散在他们周围,周建国望着她,心中不由的一动,这丫头也挺美的啊。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
刘修梅见周建国眼珠子动也不动的望着她,还以为她身上沾了什么东西,不尽问道:“什么了。”
潘建国正看得起劲,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你真美!”
刘修梅听完全身一颤,脸就红了起来。
正在这时,老徐在那边招呼大家道:“同学们,同学们,大家都过来一下,我们大家在这山上合个影。那个铁敬业,你去把司机师傅叫来,请他来给我们拍张照片”
潘建国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向老徐走去。刘修梅想了一想,也跟在潘建国的身后走了过来。
很快全班人就在老徐的指挥下摆好姿势,等了大半天,那个司机总算拖着他肥胖的身躯,跟着铁敬业身后走了上来。
老徐见司机过来就走上去,把相机递给他说:“司机师傅,麻烦了,帮我们拍张大合照。”
没想到司机却摆着手说:“我不会拍啊”
老徐说:“很简单啊,你只要拿好相机,按下这个键就好了。”
没想到教了几次,那司机师傅楞是没学会。
潘建国心想,这车机师傅刚才车开得那么好,现在按个相机键都不会,这话说不过去啊。眼见司机爬上了这山顶后,满身是汗,衣服都湿了一大半。铁敬业这笨蛋却连支烟都没替给他。这时老徐还在热情的教着司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热脸贴到了人家的冷屁股上。潘建国心想这事还得我出马搞定。
于是潘建国过去对和刘修梅要了几一包纸巾,走过去递给那司机说:“师傅先擦擦汗。”等他擦完了汗,lra范又递上一根烟,帮他点上,说道:“师傅,帮帮忙。等到了我家,我弄几只野味给那你下酒。”
那司机一听到野味就两眼放光。问道:“你们这里还能搞到野味?”
潘建国说:“我们这里很少有人来,弄几只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酒是自家酿的玉米酒,又香又醇,你试了就知道。”
那司机听了玉米酒,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这里出玉米酒,一直想弄几瓶回去尝尝,就是没有卖。”
潘建国说:“我们都是酿来留着自家喝的,不卖给外人。等到了地方,你喝着要是喜欢,我给你装几壶回去。”
司机这才高兴起来。
潘建国见他烟也抽得差不多了,问道:“那你看是不是先帮我们拍一张合照”
那司机听了从老徐手中接过相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拍得不好惹你们笑话。”
潘建国和老徐听了都说:“没关系,就随便拍几张就行了。”
结果那张照片洗出来后,效果比老徐自己拍的还要好。
拍玩照后大家,天色就开始暗了下来。大家都回到了车上。司机把车上的灯都打开了。山里的天说黑就黑,潘建国回到车上坐了不到半个小时,这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好在这时候天上还有月亮,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一片漆黑,群山的轮廓在月光下隐隐可见。不过这样的情景更加让人毛骨悚然,深怕车窗上突然冒出一张鬼脸什么的。一想到那些鬼故事中的情景—黑夜、荒山、被孤立的人群,这和现在的情景那可以差不多了,唯一差的就是一只鬼了。
在女生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把窗帘都拉上了,靠窗的位置也全部换成了男生。这样座位的搭配就变成了一男一女。坐在潘建国傍边的老孟刚腾出身去,刘修梅就坐了下来。想到刚才在山顶上说的话,潘建国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但刘修梅就好像没事人一样。
为了缓解尴尬,潘建国就拼命吃东西,少说话。那天晚上刘修梅带去准备吃上半个月的零食被潘建国吃掉一大半,把她气得够呛。为此潘建国不得不把包里所有的食物都交给刘修梅保管,刘修梅说:“以后按天从我这里领食物。我可不想你在回学校之前就饿死了。”
潘建国听了说道:“你放心我家余粮充足,我是不会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