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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珵美随后派了人去郭府传话,说是为了赶工令彤回不去,已安排在店里住下,却并未提及她被撞伤一事。
朝雨太师说令彤不宜挪动,还是留在沉思苑中歇息一晚,白珵美称事尚多,又嘱咐了几句匆匆告辞。
朝雨太师则回到书桌前,燃上一支线香,闭上眼盘腿打坐,清清静静的诵起佛经来,令彤听着她喃喃之声,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辰时!起床时虽感背部仍有疼痛,但比起昨日却是好上太多!正扣着纽扣,清露进来道:“郭小姐醒了?感觉好些吗?”令彤点点头,“是好多了,你的药膏很灵验!……我去看看掌柜的那儿要不要帮忙。”
“吃了早饭再走吧”令彤本想已经打扰了一晚,怎好再吃早饭?却见朝雨太师正掀开帘子从里屋走出来,带笑看了她一眼,那笑容淡的似梨花一般,叫人心里安逸。
“喝点牛乳粥,再吃块米糕吧!掌柜的赶那绣活儿一宿未眠,才刚合眼躺下,你去早了也没有用的……等到了巳时,再去唤她吧……”令彤点头。
“掌柜的她好辛苦!只可惜我绣工不精,帮不上她,最后那一件可怎么办呢?”
朝雨太师笑着说,“不急,你先去洗漱一下再吃饭,吃完了,你去趟镂月馆,眼下也只有珵美的娘能帮她了!”
“娘?!”令彤瞪大了眼。
朝雨道:“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这里头多少恩怨,提起来费神,这母女两还能见着,还能帮衬一把,也算是佛祖慈悲……”
白珵美真的累极了!她做了梦!梦见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坐在春日的回纹井格窗棂下,一位年轻妇人笑着将一个小花绷递给她,把着她的手绣着一只鹦鹉,突然,那只鹦鹉却活了,狠狠啄了自己一口!手指上殷红的血珠冒出来,触目惊心,她哇哇大哭起来!
一转眼自己一下子成了掌柜的,一下来了许多主顾,齐刷儿的站在柜台前要取衣裳,可是衣裳一件都没做好!于是个个横眉立目的指着她骂,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终于醒了!
一看时辰也不早了,虽是头疼欲裂,周身骨痛,还是强撑着下了床,丫头缎儿劝她再睡会儿,她只是摇头道:“说不得我再挣一回命吧,实在是没有人手了”缎儿去扶她时,碰到了她手,烫烫的,“掌柜的,您在发热吧?怎么这么烫呢?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白珵美皱着眉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去打水来,我哪有那么娇贵?要休息也得等弄完了再说……”
等她马马虎虎收拾了一下,满面倦容的走出卧房,一看,起居室里背朝自己坐着个人,右手持针线专心致志的绣着东西,正是另一条留仙裙,她的背影祥和从容依稀在梦里见过,白珵美轻轻走去,眼光带着委屈和愤怒还有疑问走到她身前。
“一看这便是赶工绣出来的,走线之间带着一股子僵气,还是那小时候的脾气啊……”她叹息道。
“以你的性子,做掌柜确实得心应手,但绣花却不能再进益了……”
白珵美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谁叫你来的?”
“白掌柜不是缺人吗?那就雇我吧!算工钱给我便成了!如何?”白珵美冷哼一声道:“我要雇人,这京城里多得是!也不必雇你!是你自己投上来的,工钱也只看着我高兴给了……你……”
只听见嘭地一声。
她已经倒在地上。
请来的大夫瞧过后,说她这样子恐怕已撑了几天了,居然没人发现也太奇怪!不免斥责了身边的人几句,然后拟了方子,让人去抓药。
江镂月自镂月馆叫了帮手来,绣珵美那件绣了六成的裙子,自己则继续绣手里的这件,顺带着看护着吃了药后沉沉睡去的白珵美。
令彤中间来看过一次,见江镂月正慢条斯理的滤掉中药里的细渣,在喂给白珵美之前,自己还亲自尝了一口,当下心里暖暖的便走了。
当晚回去后,她向吴妈和令州坦然相告自己被撞一事,吴妈自然免不了又心疼加紧张一番,直追问:“为什么虎耳最近都没来,也不去接送你?你看,出事了吧?”
令彤躲开吴妈的眼光搪塞道:“许是在寻差事吧?他总得过下去呀,以后也要成家的,没份差事怎么养家呢?”
吴妈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憧憬起来,自己将来的干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令彤看着,难免心烦意乱起来。
珑香阁里,大堂红木墙板上的十八美图,可谓是名震京城。
多少人就算不为姑娘,至少也会为着这美人图来坐上一坐,盧染的画工已至炉火纯青之境,作画时也颇用心思,故意每一幅画都未将美人的全貌显现,有的半遮于颊,有的侧脸凝神,有的在嗅牡丹,花瓣挡住了下巴,有的手拿宫扇只露一只秀眼撩看你……
每日聚集在美人图前的客人都是饶有兴致的观看,私下还要议论哪个画的最像,哪个人比画上还娇艳,云云。
令麒每日都会抽空来看亲亲,伙计们早已视他为内宾,特地在账台后面的小室内安放了一张酸枝木圈椅,还备了茶壶茶盘杯子,和他爱喝的滇红。此刻,令麒正同亲亲挨着坐着,把手聊天,话题自然落在身边的人群里,亲亲道:“有个事,我早就想说,几次打岔给忘了,便是那个叫小堇的女孩子……”
“谁是小堇?”令麒压根没印象,亲亲睓了他一眼。
“那日令彤身边带了个瘦瘦的丫头!”
“你怎么连她也记得?”
“她有些不简单,你回去记得让令彤妹妹离她远些!提防着她些……嗯,空了我也得找人去查一查,别真出什么事儿才好!”亲亲嘟哝了一句。
“这话不明不白的让我怎么说?那小堇至多是不太讨人喜欢罢了,令彤不过同她就个伴儿,何必去管她们?”
“不是这么回事……那个女孩不大对劲!她的眼睛里,有名堂!”
令麒看着亲亲,那双清亮冷峻黑白分明的眼睛,似冰晶,似寒星,但是看向自己时,却也会幻化出几丝柔婉的情致了,以前是看不到的,如今心领神会到了,不由得胸口一荡。
“我全都听你的,你让干什么,我便干什么”他嬉皮笑脸挨上去,想亲她一口,亲亲冷厉的一转眸光,“不许乱动!”哪知根本喝不住那泼皮,他仍是凑上去在玉颊上重重吻了一下,当然,随即也被附赠了一巴掌,他也不恼,只把个娇人往怀里一抱道:“既已挨了打了,不如再抱一抱吧……”亲亲纤弱似竹,如何挣脱得了?再说,也不必挣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