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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妖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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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敢走进这座山,山上有野兽,有全身乌黑会说话爱吃人类的妖怪。

    那妖怪总是把人活捉,卡在铁架子上,身体留在架子里面,只有头伸出来,然后用异常锋利的宝刀切开人类的脑袋,淋上热油,取食脑髓。妖怪在动刀前对人类灌足了烈酒,麻醉人类的神经,这样整个过程人类就不会大喊大叫,妖怪不想在享用美味的时候食物在鬼哭狼嚎。据说妖怪享用完人类后,人类眼睛还能不断转动。

    史上最散心病狂的妖怪,他可以对猴子,对其他的任何动物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对人类,想想都觉得恐怖作呕。

    这样的事情山下的村子至少有三个人见到,后来据说见到的人越来越多,连瘫痪了将近十年的阿福也信誓旦旦地说他亲眼目睹。大家都知道阿福在说谎,但大家却都相信这件事情,少了一个骗子阿福,还有上百个可靠的人为这件事情作证。而且,这一年内,确实有一个女孩因为太靠近那座山,中了妖怪的迷惑,跑进了山里,后来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据说村里最勇敢的三兄弟组成了一支搜寻队,找遍了山里的每个角落,但连女孩子的衣服都没有见到,他们推测,村里人有了警惕,妖怪太久没吃活人了,肚子太饿直接把女孩子生吞。连衣服首饰都吞了进去。后来他们在没有告诉大家的时候又进了一次山,这次他们不是空手而归,他们带回了姑娘的骨头,妖怪吞下姑娘后,把骨头吐了出来。他们不愧是村里最勇敢的三人,据说后来他们又多次上山,有一次还正面遇到了妖怪,他们虽然怕得要死,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和他战斗。他们差点就制服了他,但妖怪跳下悬崖逃走了。村民给了他们很多礼物,希望他们再次进山,把妖怪收服。他们虽然没有捉回妖怪,但是据说妖怪就是怕了他们三个所以不敢下山,村子因此才能一直保持安宁。许多家长,因为他们的勇猛,愿意把自己最好的女儿嫁给他们,不止不要彩礼,还要给他们丰厚的嫁妆。

    三兄弟的勇敢鼓舞了别的年轻人,实际上因为三兄弟他们已经找不到老婆。“连山都不敢进的懦夫,我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你?”他们总是得到这样的答复。虽然他们知道他们勇敢的“岳父大人”自己别说进山,连靠近山的勇气都没有,但女儿是人家的,他们没有办法。他们也要当“敢于进山”的人。人生伟业的建立,不在能知,乃在能行。他们决定效仿三兄弟,竟然组织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团队,在正午太阳正猛的时候,勇敢地进了山。

    不到半个钟头,山脚下就传来二十多个“猛士”的尖叫声,尖叫声刚响起来就有人从山脚下窜了出来。后来他们承认,他们并没有真正进山,对于他们来说,二十多个人的懦弱就不是懦弱了。他们还在山脚下商量的时候,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然后一个又黑又大的黑影向他们扑了过来,同时有十多个人被他扑倒。幸亏他们跑得快,不然又有人要被活吞或者开脑壳吃脑浆。

    二十多“猛士”成了三兄弟最忠实的随从,连个头看起来比三兄弟加起来还要大,以前一个人把三兄弟打得哭爹喊娘的大牛都对三兄弟点头哈腰。

    刚开始三兄弟还对大牛心有余悸,不敢对他大声说话,慢慢地大牛成了三兄弟最喜欢使唤的人,也是最得力的助手。有钱有势的人不喜欢养小猫小狗。只有金钱豹、老虎、狮子这样的猛兽才能彰显他们的权势。对三兄弟来说,大牛就是他们勇猛的狮子。连大牛都对他们臣服,别的人就更加敬畏他们了。

    三兄弟多次向大牛提出要带他进山。但大牛是那种外强中干的人,人长得粗壮凶猛,但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非常惧怕。他不怕人,但很惧怕妖怪、鬼神、死亡,一想到就发抖,晚上睡不着觉。

    有一次大牛差点答应了,但当三兄弟跟他讲述了妖怪的狰狞恐怖之后,走到山脚下,大牛又一次退缩了。

    可是,时间一长,三兄弟的事慢慢地没有人提起了,村里的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对他们恭恭敬敬。有几对新人开始张罗结婚的事情,“非三兄弟不嫁”现在只是一个笑话。村里人都是这样,****的时候感激保护他们的人,但日子一安宁,很快他们就什么都忘了,说不定还对他们的英雄落井下石。三兄弟还听闻有很多人觉得妖怪都是三兄弟杜撰的,他们好像忘了失踪的女孩和二十多“猛士”的事情。

    三兄弟渴望妖怪下山弄出点什么动静来,但村子一直太平,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山上也平静得好像比麻雀大的动物都不存在。三兄弟决定自己制造点动静出来,夜里袭击了虎弟的鸡窝。他们知道虎弟最胆小怕事,又爱夸大其词,听到动静肯定不敢出来,但第二天一定会大肆宣传,说不定把偷鸡的“妖怪”说得跟大山一样大。他们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却不知道虎弟那天喝多了酒,鸡窝一有动静,虎弟就扛着棍子出来,一棍子乱打。三兄弟被打得哇哇大叫,落荒而逃。幸亏那天虎弟喝的实在太多了,当天晚上没有看清楚,第二天醒来更是什么都忘了,要不然三兄弟从此就不用在村子里混了。

    三兄弟的地位每况愈下,连大牛都开始对他们阳奉阴违。以前大牛每天围着他们转,每天给他们带一两斤酒煮两三斤牛肉,恭恭敬敬为他们切好牛肉满上酒水。无论大清早还是深更半夜,只要三兄弟一招呼,大牛就随叫随到。大牛说,“三兄弟是英雄,我敬重三兄弟,三兄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现在,一天到晚都不见大牛过来“朝拜”,就是千呼万唤,大牛也是两手空空地过来。大牛解释说,最近谈了对象,白天要忙着帮准岳父大人干活,讨好他老人家,夜里还要做自己的事情,钱也花光了,都给准岳父大人买酒喝,给准岳母大人买礼物了。

    三兄弟觉得村里的人都反了,大牛也反了,他们怀念着以前的日子,希望发生点什么事情,让村子里的人再次恐惧妖怪,记起他们三兄弟的勇猛。他们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却忘了他们自己也是村子里的人,也生活在村子里,当妖怪对村子下手的时候,说不定遭殃的就是他们。

    这个偏僻的村子,一年到头难得来一个陌生人。所以当陌生人走进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湖里,湖水立刻荡漾了起来。

    大家拉着陌生人,跟他讲述山里和妖怪的故事,这些故事村里人已经互相讲过上百遍也互相听过上百遍了,讲的人和听的人都熟悉得生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对这些故事完全空白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所以陌生人进村不到半个钟,就知道了“妖怪吃人脑”、“生吞小姑娘”、“勇猛三兄弟”、“二十多猛士进山被妖怪打倒一半”的故事。陌生人不以为然,坚持神鬼妖怪之说都只是迷信,不可能真的存在。这时看过“妖怪吃人脑”的人纷纷作证,发誓自己亲眼所见,阿福如果不是半身瘫痪,行动不便,不然肯定也会跑过来作证。二十多“猛士”则确确实实到齐了,很多人回忆当时都还心有余悸。三兄弟没有过来,因为还没有人去请他们。

    “这是确确实实的事情,我、他、他,我们三个在一起亲眼看到,那妖怪全身乌黑,用一把磨得发亮的宝刀割开了一颗头颅。”一个声音说。

    “他的声音还在远处,他的身体就扑了过来,我们拼命地往外跑,但还是有十几个人差点被他捉住,绊倒在地。”

    “我被他绊倒在地,他死死地捉住我的脚,我拼命挣扎,死命蹬腿,后来甩掉了鞋子,才逃脱了。”

    陌生人终于信了,他不得不信。“妖怪吃人脑”的故事他已经停了十遍以上,其他几个故事他也听了有七八遍,如果他拒绝相信,很可能他这一辈子都要留在村子里听故事。他甚至表示想要去见识和妖怪搏斗过的三兄弟,他也想瞻仰英雄们的尊容。其实,他只是坐累了,想起来走动走动,但没有好的理由,村民们好像不会放走他。

    但当他提出要见三兄弟的时候,村民们很热情,所有人都愿意为他带路,大牛走在了最前面。到了三兄弟的家里,大牛堵住了门口,只放陌生人进去,其他人都被他拦在门外。大牛进屋后锁住了房子,他想和三兄弟独享陌生人给他们带来的乐趣。

    三兄弟又讲了一遍他们的故事,虽然之前他已经听了七八遍,路上大牛又绘声绘色讲了一遍,但他知道打断三兄弟讲述是愚蠢的,所以他尽力表现得很有兴致,遇到经常的地方还不时地拍手叫好,三兄弟很高兴,大哥讲完二哥讲,二哥讲完,三弟也要来一遍,内容完全一致,连表述用词都一模一样。听到第三遍的时候,陌生人实在厌烦了,加上跟三兄弟在一起时间长了,放下了戒心,听得不够仔细,在不该笑的时候笑了,不该鼓掌的时候拼命鼓了掌。三兄弟生气了:

    “你是在嘲笑我们吗,你觉得我们是在说小品吗?”

    三兄弟愤怒地质问陌生人。陌生人慌忙辩解。三兄弟互相看了看,会心而笑了,他们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为难陌生人。

    当晚,陌生人受到三兄弟的款待,安稳地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被嘈杂的吵闹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