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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圣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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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家正忙着办丧事,皇上的圣旨却下来了,宣旨的公公并不是汪贤,他到郭府的时候,已是傍晚,天气闷热至极,密云不雨。

    郭府所有人都聚集在北大院里,接旨的是大老爷郭祥楷,圣旨的内容对于风雨飘摇的郭家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海啸山崩,让本就绝望的郭家人更是陷入了无底之深渊!

    一是关于涉案人员的处理,刑部大牢里的令资、刘邈和魏炎平三人,不必经过朝审和秋审,直接判了绞立决!令宣情节轻微,可缓决,处流刑,郭祥康之罪已被查实,皇上愤恨难消,本应罢官流放,但因其已畏罪自裁,其妻又受惊吓难产致死,为显皇恩浩荡,不再连坐其后人。

    二是关于长房的处罚,将郭坦途,郭祥楷,郭令尚三人之爵位削除,念其祖上第一代清远候之功,特许郭坦途于京中养老,而郭祥楷由现任直隶宣城布政司使降为从五品益州通判,携全部家眷于七日内启程赴任,不得耽误。

    三是关于郭府的宅邸和封地。

    郭府现有的宅邸约占地十亩,除留东北角,即东阁堂附近的二十余间房安置居住外,其余部分全部没收,家产查抄,凡金银珠玉绸缎赏玩及皇家赏赐之物一律抄没!只留铜器铁器木器等日常器物使用。

    庄头北邑的封地连同佃户、居住户全部收回,山林池塘及猎户也一并没收,至于郭家自营的产业,如酱园酒坊等因不是皇家所赐,也开恩留下。

    四是关于郭祥康幼子郭令东的处置,皇帝说:郭祥康沽名钓誉,暗结虎狼,纵容子侄坐下大逆不道之事,事发后竟然一死了之,弃奉国君,弃养父母,弃顾妻儿,实为不忠不义不孝不悌,朕决定便将其幼子郭令东,过嗣与鹰扬将军郭信忠名下,郭信忠一代忠良,为国捐躯于沙场,奈无后人祭祀宗祠深以为痛,今郭令东以同姓之侄入嗣,一则可以继承郭将军之血统,二则可免郭令东无人教养之忧,三则彰显朝廷体恤忠臣之良苦用心,一举多得……云云。

    第一条宣读时,二太太已然伤心而厥地,宣至第二条,北府的大老爷大太太等皆惊惧色变,第三条第四条宣读完毕全府哗然,继而哀哭一片,令彤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理论,却被令方死死按住,太监宣完旨后问道:“这,谁来接旨啊?”

    郭祥楷艰难的下跪,叩头,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

    太监叹了一口气道:“看来皇上是真生气了,这旨意一条比一条的狠啊!咱家念着都不忍心,要怪也只怪你们三爷也太耿倔了,跟皇上挺腰子,那还不是撩蜂剔蝎吗?唉,得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吧,一会儿聂大人带人进来,叫大伙儿别惊慌,他们只抄东西,不抓人,出门前汪公公已然托付过聂大人了,不会与你们为难,大家都是遵命行事,况且你们家还有蒋家的连姻,也不能不顾忌,谁也犯不上在这时候落井下石,按理儿这些话咱家是不该说的,罢了,咱家这便撤了,大家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便叹着气走了。

    瞬间,院子里乌压压进来了几百个禁军,带头的正是聂傲。府中的丫头仆人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早吓得身如筛糠,像二太太和令彤等全然沉浸于哀痛者,倒也没有过多的惊恐。

    他进来后环顾四周,一眼看见令方,之前在赛马场上,令方的风度与才华令他印象深刻,对他倒有几分尊重。

    他上前抱拳道:“郭公子,得罪了!末将奉旨查抄违例之物,其余一概不会擅动,请告之族人不必惊慌,我等公务一毕,即刻撤出,圣上口谕,令公子各房家眷三日内搬出,于指定之东北院中居住,末将会略微宽限一日,最晚第四日须全部搬出,还请知晓!”

    令方脸色肃白拱手道:“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府中之人定会在三日内全部搬出!”

    “如此,谢了!”说完,他一挥手,禁军们立刻鱼贯而入来到各房,转眼院中一个也不见了。

    话说个人都回到各自府中,于院子里站着,禁军兵士各房各屋的开箱掏柜,不放过任何一处,很快便将个金银珠玉绸缎古董字画文玩等陆续搬出,由专人记录造册,那聂傲倒也不算食言,禁军们大多还算规矩,仅搜东西,不曾扰人。

    只闻得北府里一个兵士对大太太身边的一个俏丽的丫头动了动手脚,被其他人告到领队那里,被训斥了几句,女眷们见自身安全尚算有保,才略微心安。

    东府这里,令彤一身缟素,脂粉未施首饰全无的站在院中,令方令州一左一右遮挡着她,她站在兄长身后,心里怒海翻腾,哀痛欲绝,自宣旨说让令东改嗣南府,她的心痛几乎不亚于失去母亲。此刻只是一滴滴落着泪,已无心关注其他事情。

    女眷门都怕惹麻烦,都是低着头,燕子正束手站在廊下的梁柱旁,只见一个兵士怀里抱着一堆首饰从屋里出来,弯腰时,一样东西“咚”掉在地上,定睛一看,正是那块禾棠嬷嬷送的忠字牌!

    燕子的心荡到了喉咙口,那小兵士用脚踢了一下,铜牌被踢到了廊下的砖地上,听了声后他道:“哼,却是个铜的!”便不再理它了。

    燕子左右看看无人,也不敢捡,只用脚将其踢到树下的草丛里,打算在无人时再捡起。

    正在此时,又听得兵士来报,说外面又来了一队人马,府里的人自然又紧张起来,果见一队身穿铠甲之人列队进来,此刻那聂将军正好由北府过来,不禁奇道:“这又是谁?难道皇上又派了人来?”

    令方转头一看,带头那人却是蒋凤雏,他也身穿铠甲,腰中挂着一柄长剑领头走进来。

    看见令方拱手道:“方兄莫急,是我!我已听说皇帝派人来传旨,便差人打听了内容,知道大事不妙,又闻听查抄府中贵重物品,担心禁军中有人骚扰家眷,特带了一百府兵过来,以备不测。”

    令方忙上前作揖道:“蒋兄仗义相助,令方没齿难忘……”本想再说几句,却是突然哽咽住,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