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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收功在侧,双手平放于膝,又运行了一周天先天功法,吐出一口浊气,方睁开双眼,道:“义兄,虽然你此时已无大碍,但九阴中的疗伤之法一定要坚持完毕,这两日你还是得在这密室中疗伤,否则日后恐遗病根。”
郭靖知道他所言非虚,点点头道:“曜弟,这次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谢曜说完这句,方觉熟悉,似乎又回到小时候。
郭靖也感慨良多,张了张嘴,想问谢曜这几年的遭遇,却不知从何开口。黄蓉见谢曜二话不说就来帮郭靖治伤,对他也很有好感,想他兄弟二人多年不见定有话说,于是道:“我出去看看,你们聊罢。”
郭靖点了点头,道:“蓉儿,你小心,欧阳克还在外面。”黄蓉哼了哼说:“他被点住穴道,我一根手指都能戳死他。”
待黄蓉离开,郭靖方道:“曜弟,那日……嗯,那日你跳崖后……”
谢曜笑着道:“你方才看见程瑶迦了罢?”
“嗯,不错,我前段时间还在丐帮救过她。”
谢曜叹了口气,方说:“我那日跳崖后,大难不死,被程瑶迦的父亲救下,也因此认识她。而后我们半路遇上强盗,便是那黄河四鬼,想必你也见过了。幸得全真七子中的孙不二道长相救,后来我和程瑶迦一同拜入全真教,学得点皮毛功夫。”谢曜说到此处想到德罗追等琐事,却隐去不提,接着说:“后来和教中的一名弟子起了矛盾,此人心肠歹毒,趁我练功之时将我扔下悬崖……”
郭靖听到此处“啊”了一声,虽然谢曜此时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他也忍不住惊呼出声,追问:“你可曾有事?”
“你说呢?”谢曜横他一眼,这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郭靖忍不住哈哈一笑,说:“曜弟,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谢曜接着道:“我掉下悬崖虽然没死,但又遇上黄河四鬼,还有完颜洪烈手下那帮走狗,想必你也遇到过了。这帮人正商量着拉欧阳克入伙行那卖国求荣的事,我被他们一路押到白驼山庄,使了些小计才逃出,总而言之,是和欧阳克结上仇了。”
郭靖点点头,看了眼外间的欧阳克,道:“怪不得他见到你恶声恶气。”他看向谢曜,却又道:“那你这一身功夫……”
谢曜知道他心下疑惑,便说:“后来我在一灯大师座下两年,这些功夫全都归功于他老人家。日后你若有缘见到,定要帮我带声感谢,我……我怕是没有颜面去了。”他临走之时对一灯大师那般无礼,现下想起,只觉得愧疚万分。
郭靖重重点头,表示记下。
“再后来我一路游山玩水,这不,刚好遇到你们在此,顺手相助了。”谢曜讲完,方又问道:“对了,我妈妈怎样了?”
郭靖顿了顿,道:“你跳崖后乌日珠占婶婶以泪洗面,我妈妈怕她孤独,便搬去与她同住。后来二师父对她说你还活着,只是不愿意回家,在江湖上闯荡一段时间,定然会回去。如此一来,乌日珠占婶婶就开心了。”郭靖看了眼谢曜,又笑着说:“二师父当然是骗乌日珠占婶婶,但没想到,曜弟你真的活在世上,闯荡江湖。”
谢曜念及朱聪,心下一酸,道:“那……那师父他们现在可好?”他说的是“他们”,便是指江南六怪六人。
郭靖道:“他们倒也还是老样子,但武功是越来越好了。二师父最为挂念你,哎……他当日也后悔万分,没有好好听你辩解。”
“不,错在我,是我那时候太过偏激。”他这两年几经变故,特别是在瞎眼那段日子里,颇为理解柯镇恶之苦,说起来,即使柯镇恶纵有千般不是,他毕竟是朱聪的师兄,倒是自己逾越无礼了。
谢曜长叹一声,说:“我只顾着气恨柯师父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于我,况且那时五师父是死于梅超风之手,解释也解释不清,便想着用死报复,却不料让彼此误会加深。”他说到此处,忽然朝郭靖微微一笑:“这下好了,不仅你可以为我作证,黄姑娘也可以为我作证,我那日用的不是九阴白骨爪。”
郭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嗯,是九阴神爪。”他对上下卷的《九阴真经》都已经十分熟稔,当年谢曜那招反抓的功夫,的确是九阴神爪。
郭靖感慨道:“可笑你那会儿已经练就了那样的至高无上的武功,却故意在比试输给我,曜弟,你真是……真是……”
“真是好人!”谢曜挑眉笑道:“我若不认输,难道真让柯师父钻我裤裆么?”
郭靖想了想,也不由失笑。
谢曜又问起他近年来的情况,郭靖自从谢曜坠崖后又待了两年,两年间全真教七子之首的马钰暗中教他了内功,是以武功大有精进。后来随江南七怪来到中原,结实黄蓉,又遇到洪七公传授武艺。
“七公和那一灯大师一样,都不肯收我们为徒,却教我们功夫,真是大大的善人,好人。”郭靖说罢,忽然问:“曜弟,你可认识杨康?”
谢曜眉头一皱,知道此人并不亲宋,也陷害过郭靖多次,是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儿子。杨铁心和郭靖的父亲是兄弟,他二人本该也是兄弟,但杨康始终其心不正,日后多行不义必自毙,却也怨不得谁了。
郭靖见他出神,不由唤道:“曜弟?”
谢曜“啊”了一声,说:“那是谁?”
郭靖便将杨康此人的来龙去脉说了,并且道:“我不知道杨康他到底是愿意帮谁,他若亲手杀了完颜洪烈,那我就对他甚么也不怪罪了。”
谢曜却对此不置可否,他叹道:“咱们局外人如何看得懂局外事?杨康固然是汉人,但他却是被完颜洪烈带大,从小认定自己的金国人。完颜洪烈一没有亏待他,二没有苛刻他,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横在那儿,即便完颜洪烈不是金国王爷,是咱宋朝一贪官污吏、一地痞流氓,杨康要杀养育自己的人,如何下得去手?”
郭靖闻言不禁有些恍然,但他却觉得这有悖常伦,但到底哪里悖了,却又说不上来。他只知道汉人就该帮汉人,汉人就该打金国人,这些弯弯绕绕,却没有想得太多。更何况郭杨两家世交,家都是被完颜洪烈所毁,此人应当是他们二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谢曜心知他一直都是这样,微微笑道:“别想那么多,我说这些,只是让你留个心眼儿。”
两人又东南西北胡聊一阵,却是黄蓉端了饭菜过来。谢曜站起身,对郭靖道:“义兄,你可知师父他们现在在哪儿?”
郭靖和黄蓉对视一眼,道:“大约是在江南嘉兴一带。”谢曜点了点头,对他们道:“我总得去找的。”
“你要走?”郭靖十分不舍,但他现在情况窘迫,让谢曜留下来也没什么作用,脸上神色不由得复杂难言。
谢曜笑道:“你的伤势再过两日就好了,我还有要事,若有困难,直接找我便是。”郭靖知道他执意要找师父们说清当日误会,也不挽留,互相道了珍重作别。
谢曜来到外间,却见程瑶迦蹙着眉头,陆冠英在旁低声说着甚么,二人见到谢曜,都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程瑶迦经过这会儿早已经平定下来,但没想一见谢曜,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谢曜拉开凳子,对二人含笑道:“师妹,这两年别来无恙。”
程瑶迦点了点头,却不说话。陆冠英已经从程瑶迦口中得知了二人关系,正准备离开让他师兄妹座谈,却听人道:“师妹夫,来,你也坐下。”
陆冠英不明就里,但这句谢曜自创的“师妹夫”很让他开心,当下端坐在那。
程瑶迦不肯开口,于是谢曜只有自己说,他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都一一给程瑶迦说了,末了看着二人道:“师妹,陆公子是个可靠的良人,你能有个好归宿,师兄十分欣慰。”
程瑶迦闻言,这才抬头看着他道:“师兄,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回到房中,看到你将那锦囊还回,心中可有多难过……”
谢曜正色道:“我若不还给你,你日后会更难过。”
“何出此言?”
“你那会儿还小,情爱之事根本不懂。师兄又穷又没本事更没背景,哪能照顾你?”谢曜抬手指着陆冠英道:“你看,你现在的夫君可就比师兄好多啦,少年英才,还对你这般好。”他说到此处忽然又板着脸:“若他以后欺负你,你只管找师兄帮你打他一顿,挑断经脉,扔进太湖里。”
“别!”程瑶迦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待看谢曜双眼含笑,这才知道是上了当。低下头,霞飞满面,再不敢去看身边的陆冠英。
谢曜又拿出那锦囊,扬了扬道:“不过现在我算是收下了,以后希望凭此去你们府上讨杯满月酒。”
陆冠英听到谢曜这番话也好不开心,他也没想到谢曜不仅武功好,人品也不差,心底对谢曜十分感激。若是如此人物,就算程瑶迦少时爱慕,他也能够释然。
程瑶迦对谢曜的爱慕那是少女的初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忘掉,但如今她已经嫁给了陆冠英,从小灌输的女子思想,也心知自己不能再逾越半分了。虽然遗憾,平心而论,陆冠英的确对她呵护备至。
思及此,程瑶迦抬头对谢曜道:“师兄,我知道了。”
谢曜见她神色,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颔首道:“师兄没有妹妹,一直是将你当自己亲妹妹看待,如此就好,你这样,师兄也才放心。”
程瑶迦这时忽然变了脸色,皱眉道:“没想到那赵志敬和廖志新如此歹毒,怪不得他二人当日禀报说亲眼见你跌下山崖。师兄,要不我这就去将他的丑事告诉师父?”
“不必了,我此行也正要回全真教,这两个人我自有办法收拾!”
程瑶迦和陆冠英见他说的十拿九稳,便不再多言,三人又小叙几句,谢曜眼看天色将暗,抱了抱拳,与他们分别,并约定有空定去太湖陆家庄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ub的火箭炮,十字的地雷【后台根本没有显示看不到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