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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弦音这一番俨然是将慕流苏惊刹了不少,尤其是那一句携吾妻之手,更是将慕流苏惊了一个里嫩外焦,毕竟他们二人如今婚期已近,似乎当真是要担了一个“夫妻”之名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许微妙,想到这里,慕流苏便是有些忍不住的错开眸子,不敢再像方才那般直直的看着姬弦音,耳尖微微绯红起来。
半晌,见着弦音似乎没有什么动作,慕流苏缓下心神之后,又才堪堪想起了弦音方才所说的话。
她原本还以为弦音是有着想要夺下天下江山的心思的,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带着镇北军去替他征战南北江山了,谁曾想到弦音竟然是如他一般,对那所谓的权势谋略并无感想。
果真哪怕是隔了整整将世,她与弦音之间,总算这般心有灵犀。
慕流苏缓缓牵起唇角,勾出一抹明媚至极的笑意:“好。”
……
荣华世子直接忽略了先前荣亲王府送上的六十六抬聘礼,转而又重新送达了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的消息很快便是传遍了整个大楚帝都。
众人无一不是被那所谓的天价聘礼给惊住了,当然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可是皇族之中迎娶帝后的下聘规格,站在这个规格落到了将军府的慕流苏身上,自然也是无一例外惊呆了一众人。
起初众人忌讳这个下聘的规格,原本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评论,不过过了些许之后,大楚百姓发现元宗帝似乎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反应,朝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东陵,这才胆子隐约大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起这事儿。
然而自从那日慕流苏在将军府上见过了亲自前来送聘礼的弦音之后,倒是没有怎么再出过房门了。
说起来,慕流苏的镇北将军一职仍旧是在身,只是因为她是女儿身的原因,元宗帝倒也没有非要让她去朝廷之上日日早朝。
再加上如今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婚期将近,元宗帝索性便是连着慕恒也放了几日的假期,让慕恒安安心心的操办慕流苏的亲事儿。
至于荣亲王爷,谋逆之罪乃是死刑,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刑法,但是因为看在了姬弦音言语之间轻而易举退了南秦兵马的功绩,以及荣亲王爷并非是主谋的原因,元宗帝倒是难得的大发慈悲,愿意让荣亲王爷免除一死,只是从今往后他便是被你贬为庶人,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归京。
慕流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为弦音有些可惜罢了。
说起来,姬王妃的死可是与荣亲王爷脱不了干系,就连弦音的成长也与这位头脑昏聩的王爷没有什么关系,弦音虽然是身为人子,却是当真是没有欠了荣亲王爷半点东西。
只是无论荣亲王爷如何,总归那也是弦音的生父,这位王爷虽然对弦音的成长没有任何益处,但是看在她是姬王妃夫妻一场份儿上,慕流苏便是知晓音杀阁不会真的让元宗帝取了荣亲王爷的性命。
不过,慕流苏自然也是知晓除了留着荣亲王爷一条性命之外,弦音也是明显没有打算原谅了荣亲王爷的。
毕竟像荣亲王爷这种人,过了一辈子的锦绣日子,后半生却是变得如此穷困潦倒,只怕比让他死了还要痛苦。
不过这事儿既然是弦音自己下的决定,慕流苏倒也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左右荣亲王爷那般脑筋,也不过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罢了,更何况,有着元宗帝加以警惕,可以确定的是这辈子他都翻不起半点浪花了。
因为已经是免除了死罪,所以元宗帝倒也没有别的恩恕,六月月底便是将荣亲王爷彻底流放边疆去了。
不过和弦音没有任何关系的楚晏宁情况就没有这般幸运了,荣亲王爷好歹只是参与了谋反之事儿动了些许嘴皮子,可是这位大楚三皇子却是直接带着禁卫军和南秦军队齐齐突袭,屠杀了大楚皇宫剩下一半的禁卫军,导致大楚皇宫真的差点沦为了东陵附属国。
如此滔天大罪,有没有任何能够帮忙减轻罪责的事,便是元宗帝有心想要保下此人,也实在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元宗帝如今也压根不愿意认了这个因为女色便要毁了大楚江山的儿子。
楚晏宁死罪已经定下,只是因为顾及着荣亲王府这位世子爷还有将军府上慕流苏的亲事儿,元宗帝倒是没有着急沾染了血腥,而是将斩首之刑推到了两人成亲之后的日子。
至于沈芝韵,虽然是身为东陵俘虏,但是好歹也是一个东陵之中的郡主,虽然如今已经是沦为了阶下囚,但是东陵那边的和解态度还没明确,元宗帝倒也不急,就这么将人困在大楚之中,也没着急取了她的性命。
正因为如此,大楚帝都之中,这段时间,除了知晓了镇北军中的副将颜繁之忽而摇身一变成为了东陵之中失踪已久的身份尊贵的东陵小郡王之后,整个大楚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传出,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对乞巧节那日即将到来的盛大亲事儿的关注了。
也就是荣亲王府和将军府的联姻亲事儿。
转眼时间飞逝,荣亲王府之上月初云破,初一十五也是头一次恍惚又认真的替自家主子操办起亲事儿布置,这般一来,时间倒是过得极为迅速,转眼便是到了成亲之日的前一天。
这一天,同样也是忙着布置的将军府上忽而又迎来了一出又一出的大人物。
“主子,将军府门前有人传来消息,说是沈相大人也亲自过来送添妆礼来了,如今人已经被慕老将军迎入了正厅。主子可是要亲自见上一见?”
青鱼见着慕流苏颇有些慵懒的瘫软在软榻之上小憩的样子,斟酌着开口道。
也实在不怪青鱼的语气有那么些许微妙。本来送这添妆之礼倒也不算特殊,尤其是像将军府这般权势地位,有人给自家主子亲送添妆之礼实在是极为正常。
就好比今晨时分,皇宫之中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都分别送来了添妆之礼一般,有了宫中两位身份尊贵的人物起头,那些个身份尊贵的旁人倒也没有闲着。
虽然说明儿就是成亲之日,同样也是要送上贺礼,但是人家都开了头,这些个人也是正愁没有搭讪的机会,哪里会吝啬这么点钱财,不仅是没有半分不满,反而还收罗了各式各样的添妆礼,欢欢喜喜的送来将军府了。
慕恒虽是手握大权,又是颇受元宗帝偏宠之人,但是素来清正廉洁,平日里自然是没有人贿赂,但是如今慕流苏成亲这种添妆之礼,倒是完全不用忌讳,收了个心安理得。
起初青鱼看着这些个白白送进来的从各地搜罗来的宝贝,心中也是欢喜,虽然荆棘门中实在是不差钱,又有些洛轻寒掌控着大楚经济一半儿的命脉,她家主子实在是不缺所谓的嫁妆,但是这些个金银珠宝也是不要才不要。
更何况,那些个送来添妆之礼的人似乎也是知晓将军府上家大业大似乎是并不缺少宝贝,送来的无一不是苦心搜集来的天下珍宝,倒是让青鱼欢喜极了。
只是很快青鱼的脸便是垮了下来,她分明也是没有料想到沈芝兰会来。
倒也不是说青鱼对沈芝兰有沈芝兰偏见,说起来,沈芝兰这般倾世无双又芝兰玉树的男子,在青鱼心中甚至比起姬弦音这位准姑爷还要多的了几分欢心。
毕竟二人虽然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是沈芝兰那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却是实实比姬弦音那凉薄冷艳的性子讨喜得多。
想到这里,青鱼却是下意识的摆了摆头,可是不管沈相大人再如何温润如玉,深得人心,总归人家姬世子才是深得了主子心思之人,如今二人更是婚期将近,这位沈相大人也就不得不被排出在外了。
青鱼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她心中知晓沈相大人对慕流苏是真心爱的,只是如今沈相大人亲自前来给自家主子送上添妆之礼,倒是让的主子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
主子与这位沈相大人之间本就有那么几分桃色传闻,若是见了,难保荣华世子那边会不会动怒,可依着主子与沈相大人之间的交情,若是不见,似乎也是不太合适。
想了想,青鱼实在是想不清个所以然,索性还是将这事儿告知了慕流苏,让她自己抉择去了。
慕流苏听沈芝兰亲自来给自己送添妆之礼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愣,一张原本还颇为慵懒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些日子以来,慕流苏倒是一直未曾与沈芝兰有过交集,倒是与弦音之间关系亲近得紧,虽然大楚有着成亲前半月新人双方无事儿不得相见的规矩,但是她与弦音两个明显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儿,慕流苏虽然是表面上关在将军府上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暗地里弦音却是每日都会来一趟慕流苏的流云院,抱着糯米与她闲谈些许。
如今听见青鱼提及沈芝兰来了,慕流苏这才忽而想起苍虚雪山之上那位大师说的沈芝兰逆天换命替自己重生的事情,她还没有向沈芝兰道谢一声。
还有沈芝兰一直说的她与他是故人之事儿,慕流苏也是一直未曾问个明白。
这些事情慕流苏起先都还记得清楚,只是一回来之后,因为颜繁之的事情还有成亲的事情,弄得慕流苏难得的困在将军府上没有什么动作,一来二去,倒是又耽搁下来了。
她没有多想,本来想让青鱼将人请来院落之中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恢复了女儿身的身份,似乎不太那么方便,索性便是亲自站起身来,亲自出了流云院,向着将军府正厅去了。
慕恒这两日也是有些许心力交瘁,本来布置亲事儿就有些许费神儿,再加上他抽空也会去刑部大牢看看慕嫣然,倒是难得的有些费神。
说起来,慕流苏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慕嫣然从那刑部大牢之中出来,毕竟慕嫣然倒是真的没有掺和楚晏宁和沈芝韵等人的谋反之事儿,就是诬陷了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陷害了楚清菱惹了个诬陷朝廷重臣的罪名罢了。
但是慕恒却是态度坚决的没有同意,只说是慕流苏如今亲事儿将近,若是放了慕嫣然出来,难保不会又生出了什么旁的心思,与其让慕嫣然出来捣乱惹弄是非,还不如让她好生在刑部大牢之中待着好生反省些许日子。
再加上如今慕嫣然的太子妃位置也是已经被元宗帝亲着废除了,慕恒知晓慕嫣然对楚清越的心思尚未消停,实在是怕她又为此生了旁的心思,又污了东宫太子的名声,更是不愿意让慕嫣然这么快出来了。
慕流苏听到慕恒这般言语的时候,心中不可能不感动,慕恒其实真的不偏心,他虽然是心疼慕流苏从小到大女扮男装辛苦至极,但是同样也是心疼慕嫣然小小年纪一人在将军府上忍受宋氏的打压,如今两个女儿反目成仇,他心中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心中也有数,知晓此次的确是慕嫣然做的过分,若非是流苏确实功绩颇高,元宗帝又并非是什么昏聩皇帝,只怕等不及自己从南境边疆之地回来,流苏便是已经被斩首示众了。
这事儿,慕恒心中说不气恼也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如今流苏亲事儿已近,他也实在是不愿意看着流苏的亲事儿因为慕嫣然再生出什么乱子,当真便是狠了狠心,没有打算让她出了刑部大牢。
只是心中有些心烦意乱倒是难免的了,不过他这等活了半辈子的人,心态自然也是极好的,倒也没有怎么流露出来,倒是一直在尽力尽力的忙着亲事儿的布置。
如今听闻沈芝兰来了,慕恒也是隐隐约约想起了坊间的些许传闻起来,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忧虑之色。
其实慕恒对于沈芝兰印象也是颇为深刻的,毕竟同为元宗帝的左膀右臂,自己是个磨砺了大半辈子的中年人,这位却是年轻俊秀又才智无双有着大好锦绣前程的少年。
其实先前听闻慕流苏和沈芝兰二人之间传出些许流言蜚语的时候,慕恒还仔细将那个时候尚未传出北燕摄政王之名的姬弦音和这位大楚右相做过对此,那自然是年纪轻轻身为大楚右相,温润如玉的沈芝兰更甚一筹。
只是慕恒也是知晓自家女儿的心思早就已经拴在了荣亲王府的那位世子爷身上,倒也是没有多想,谁曾想到这位他眼中的“中意女婿”如今却是亲自上门给流苏送添妆礼来了。
慕恒对沈芝兰的心思自然是已经在看着慕流苏这些日子透露出来的欢喜的时候就已经消磨得七七八八了,毕竟他却是没有眼疾,慕流苏欢喜姬弦音的事情,他已经是悉数看如眼底了。
好在这位荣华世子原也金鳞而非池中物,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慕恒心态也是隐约平衡了些许,起初也是起了心思准备应付应付沈芝兰便罢了。
但是方才与沈芝兰一番谈话之后,慕恒心中却是又忍不住唏嘘一声,这才发现这位自己欣赏不已的年轻右相,当真是对自己的女儿起了倾慕之心的。
且这倾慕之心,还并非是一朝一夕轻易而成的。
慕恒心想,兴许也是该让流苏与之谈上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