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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这声腔,大概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年雪夜,妈妈带着高烧不退的我,离开姥姥家时,作为唯一的舅舅,最亲最近的长辈,不但没有任何挽留,连路费或半块馒头都不曾施舍。
只是没想到,一别二十年,再见面竟在祖国的最南端!
呵,我冷笑了一声,刚走了几步,正想看他们在哪个房间,这时又传出,“梅先生你真讨厌,干嘛呀,把亲妹妹的照片贴在人家脸上?”
“有恋妹情结不行啊!”
“行行,哥,你是我哥,亲哥哥哟!”
“那乖,给哥哥瞧瞧小兔子长大了没有,小月尔乖……”
嗡的一声,听到后面的名字,我胸膛里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了!
穿过走廊,直闯那扇半掩的房间,恨不得几个大嘴巴砸在这个王八单身上!
砰,从未有过的愤怒,令我脚下生风一样,一脚踢开房门,“梅森,你还是——”话说到一半,那原本背对我的两人猛得抬头。
女人还是飞机上的样子,红色包臀裙,领口虽低却不凌乱,而一旁端坐在沙发里的大肚腩男人,也就是我那位舅舅。
二十年不见,我真想说一句:岁月是一把杀猪刀!
曾经消瘦英俊的脸庞,被肥肉所取代,头顶为数不多的头发,也是白加黑的软爬着,倒是眼睛比人前更亮,更阴险。
他顶着蒜头鼻,阴测测的对我笑了笑,“啧啧,就知道我的好外甥女,长大以后够勾人,比你妈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正点!”
“想为老不尊?让姥姥泉下难安,尽管继续说!”
“哟,不止模样像,就连这泼辣的性子也像啊,简直就是翻版的梅月尔呀,虽然看着够理智,不过还是那么重情重义,就这么两句把你给勾来了!”
“……”我一怔,意识到不秒,转身就走,可胳膊一紧,还没等我挣扎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狠狠的推到一旁的床上。
与此同时,站在门口的女人,啪的将门板扣上,又手快的上锁,然后两胳膊抱在一起,踩着高高的鞋子,胸口一起一伏的走过来。
她唇色特别的妖艳,刷了不知道多少层才能的黑睫毛,微微眯着。
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扫视了我一圈,最后娇滴滴的说,“腋毛没刮干净是吧!”
知道求饶没用,再加上心里认定梅森再混蛋,都不可能对妹妹的女儿怎样,也就有恃无恐的迎上她挑衅的目光,“对啊,瞧大姐这意思,是刮干净了?”
对,我不怕她!
即使明知道两人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也不怕!
冷睇眼前的女人,说出来的话直对梅森,“20年不见,想来当年那个拿了姥姥房款的舅舅,如今也是飞黄腾达,倒是姥姥一个人真可怜!
一个人,被草草的葬了不说,还在那么偏远的山顶,20年以来,像无儿无女一样孤零零的待着,别说扫墓恐怕纸钱都得不到一张!
就是不知道,这20年以来,她若一个人在下面,冷了、饿了,渴了的时候,可曾托梦给唯一的儿子——您呢,您——”
“够了,别说了!”
“别说,为什么不说?不说你怎么知道姥姥坟前的枯草有多高,周边有多荒芜,而你现在又如何侮辱自己的妹妹,精心算计亲生的外甥女?!”
如果说中奖是天上掉馅饼,那么一刻,可以很清楚的想透,根本就是圈套,不然和这个女人在飞机上又怎么会巧遇?
我拿药回来,又怎么会电梯正巧被卡,我也意外听到他们的密谋?
试想,哪个算计别人的人,会这样疏忽到房门都没关好,就开始道出阴谋?
却是梅森的下一句,彻底的击溃了我的有恃无恐!
他点了一支特粗的烟,好像叫什么雪茄的,吐着烟雾说,“妹妹?亲生的外甥女?哈哈,小夏夏你还是那么单纯,难道不知道你妈原本就是我的童养媳?”
“……”猛地,我感觉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
难怪那个时候,总听舅妈扯着嗓子骂:狐狸精,不要脸等等,那时以为舅舅在外面有女人了,原来她骂的是我妈!
也难怪,姥姥那个时候总会唉声叹气,妈妈总是沉默不语。
片刻沉默,是那女人突然欺身过来,想扣我下巴,被我狠狠的摔开,“滚开!”
瞧着我愤怒、警惕的样子,女人不气反笑,偏头问一旁抽烟的梅森,“梅先生,她好有意思哟,不会是你的女儿吧!”
“屁,个野-种!”
“你——”我刚张嘴,梅森忽然啪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嗡直响时,听他说,“个-野种,个贱人,都背着我跟野男人好了,我梅森会要个二手货?”
“你才是二手货,你畜生不如,你——”看他又要打,我冷笑着仰头,“梅森,你来,是男人的你今天就打死我,如果我不死,你就等着,相信你也该知道我随我妈,一旦我决定了的事,这一生只要不死,我就和你不共戴天!”
敢侮辱我妈,敢骂我没见过的爸,还那样刻薄的对待过姥姥!
我抿着嘴,眼里充满了寒意和阴鸷,只要他敢再碰我,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哟!”女人一瞧气氛不对,拉开梅森,想碰我的脸,在再一次被我躲开之后,咯咯笑了两声,“行了,正事要紧,这孩子呀,我挺喜欢的!”
梅森冷哼了一声,“看好,不能让她跑了!”
看梅森走向门口,开锁要出门,我对着他的背影又提起姥姥,惹得一旁的女人哈哈大笑。
她中指处夹了一根细长细长的女士香烟,坐过来的时候,嘟着红唇朝我吐着细长的烟雾,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瞧着我说,“你腋毛刮干净了没有?”
“放了我,条件你开,我老公你应该了解!”她是聪明,无需我再多说什么,应该就能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没想到!
她忽然凑过来,伸手又要摸我。
因为跌坐在床,我只能手撑着拉开距离,“你——”
“你什么你啊,刚才不是叫大姐吗?来,再叫一声大姐听听!”
“大姐,什么条件你才肯放了我?”说不通,我就顺着她心情走。
倒是没想到女人嘴里居然嗯啊了一声,闭着眼,中指处的香烟还在冒着淡淡的烟雾,“这声音真软,再叫一声,越软越魅越好!”
“……”我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她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瞧着我震惊,沉默的样子,女人再一次大笑了起来,“小宝贝儿,你想的没错,大姐我呀,对男人免疫,就是喜欢女人!”
“别碰我!”躲她伸过来的爪子,我狠狠的吼道。
“好好,不碰,大姐不碰你,疼你!好好的疼疼你!”她尾音拉得长长的,忽然扔了烟,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礼盒,打开。
看清的一瞬,我的心狠狠的被惊到了。
她,她竟然拿出来一个情趣用品,女人用的那种,当着我的面舔完,又含-进去,支支吾吾的发出一些陶醉的声音!
一下子猛得送到我嘴角!
“啊,张、嘴!”她模仿着,命令道。
闻言,我本身的咬紧嘴巴,看着爬上床,一点点逼近的女人,出奇不易的扯过身后的毛毯,从头罩下去的同时,也不管哪里,砰砰几脚!
趁女人掀毛毯的时候,我飞快下床,手忙脚乱的开锁。
却是锁心不管怎么拧都打不开,而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逼近。
没办法我只能使劲的拍打着门板,“来人啊,失火了,有人在房间里洒气油,要点着房子了!”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求救小窍门,在这个危机关头被我活灵活现的套用。
忽然头皮一疼,是那个女人扯住了我的头发,嘴里凶神恶煞的说着什么狠话,我像没听到一样,反手不但抓还狠狠的踢她!
若换成男人,我可能真不是对手,同样都是女人,我怕她什么?
一拳下去,女人吃痛,捂着胸嗷嗷叫了两声,“不知死活的贱人,竟然敢碰老娘的胸,不知道老娘刚整了么,我——”
没等她说完,我松了头发,全部打她的胸。
却是后颈猛得一疼,我晃了晃晕晕的脑袋,装作被打晕了似的,一头倒在地上。
隐约看到女人扬了扬头发,抓起已经‘没有意识’的我,往床-上一丢,感觉她的动作,像是要剥我裤子,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叮铃铃的响了!
“哟,梅先生呀,什么事呢?”
“一听你这发浪的声音,就是干上了,赶紧的,先过来!”
“晚一会不行吗?”女人手指在我小腹上游走,“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个细-滑肌-肤的小可爱,我总不能让人家在这个时候交枪吧!”
“交个屁,你哪里来的枪?赶紧的!”
“哎,好吧好吧!”女人不舍,又摸了我一把,可能是怕我醒过来跑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透明胶带,一圈圈的缠住我的手和脚,然后砰的带上门,走了!
等了好一会,确定她没回来,我这才努力抬胳膊,牙齿一点点的咬胶带。
差不多十几分钟,这才勉强咬开,然后伸胳膊正想把烟灰缸摔碎,割脚脖的胶带时,房门咔嚓一声响了,跟着就有哒哒的脚步声。
不是高跟鞋,应该是男士皮鞋发出来的!
难道是梅森回来了?
就这样想着,我扬起烟灰缸,瞧见来人露头,狠狠的砸上去的一瞬,认出来人是谁,“秦,秦总?怎么是你,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听哎哟一声,秦大为捂着脑门,“宋小姐,你你——秦某好人好意,趁他们都走了,过来救你,你你你,也太泼辣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是你!”虽然认识,但我还是没放松警惕。
秦大为擦了擦额头,咧着嘴,“都流血了,你可真够狠的!”
真是难以相信,差不多有200斤的秦总,一身宽松的暗灰色唐装,明明给人一种魁梧害怕的感觉,却滑稽的捂着脑门,可怜兮兮的找我算账。
没忍住,我噗嗤一声笑了。
秦大为斜睇了一眼,“还笑,就不怕我是来吃你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过来救我的吗?”
“啧,真不愧是沈总的女人!”他弯腰,从地上拾起烟灰缸碎片,来到床前,“伸腿过来,我帮你隔断,沈总知道你不见了,恐怕已经着道了!”
“着道?他怎么样了?”他身上还过着敏,一想到这里,我就心急如焚。
秦大为人虽胖,但手脚却很利索,没两下绑我割开胶带,从上衣兜里拿了个地方,“出了酒店,我楼下有车子等你,车号4432,他会送你过去!”
“……”我怔了怔,没接。
“怎么,不相信我啊?”秦大为又捂了捂脑门,“果然有从商的潜质,不错,我是来救你的不错,但我有前提!”
“什么条件,你说!”危急当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听我这么说,秦大为笑笑,“宋小姐这么干脆,就不怕我说的条件是以身相许?”
我同样也笑了笑,“再不济,我也是沈衍衡的太太,以秦总您丰富的阅历,又怎么会提这种得不偿失的条件呢?别说海城,放眼全国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哈哈,有意思,你是个妙人,难怪沈总会刮目,只是——”秦大为眯了眯眼,有些不太相信,“你刚刚自称太太,难道你们结婚了?”
“仪式虽然没还没举行,但登记了!”
“这么坦诚的告诉我,就不怕我增加筹码?”秦大为说。
“在决定来救我之前,难道你会不查清楚?”我抽走他手里的便条,“您的条件,赶紧说吧!”
“不着急,等我想好再联系你!”秦大为想了想。
“好!”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我转身就走。
防止又是一个圈套,我先回六楼预定的房间看了看,又下楼跟前台确认沈衍衡是的确急急忙忙离开后,这才走出酒店。
四下看了两眼,最后在马路对面,找到了那辆车。
司机好像见过我似的,刚走过去就下车开门,“宋小姐,坐好,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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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处码头。
湿咸满是腥味的海风,一阵阵的吹佛着。
路边,那司机指了指对面的咖啡馆,“就在二楼,明月间!”
明月这两字,让我心口紧了紧。
下车道谢后,我几乎是小跑的穿越马上,一把推开重重的玻璃门,因为动作过太,声音太响,引起一楼的顾客和工作人员侧目。
我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我找人!”
庆幸的是他们不是会员制,没为难我不说,还在我询问的时候,告诉我‘明月间’具体在什么位置。
顺着木质楼梯,我噔噔跑上去的时候,腿-根有一股股热流流下来,拐上二楼我扭头就往右前方看过去,隔着玻璃窗,正好看到沈衍衡抬起胳膊。
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支黑杆笔,正要落笔签什么文件。
而坐在他对面的两人,虽然背对着我,但从他们的身形和着装来看,不是梅森和那个女人又是谁?
一时间,我疾步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