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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一
牧家百年基业,家大业大,其府邸更是大的惊人。顾云横等三人耗费一个多时辰才走遍整个牧府,结果却大失所望。
他们没有发现牧岁寒的下落,老宅因长期无人居住,到处布满灰尘。
顾云横扫了眼紧挨着自己的江越岭道:“你推断错了?”
江越岭双手抱胸,微微摇头:“应该不会错的。我们再仔细找一遍,看是否遗漏了密室。”
推断的话其实是那臭屁虫说的,顾云横见江越岭没有推卸责任,顿时好感大增,心道,这屁虫烦是烦了点,但好歹有担当,不像另外那个,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
三人在牧府里又转了一圈,到处敲敲打打,又是以失望告终。
诸葛簧走累了,靠在墙上,一边喘粗气,一边猜测道:“会不会推断错了?牧岁寒没有藏身在此,只是我们窥尘世那会儿,他刚巧来到了牧府。”
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可顾云横心底不知怎地,没由来的觉得牧岁寒应该藏匿在此。他叫了诸葛簧一声,问道:“你舌头怎么样了?”
诸葛簧吐出舌头给他瞧,嬉笑道:“好了!道友,你那药神了,这次吃比上次效果还好!不妨再多给区区一些。”
前面还是自称“我”,厚脸皮索药时,便故作斯文的换成“区区”二字。顾云横不揭破他,一手伸进八方袋,目中含笑道:“好啊,给你。”
瓷白的小药瓶出现在顾云横掌中,诸葛簧兴高采烈地去拿,指尖堪堪碰到药瓶,顾云横一收手,害他抓了个空。
“……”诸葛簧大为失落,与他理论,“道友何意?说好给区区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顾云横摇摇手指,笑眯眯地把玩着瓷瓶,“只是这等灵丹妙药,轻易给你我舍不得啊。”
江越岭从旁架势:“就是!我紫竹山派的灵丹妙药,岂是说赠人就赠人的!”
顾云横本想纠正他是飞云峰,后来想想算了,这人封印了一百年,再次放出来脑子都有问题了,哪里能记住自己告诉他紫竹山派已经分家的事,就算记得,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适应吧。
诸葛簧眉头一挑,扬声道:“怎么?要我买啊?区区送你们那么贵的衣裳都没提银子,你们竟吝啬几颗药!没想到紫竹山派竟是这样爱占人便宜的门派!”
江越岭不甘示弱道:“什么爱占便宜?你一件衣裳都不一定有这一颗药贵!”
“你——你——”
诸葛簧气得说不出话,顾云横生怕他俩谈崩了,打圆场道:“吵什么吵!一人少说一句,我并不是想要占你便宜,这药……”
江越岭知道他的用意,连忙打断他,接着道:“这药极其珍贵。”
顾云横听他又把话绕回来了,却又插不进嘴,只好偷偷地踢了江越岭一脚,让他说话注意点,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阿簧。
江越岭往前一跳,躲开了,道:“但也没说不给你,你想要,可以,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他反手在背后冲摆了两下,顾云横见状,收回准备踢出去的第二脚。
诸葛簧果真上当,顺着他的话说:“什么事?”
江越岭轻笑道:“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只要你办了,不论成与不成,这瓶药都归你。”
诸葛簧又问一遍:“什么事?”
江越岭没有急于回答他,诸葛簧急得抓心又挠肺。
江越岭对顾云横问道:“瓶中有多少药?”
顾云横道:“十几二十颗总是有的。”
诱饵抛出,就等着鱼儿上钩。当诸葛簧双眼亮起,江越岭立刻道:“你只需再使一次窥尘世,查出牧岁寒的藏匿之处便可。”
舌头才刚好,又要咬?
锥心之痛还未消散,诸葛簧一点都不想再来一次,况且按照他以前的经验,如此密集的使用窥尘世,根本不管用,只是徒劳,当下拒绝道:“不行!没用的。”
见鱼儿又把诱饵吐出,江越岭并不着急抬起鱼竿,好奇道:“怎会没用?”
诸葛簧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这话顾云横曾在山洞听过一回,但那时他没想到把灵力注入诸葛簧体内,眼下有两个现成的高修为修士在,还怕看不到吗?
顾云横慢慢打开折扇,幽幽道:“这样好了,不论你是否看到,这药都归你。”
诸葛簧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瓷瓶,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顾云横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道友,你怎么这么笨啊,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有什么好犹豫。就算看不到,你吃两颗药舌头就好了,余下那么多,不还是你的吗?以后再遇到像张员外那样豪气的客人,金元宝还不一个个的往你貔貅袋里钻。”
不提貔貅袋还好,一提诸葛簧的胸口便隐隐作痛,他一把推开顾云横从肩膀移到他胸口上的手道:“让我窥尘世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这之后你得把貔貅袋还我!”
顾云横本就没有觊觎他的东西,扣下貔貅袋不过是为了让诸葛簧找到江越岭。他点头道:“可以。”
诸葛簧见他如此好说话,许久不曾进行坑蒙拐骗的心又一次复苏了,得寸进尺道:“你们还要教我招魂术。”
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顾云横严肃道:“招魂术乃我飞云峰法术,从不外传。”
诸葛簧连眨眨几下眼睛:“你可以收我为徒,我不介意。”
顾云横冷哼一声:“我介意!”
诸葛簧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道:“那就没得谈了。”
贱兮兮的模样气得顾云横差点炸了,拿起扇子就要去打诸葛簧的脑袋。
江越岭一把拦住被点着的徒孙,握住他攥紧的手。
顾云横查出他的意图,死活不肯松手。
江越岭递过去一个眼神,可惜对方根本不想领会,他只好来硬的,一点点分开顾云横的手指,取出里面瓷白药瓶,乘势多摸了两下手。
顾云横气得快要喷火了,反观江越岭,笑得人畜无害,摇了摇药瓶道:“阿簧仔,你刚说了那么多条件我记不清了,再重复一次吧。”
诸葛簧两眼盯着药瓶,灵光一闪,暗道:江越岭也是紫竹山派的,还是顾云横的师叔祖,如果他肯收自己为徒,那不赚翻了!到时候顾云横见面都得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一声师叔。
一想到那幅画面,诸葛簧心里一阵阵的暗爽,道:“让我窥尘世,必须将貔貅袋还……啊!”
别说是诸葛簧了,就连顾云横都没反应过来。只见江越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诸葛簧面前,胳膊使劲抬起,然后,正在说话的人一不留神,精准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诸葛簧痛得乱蹦,眼泪都流出来了,没有心理准备比以往自己咬舌头还要疼几倍。
江越岭看戏似的问他:“舌头破了吗?”
妈的!老子都尝到血腥味了!
诸葛簧一边掉泪一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瓷瓶想吃药。
“既然破了,那就别浪费了。”江越岭熟视无睹,随意地将瓷瓶塞进衣服里,招招手道,“小云横,快来过来,我们一起把灵力注入阿簧仔的身体里窥尘世吧。”
诸葛簧:“……”
顾云横喜道:“这就来!”
诸葛簧可怜巴巴道:“药——”
江越岭拍了拍他的脑袋:“乖,阿簧仔,作法结束就给你吃药。”
到手的主动权不翼而飞,诸葛簧有苦说不出,在顾云横狂笑不止地笑声中憋屈的坐下施法。
上一次他们在后院做法做到一半被打断,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这次,他们特地挑了间隐蔽些的屋子。
由于他们手中除了一张画像,没有任何有关牧岁寒的信息,因而招魂术无用武之地,只能纯靠诸葛簧的窥尘世和顾、江二人的修为来窥看。
诸葛簧含着手指,挤了点舌尖血出来,点在眼皮上后,三人又一次坐成三角形,下一刻,顾云横便感受到江越岭的灵力灌入自己体内。
顾云横好气又好笑,这跟屁虫为何没事总爱用灵力在自己体里游走?
法式初起,诸葛簧眼前一片漆黑,如同天狗食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而后,一道光芒升起,眼前渐渐明亮,但满天迷雾密布,即便有光,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诸葛簧尝试多次,次次失败。
正准备放弃时,顾云横周身温度俱降,江越岭和诸葛簧分别从相触的掌心皆感受到他体温的变化,仿佛突然身处冰窖中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江越岭和诸葛簧兀自纳闷,倏地,一股力量拉住他俩腾空而起。待他俩睁开双眼,只见顾云横走在前面,一步步不知道走往何方。
诸葛簧叫了他一声,他置若罔闻。
这情形似曾相识,江越岭扫了几眼,很快发现这里是牧府。
顾云横走过长长的甬道,来到祠堂前,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磕了三个头,起身后绕到牌位后面按下一块平坦的墙砖,而后那堵墙缓缓打开了!
密室竟然在这里,一个他们来过两次都没有发现蹊跷的地方。
江越岭和诸葛簧面面相觑,紧跟顾云横走进密室,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他俩漠不关心,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密室不大,却五脏俱全,有床有桌有椅,里面还有一间。
顾云横径自往里间走去,江越岭和诸葛簧刚靠近便感受到阵阵寒意。待进内一看,这间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超大的冰床,而冰床上躺着的正是牧老爷、牧夫人,以及牧霜华和牧凛雪。
江越岭和诸葛簧还想继续往下看,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他俩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出去。
诸葛簧猛地睁开眼,到处乱看,发现周围并无外人后,目瞪口呆道:“谁把法术打断了?”
江越岭用神识探查一番,摇头道:“房间四周无人。”
诸葛簧一手成拳,捶打着自己的手心,讶异道:“怪了怪了,区区法术不精,可窥尘世一旦开始,很难打断。上次是因为牧岁寒修为高超才被打断,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江越岭不禁蹙起眉头,他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断了窥尘世,但依稀能感受出两次打断窥尘世的法术,似乎为同一种。
难道牧岁寒的修为又精进了?已到达连他都无法发现的程度了?
江越岭想了又想,还是无法想通,碰了碰坐着的顾云横道:“小云横,你知道原因吗?”
房间里安静一片,没有回应,江越岭定睛看去,但见顾云横依旧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密密的薄汗,竟然仍在窥尘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