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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叔下楼后,我也很快回卧室,几乎把小茶机的抽纸,全部倒出来。
像是此刻躺在梳妆台抽屉里的死老鼠,只是一片叶,一根头发丝那样,平淡无奇的包裹,然后丢掉!
不管这个恶作剧是谁,我都不怕,一点也不怕!
丢掉死老鼠,瞧着抽屉里的血迹,我找来洗衣液和消毒水,不止把抽屉,还里里外外的扫了一番,这才进浴室,再收拾自己。
并不知道,在我进卧室的一瞬,原本已经走到二楼楼梯拐角的海叔,忽然转身,
他对着我所在的方位,阴森森的笑了:“丢首饰?呵,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小丫头,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上当,然后随你折腾?”
海叔鼻孔里冷哼着,声音也幽幽的,轻得只能自己听到。
少顷,前一秒后背还是坚挺的他,下秒不止驼背还咳嗽,那捂着胸口痛苦难受的样子,给人一种得了肺痨,马上就会故去的错觉。
踉跄着,出了正厅,刚下台阶,他就噗通一声,跪了。
这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主道,不管停车还是进侧厅,只要进入夏日别墅,不是眼瞎的就都能看到。
地点显眼,行为若人怜!
时间在这个傍晚,一点点的渡过,我也从浴室洗澡出来。
护肤品刚擦了一半,就感觉脸颊痒痒的,想都不想的,我立马用清水洗干净后,看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丢在垃圾桶里。
刚好玻璃窗只开了一半,有凉凉的夜风吹了过来,凉爽也更让我清醒!
看来只要沈衍衡不在,这些人就拿我当软柿子捏!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
我吸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没想到竟是沈衍衡的来电!
这男人倒是少有的会主动打电话我,阴霾的心情,瞬间雀跃了起来,我笑,“亲爱的沈先生,你是不是想沈太太了?快回答,只能是一个字哟!”
那就是‘想’!
结果沈衍衡在那边哼了一声,语气说不上轻快,也并不是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哀伤。
我咯咯的又是一阵笑,“哼是什么意思呀,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呢?”
听到沈衍衡好像低低笑了一声,我站在窗台处,撩着没怎么干透的头发,继续说,“沈先生,沈太太想要你送套化妆品,怎么办?”
“我让桑桑——”他刚开口,我立马打断,“我要你陪,要你亲手帮我挑!”
“小东西!”此刻我并不知道,沈衍衡一人一车,仰望着已经落尽的夕阳,眼里带伤,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低声说,“出院了?”
“是呀是呀,本来想等你接,不然就不出院的,然后——”
他已经够悲伤了,我不想再把自己的伤感传给他,唧唧碴碴的,笑得没心没肺把沈舒航的事说了说。
最后,软软的叫着他的名字,“我找不到陆蔓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嗯!”他在那边哑哑的应声。
我说,“为什么,我睡醒以后,都已经没有了你?”
“呃?”估计是我表达的方式有些绕口,沈衍衡明显顿了顿,“还是孩子?”
“就算不是孩子,人家也想你在嘛!”擦着干干的脸颊,我语气更娇了,“桑桑说,今晚九点差一刻,会有百年难见的日全食,想你陪!”
“抱歉,宋夏!”
“我不要听抱歉!”我撅嘴抗议。
“乖!”他在那边沉默了会,吐了这么一个单字!
我也固执的回他,“不乖,不想听抱歉,更不想听听话!”说完,我又撅了撅嘴,听声音,他似乎在那边点了支烟,甚至我都能想象他的神情。
一定是落寞又无可奈何!
片刻沉默,听到沈衍衡问,“宋夏,你还有什么家人?”
一句话,让我嘴角的笑,隐隐的退了下去。
犹记得那一年的雪夜,在妈妈带着高烧的我离开时,有个堪比寒风还要凌冽的声音说:梅月尔,有种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从此一刀两断!
——-好,从今天起,我的家人只有女儿!!
当时,我虽然一路都是浑浑噩噩的,但很清楚的记得,梅女士的泪和对我的警告:不许回来,再不许叫一声舅舅,以后只有我们母女相依为命!
此时此刻,我站在窗台前。
看着有些渐黑的天,对电话那端我喜欢的男人说,“26岁之前,我的家人只有梅女士,26岁之后,请问沈先生,愿意做沈太太的家人吗?”
怕他否定,我急忙又说,“哦,忘记了,老公是爱人,怎么能叫家人呢?嘻嘻!”
明显听到他在那边冗长的叹了口气,我有些哽咽,“衍衡,我想——孩子了。”
说完,我就挂了。
眼角,有泪水滑滑流下来,感觉胃里又不太舒服,我刚出门,想下去餐厅弄点吃的,在经过三楼窗台的时候,忽然又是影子一闪,好像有什么掠过。
楼上的天台,虽然我没上去过,但沈衍衡好像提过一句,上头没人居住,除了一些健身器材之外,就是一个超大的游泳池!
这样时不时的,总感觉有影子掠过,一两次的,还可以自我安慰成:看错了,但次数多了呢?
究竟是只针对我这个人,还是在这栋别墅里,一向如此?
就这样想着,我来到一楼正厅,拐向厨房时,听到一声,“海叔!”
“……”我顿了顿,顺声音望过去,远远的瞧见正厅门口,挤了好几个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上去有些慌乱,“怎么了?”
我走过去,问他们。
不知道是谁答了一句,“海叔晕倒了!”
闻言,我本能的有种不好的感觉,却是不等我围上去,忽然影子一晃。
下秒就瞧见一身白色小公主裙的可可站在我面前,她气鼓鼓的瞪着我,“又是你,又是你这个坏女人,海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做什么又惩罚他,你凭什么惩罚他?”
“……”我怔了怔,夏日别墅,除了几个佣人就只有我和沈衍衡,她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
念头一出,隐约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怎么都没想到,从露天长廊那边走过来的贵妇,竟然是沈佳华。
初夏时节,她一身简单的香槟色长裙,优雅而又得体。
再低头瞧瞧我,随意的连体裤,脚上拖鞋,然后头发乱不说,脸上还是干干的。
特别是对望的当口,可可又一口咬在我胳膊上:“奶奶,这个坏女人,她欺负海爷爷!”
“嘶~”我拧眉忍下钻心的疼,没太注意沈佳华脸上是愤怒还是恼火,只听她淡淡的吩咐佣人送海叔去客房休息,然后又命人叫医生。
等到正厅门前,只剩下我、她和可可。
沈佳华拉起我胳膊,“咬——”后面的话,她忽然卡住了。
顺着她的视线,我瞧见了刚才和沈衍衡打电话的时候,因为思念梅女士而戴上的银镯子。
想问她是不是认识,她那边已经开口:“可可和海叔关系很好,刚才咬伤你,很抱歉。”
没有指责和愤怒,疏离的口气,平淡的就像陌生人。
我笑了笑,“小孩子嘛,没事的!”
“谢谢,还有这个时候,医生可能应该过来了,你随我过去,让他也帮你瞧瞧!”沈佳华放开我,转而牵着可可,走向侧厅客房。
我跟着她俩后面,故意迟了几分钟才进去。
那是一间简单、整洁以蓝色为基调的一分为二的客房。
海叔没进内间,只是半靠在外间的沙发里。
一旁有两名佣人站着,对面坐着一位穿了白大褂,大约四五十岁的阿姨。
在我进去的时候,她刚好收了听诊器,言辞特别简单:“低血糖,午饭过点,晚餐又没进食,不晕厥都奇怪,再有本身就是老风湿,为什么要跪?”
她话是越过海叔,看向我说的。
我装傻的没接话,就算要解释那也不是她!
海叔倒是又慈祥上身了似的,挣扎着坐起来,“不怪她,是我自己愿意跪的,咳咳——”
两句话,一个动作后,我瞬间感觉到了无言的指责!
可可不像大人那般沉静,当即推了我一把,“你这个坏女人,我不喜欢你,我要爸爸休了你,你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恐怕不能!”我笑着,说了这四个字。
再一次感觉这个小女孩真是被宠坏了,咬人、骂人,还不知道道歉认错。
好在,等可可再想动手的时候,被沈佳华给拉住,她问了海叔几句,又叮嘱医生帮我看看胳膊,然后哄着可可离开。
开始可可极不乐意,是拿各种条件诱惑,最后才在听沈佳华说‘爸爸一回来,就陪她!’这才了事。
“宋小姐!”沈佳华牵着可可走到门口,似乎记起了什么,转身和我说,“戒指要是真找不到,再让衍衡另外补给你就是,不要因此而坏了心情!”
再平静不过的言辞,却隐隐透着多层意思。
瞧着海叔那‘虚弱’的样子,我好像除了点头,不管再做什么都是无理取闹。
很快,在医生和佣人都走以后,听到了海叔明显的冷哼,我说,“海叔,我是不是该和衍衡讲,年底应该给您,颁发最佳男演员奖?”
“那就多谢宋小姐看得起!”海叔皮笑肉不笑的起身,走向窗台时,幽幽的说,“不过,也要看宋小姐有没有这个命,走到年底!”
“是吗?”我笑笑,看着他站在窗台处,那运筹帷幄的样子,我说,“小小姐不懂事,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被你利用,但太太呢?”
没等他再说,我继续,“次数多了,想来太太也不是甘做枪头的那种人,同时,也希望海叔能永保健康,能看到我落魄的一天!”
说完,我转身要走。
再一次,却听到他凌冽又警告十足的低吼,“宋小姐,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收起那份愚蠢的好奇心,好好的享受一时之宠!”
明明就是他引起我好奇的,现在居然警告我?
我说,“很抱歉人,你不是我!别说这辈子,就算给你十辈子,你都不可能是我!”
哈,他一声笑,“刚长全毛的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宋小姐你是螳螂还是蝉,亦或是我看走了眼,能成黄雀?”
其实我很想顶他一句‘那就拭目以待!’!
最后收敛为:“我是不是黄雀不要紧,倒是希望海叔能成黄雀,等到那一天,我必定会亲自给您颁发年终奖,知道为什么吗?”
我走过去,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补充,“因为我是沈太太!”
听我这么说,他明显冷笑了,我也毫不客气的继续,“因为是沈太太,因为是这个家的女主,我有权也有发年终奖的资格,就是不知道海叔,你有没有拿的资、格!”
这一次,我说完直接走人,随便他嘴里又冒出了什么,一口气走出侧厅!
经过正厅正要去厨房,突然‘哐!’的一声,随着噼里啪啦的响,我脚面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也听到一句,“眼瞎啊,走路不长眼?”
是一位微胖,穿着工作服的女佣人,口气特别恶劣的瞪着我。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好像认出我来。
我没理会她的错愕,越过她,进了厨房,第一时间就拿了酱油往脚面洒。
估计是我的沉默,让她没有惧怕的心理,嘴里嘀咕着:走路也不看路,害得把她好不容易熬好的燕窝给砸了,又要给海叔重熬一份!
呵,真是够可笑的,我说,“这位女士,刚才是你烫伤了我,不问我伤势如何,你反而有理了?难道我这个女主的脚伤,还比不得海叔的一碗燕窝?”
估计佣人被我严厉的口气吓到了,当即怔了怔,眼框里瞬间有泪水涌出来,“少,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您会突然冲过来!”
“所以就是我的错?”转换,变脸的,倒是真快!我呼了口气,又洒了些,感觉越来越疼。
倒是没想到,她梨花带雨看着我,哽咽的来了句,“……难道不是吗?”
呵,我说,“行,既然是我错了,那就该道歉,更该打电话问问沈衍衡,该怎么赔偿你才行!”
我砰的一声,看上去特别愤怒的放下酱油瓶,感觉走了两步脚面更疼,索性扔了拖鞋,忿忿的上楼。
果不然没走几步,她随后就跟上来。
从一楼到三楼,我不止没停,还把卧室门砰的一声甩上去。
下一秒,听到砰砰几声响,“少奶奶,对不起,都是小翠错了!”
小翠……?
竟然是她,难怪听声音有些熟悉!
我想了想,很快拿手机,没拨沈衍衡的号,只按了10086的服务台,拉开门,“衍衡,我——”
刚张嘴,就听噗嗤一声!
是刚才在厨房还嚣张跋扈的小翠,一下子跪下,“少奶奶,求您,不要告诉少爷!”
听她这么说,我挂了电话,“你叫小翠?”
看她点头,我指了指卧室外面的小厅,“进来说!”
小翠倒是听话,进门后,“少奶奶,对不起,都是小翠的错,求你不要告诉少爷,不然我就会被解雇的,我需要这份工作!”
瞧着她泪汪汪的样子,有那么一瞬,要不是脚面真的很疼,我都感觉自己过分了。
却还是恶人做到底,“需不需工作,那是你的事,而我知道的就是:我疼,我的脚很疼,不管是你撞我,还是我撞你,自始至终被烫伤的人,只有我!”
小翠刚张嘴,我又说,“疼也就罢了,万一因此留下疤痕,沈衍衡嫌弃我,我找谁哭去?”
“少奶奶——”小翠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忽然又‘噗通’跪下,扯着我的裤腿,“求您,只要您不赶我走,让小翠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错过她的双手,我看到了自己的脚面,已经红肿了起来,冷冷的来了句,“就算罚你每个月圆夜,都要去那里值班,你也愿意?”
“少奶奶!”小翠哇的一声,不止哭了还变了脸!
那是一种惨白而又恐惧的表情,让我越加不安,“怎么,刚才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小翠摇了摇头,“如果你要我每月都去值班,那我宁愿辞职!”
我眯了眯眼,“你就这么怕她?”
估计是我的口气,透露着早已经知情的感觉,小翠也只是顿了顿,“是啊,不只是我怕,恐怕别墅里除了少爷和海叔,都会怕!”
听她这么说,我一下子肯定了!
沈衍衡每个月圆夜,所去的地方,就是她们值班,有着一个可怕女人的地方!
“你带我去!”我噌的站起来,口吻异常坚定,“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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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的这个要求,开始小翠是怎么都不愿意。
奈何她烫伤了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接到家里缺钱的电话,最后她答应带我过去。
从侧厅走出夏日别墅,路上小翠再一次表示,“少奶奶,说好了,我只带您到门口!”
我嗯了一声,裹了裹身上的风衣,跟上小翠的同时,也暗暗打量着四周,走了没多会,我感觉胳膊一紧,就听到小翠抖着声音说,“少,少奶奶,拐过去这里,就到了!”
“呃?这儿就是?”站在路边,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眯眼看过去。
那是依海而建的几栋小楼,周边没有其他的建筑物,除了黑再就是大片的蔷薇花,没有路灯也没有什么人烟似的,一旁是拍打岩石的巨浪。
看了看空旷的四周,我说,“这里像什么码头,为什么路灯不亮?”
“不是不亮,是不管怎么修,只要到了晚上,必定是黑的!”小翠脸上明显带着恐惧,缩了缩脖子,“您都没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么!”
“发现了!”夜风一吹,我随着小翠莫名的哆嗦了下,打趣道,“难道周围的人,都被吓跑了?”
没想到小翠当真点了点头,“鬼哭狼嚎的,她——”又是一阵巨浪,小翠哆嗦着,“总之,等会您进去就知道了,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忽然一把拉住我手腕,我刚想挣脱,被她带到一旁的梧桐后。
“嘘!”她提醒我,然后指了不远处的地方,就听嗖的一声,是一阵疾驰而过的车子,扬起一片风沙,咯吱,停下来!
因为这片区域太黑,我只能隐约看出车型,感觉和沈衍衡在山城换的那辆林肯有些像。
却是这个念头刚出,又是听‘砰’的一声,远远的看到是车门打开,然后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从车里跳下来。
从轮廓来看,他臂弯里好像抱了什么东西。
刚起身想跟上去,手腕一紧,又是小翠拉住了我,“少奶奶,您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我口气一下子凌冽了,指着那渐渐走远的影子,“难道就因为他来了,我就不能进?告诉你,我偏要现在进!”
声音落下,我不想再听小翠说些什么,大步走过去。
本是忿忿的脚步,因为踩在细软的沙滩,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尽管耳边时不时的有浪花,有凌冽的风,还有不知名的叫声,我还是跟进去。
踏进院落第一反应,就是冷,后背莫名的冒出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要不是有他高大的身影,在前面指引着,黑不隆冬的,我还真找不到方位,只知道脚下地面特别的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的,像踩在沼泽那般的恐惧。
忽然‘吱’的一声,我躲在树后,就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小楼,那楼梯里有灯光一层层的,最后一直亮到了第七层。
随着哒哒哒的皮鞋声,我看到他上去了。
我跟着后面,为防止有声音发出,爬楼梯前脱了鞋子,一层层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