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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那人指了指自己,温柔和煦的嗓音掺杂着一丝淡淡的失望:“不认识了?”
路曼摇头,感觉眼睛里有什么在凝聚,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眼眶,她缓了口气,小声喊道:“……哥。”
秦礼渊来A市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他一直忙着上庭,直到今天才得空出来转一转。等红灯的时候不经意地朝窗外瞥了一眼,这一眼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轮滑还是他手把手教的,他绝不会认错人。他丢下同事下了车,本以为会把人跟丢,却没想到她恰巧停了下来。
秦礼渊微微垂下头,盯着她脚上的轮滑鞋,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很多年之前她第一次穿上这双鞋的场景,良久他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嗓音温柔如水:“没想到曼曼这么久都没把哥送的轮滑鞋扔掉。”
“怎么会扔,这鞋好贵的。”路曼笑道。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秦礼渊送她的生日礼物里最贵而且她最喜欢的一件,好在……她这么多年个子没长,鞋的尺码也没变。而且就算没办法穿,她也舍不得扔。
秦礼渊莞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你倒是一点都没变。”眼尾扫过她无名指上风格简约的婚戒,笑意不减。
路曼不顾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捧着奶茶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精准地停在他面前,摸着下巴评价道:“哥也是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帅!”
秦礼渊屈起食指,手臂抬起悬在半空,还是垂下来,笑得无奈:“你呀,嫁了人也丝毫没有嫁人的样子。”
“嫁了人该是什么样子,”路曼喝了一口奶茶,胃里甜甜暖暖,笑着说:“哥,去我家吧,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不了,”秦礼渊抬手看了眼时间,朝停在身后不远处车里的人从容优雅地挥了挥手,转过头,柔声:“哥得回去了,事务所里的同事还在等我,以后有机会再吃曼曼做的东西。”
路曼眼角垂下来,语气难掩失望:“怎么这么快就回去,才讲了没几句话。”
秦礼渊垂眸看着她一下子黯淡下来的笑容,差一点就要把实话讲出来,他虚掩薄唇咳了咳:“那我走了?”
路曼叹了口气,用力朝他摆摆手:“再见再见,有空我会去B市找你的!”
秦礼渊扬扬眉,淡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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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礼渊坐回车里,同样坐在后座的江爽忍不住靠过来,眼神里写满了浓浓的八卦欲:“老大,刚刚那位小姑娘是?”
“我妹妹,”秦礼渊侧头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别打她的主意。”
江爽忍不住啧啧:“占有欲。”
秦礼渊摇摇头,最后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她已经嫁人了。”
“啊?”
当初听说她要结婚的时候,他也是愕然,在他眼中,路曼始终是那个犯了错会躲在他身后、会跟别人骄傲地炫耀“这是我哥”的小丫头,他也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他居然没办法想像她为别人穿上婚纱、成为别人新娘的样子。
她婚礼那天,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去了丽江,回来后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被晒得红黑。但即便有如果,他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没有血缘,她也是他妹妹。至少在路曼心里一直把他当作可以依靠的兄长,他从来都知道的。
秦礼渊合上眼,散去心底的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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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曼回到家,小心翼翼地将轮滑鞋放好。用完早饭以后便开始照着提前拟好的复习安排表有条不紊地记单词、看书、整理笔记,一整天下来,路曼头有些发胀,额角抽痛,揉着太阳穴,刚一打开书房门,整个别墅瞬间遁入一片黑暗。
断、断电了?
“李叔……”路曼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依旧无措地站在原地。
空旷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渐渐传来嗒嗒地脚步声,路曼眯起眼睛,面前高大男人的轮廓越移越近,最后停步在她面前,熟悉的皂香味道也在此刻一瞬间充盈了她的嗅觉。
空气里划过他打响指的声音,路曼眼前的世界霎那间被一个蓝色点缀的心型图案点亮。
“Happy wedding anniversary。”他说,慢慢牵过她的手,力道却不算小,他手上的婚戒硌在她手指间,让她想忽视都很难。言景旸近在咫尺的气息呵上她脸颊,缓缓地问:“要吻你吗?”
他的面容隐在一片蓝光之中,深幽的眼眸锁住她的视线,路曼不自在地撇开脸:“……不用了。”
言景旸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拒绝,维持着微微矮下|身子的姿势一语不发,半晌才极为缓慢地直起身,他牵着她下楼,与她一起坐在楼下客厅。
“因为没有真正的格桑花,所以这首歌暂且代表它们。”言景旸抬抬下巴,示意她视线的归宿,路曼转过头,他们所坐的位置正前方,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倒映出四季变换中五彩斑斓的格桑花影像。
耳边陡然响起音乐声,男歌手磁性动听的声音缓缓流淌,如溪水熨贴在人心上:
我的专长叫做流浪,你注定要为我绽放。
……
你是心中的日月,落在这里。
……
此刻的无人山谷,仿佛听见说爱你。
一字一句,饱含深情。
路曼侧头看他,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的侧脸依旧冷峻,刀削斧砍似的,下颚甚至略微有些紧绷,面上的漠然之色比起以往时候淡不了几分,但她却看得想笑,凑过去捧起他的脸,唇送了上去。
唇瓣相触,路曼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一时不知所措。言景旸愉悦地勾起嘴角,像是故意要她尴尬似的,丝毫不回应,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谁料她只怔愣了片刻便急忙撤开唇,用手背擦拭嘴角。
其实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惯性动作,言景旸却看得蹙眉,她敢嫌弃他?
大手转过她的脸,言景旸抬起她下巴,薄唇覆上去,舌尖轻易地抵开她的唇瓣跟贝齿,卷入一股薄荷香,寻到她的上颚,舌尖精准有力地一点,她立马僵在他怀里,唇舌任由他蹂躏掠夺,吻到最后,路曼舌根发麻,他的气息味道依旧霸道地充斥在她的口腔。
管家这时候将早已准备好的冰激淋蛋糕端到两人面前,搁好后再次隐入黑暗里的某个角落。
一想到有人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两人亲密,路曼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主动提议:“我们到卧室吃吧?”
言景旸闻言,俊朗的眉挑了挑,他想的事很明显跟路曼所说的不是一件,点点头:“好。”
别墅里的灯亮起,又是一派灯火通明。
路曼盘腿坐在软软的大床上,手里端着一大块冰激凌蛋糕,吃得异常满足。她察觉言景旸似乎一直在盯着她手里的蛋糕看,好心询问:“你要吃吗?”
言景旸睫毛颤得厉害,死死盯着她手里摇摇欲坠的蛋糕,听到她的问话表情更加僵硬,回想起好友的叮嘱还是努力地压下眉峰,嗓音克制:“不必了,蛋糕都是你的。”
“真的吗?”路曼冲他盛放一个笑容,言景旸垂眸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的郁堵消散了些,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结果是,路曼这晚半夜开始闹肚子,吃了药都没多大疗效。天亮时,她整个人已经接近虚脱,言景旸歉疚又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调侃:“这下连小肚子都没了。”
“……”路曼偏头瞅他一眼,并不反驳,而是说:“用蜡烛好浪费。”她指的是昨晚用来摆心型的牺牲品。
言景旸眼角抽搐,叠起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投影效果也不好,你没注意到吗,我们头顶的飞尘飘得很肆意。”路曼继续说:“只有那首歌选得还不错,不过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也知道他的歌吗,虽然我知道年龄不是问题,但是你挑那首歌还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还有……”
“路、曼,”言景旸打断她:“过几天跟我回一次家,爸妈想见见我们。”
“啊?”路曼一瞬间觉得身体更加无力了,就连刚刚让他吃瘪的愉悦也烟消云散。
他们家的人跟他一样地少话、难以亲近,只要想到她要面对几张气质迥然、温度却是一样冷冽的脸,她就觉得人生异常艰难。
“可以不去吗?”
“不想去?”
“也不是,就是、就是觉得……”路曼脑海中闪现一个再恰当不过的词汇,脱口而出:“人艰不拆。”
言景旸蹙起眉:“什么?”
就知道他听不懂,路曼摇摇头,叹息:“我去就是了。”
越担心的事来得就越快,眨眼之间便到了约定好的那个周末。
路曼睡眼惺忪地望着透过窗帘洒进来的一地斑驳,祈祷接下来的一天一定要尽量圆满美好。
不过她显然更想一觉不醒,就这么睡到地老天荒。
但愿望就是愿望,极少能够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