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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里面走越是觉得心寒,看来之前低估了墨倪在安甯语心目中的地位,当初还大言不惭的说隔天睡醒会忘掉,从今天这状况来看是言过其词。
来到了正厅空荡荡的堂中央四周堆放着放倒的酒坛,而安甯语卷缩在冰冷的地面,手里紧握着墨倪那天留下的梨花手帕闭着眼,浑身散发着酒气屋子里都充溢着酒的味道。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如果不是看到她呼吸时候微弱的起伏,或许会以为她死了。
避开了地上的酒坛,纳兰梦来到了安甯语的身边,犹豫了一会之后也坐在了地上,惊觉地面如同冰雪一样刺骨,后悔没多穿一些衣服,特别是臀部位置即使肉多也抵不住这冰冷的温度。偏偏体型纤瘦的安甯语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肉,穿的衣服又那么单薄。本来打算进来劈头大骂,见到安甯语如此惨情于心不忍,“他们都告诉我了,你躲在这里不吃不喝的都快三天了,这样下去,你是想要冻死还是饿死?”
见安甯语没有反应纳兰梦也不急,拾起旁边的酒壶往酒杯里倒了酒一饮而下,“哗,好冷。”虽然这么说了,但还是连续喝了好几杯,酒很醇入口香滑落到胃里有一种暖意,“很多人以为冬天喝酒可以驱寒,其实不然,刚喝的时候会觉得身体热乎乎让人产生了错觉,之所以热是体内的温度在散发。到最后人反而觉得冷。”
如果人的感情也和体温一样,在冰冷的冬天喝酒能挥发掉,那或许这就是安甯语为何要喝那么多酒的缘故,她也希望能带走烦恼。可惜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酒只能暂时麻痹痛楚,醒来了还会一样觉得痛。
看来安甯语并没有打算理会纳兰梦,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寂,过了好一会,纳兰梦再一次开口说,“记住该记住的,忘掉该忘掉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如果你的生命还没有结束,那便请你站起来继续走下去,无论前路有多艰难,至少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和身边的人。因为无论你做什么也好,墨倪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也不会回来。”
可能刚才的话戳中了安甯语的痛楚,她睁开了眼睛却并没有坐起来,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纳兰梦不解。
“为什么我连难过的自由也没有?为什么你们不能放过我?难道我就不值得拥有一个平凡的生活吗?我非要活在你们的意愿里,看你们的心情做你们想让我做的事?”其实,这一席话并非针对纳兰梦。
只是自从她懂事以来,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可以去做,而她却从来没有决定的权利。总在为别人而活着,从未真正的在为自己而活着,也没有自己的情感。即使到了现在,只是想安静的在一个地方待会,也有那么多人来干预她,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没有人想要干涉你的心情,如果你不是待在这里不吃不喝,害他们担心才会让我来劝你,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有着同样出生纳兰梦又岂不知豪门背后的荆棘,多少人在名利权势中迷失,习惯用财富和利弊权衡人生,在真是的情感生活中渐行渐远,“即便是月夜一样有阴晴圆缺,何况是人更有悲欢离合,但月亮不会因为乌云的存在而消失,就不能让悲伤长期占据你的心情。”
“我不需要你们的关心,那么多年来了我一个人不是活的很好吗。最受不了那些打着旗号却强人所难。”显然安甯语是想说很多人用关心之名,却有心怀不轨之实。
换做平时纳兰梦早就发火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现在安甯语肯讲话是一个好的开始,总比闷声不语能更好的沟通。
“安甯语,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为人肤浅冷漠,其实慢慢的认识下来才发现你只是不善于表达,这或许跟你的成长环境有关。”
“别装的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什么也不懂。”
“我不知道你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有多累,我也不知道你为何所困扰,但我相信一直约束你的不会是家业,更不是你的家人,而是你的心。”纳兰梦边说边喝着手中的酒,可能喝多了不习惯它的冷,又或许连她也没有察觉心思专注在了安甯语的身上,让她忽略了冰冷。
“我的心?”头一次感觉有被冲击的感觉,因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为了这个家而活,殊不知其实不然。
“嗯,你的心,一直以来你渴望去做却从未做的事,并不是你不能去做,而是你的心束缚着你,让你想却没有去做。在你的心里藏着一样东西,而你一天没办法放下它,那你一天也不会感觉快乐。”在纳兰梦的眼里,能让安甯语郁郁寡欢的恐怕是她的身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个身份对安甯语而言却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负累。人总是那么奇怪,有些人在不断追求的东西,却有些人视为毒药避之不及。
“那会是什么?”安甯语不解的问。
很多时候真想远比谎言来的伤害要大,如果有一日安甯语真不顾一切放弃所有,只怕要等这个家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让她可以留恋,她方可以做到心无旁骛,不然她永远也无法真正的自由。
追溯起来安甯语的爹爹早死,加上哥哥患了痴愚之症,作为家中一份子挑起安家的重担势在必行,显然她似乎并不眷恋位高权重也不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一切并没有给她带来更多快乐,反而徒添忧愁,她不能爱自己爱的人,不能做自己爱做的事,过着别人想她过的生活,却置身于痛苦之中,每日受尽煎熬却无人可以理解和诉说,早就了现在这样的安甯语。
虽然看不懂安甯语,但纳兰梦看到了她身上背负的一份责任和使命感,为了家能咬紧牙关挺下来,其实也是一种悲哀,本来家应该是避风的港湾。
显然在这个家里,安甯语过的一点也不开心,从来没有和其他小孩一样得到过母爱,也没有在哥哥呵护下成行,反而她充当着保护伞的角色管理着安家。即使如此安甯语无法割舍,纵然片体鳞伤也无怨无悔。
曾经她有恨过娘亲夺走了她的一切,逼她不爱做的事,伪装成徒有虚名的二少爷,她也有恨过哥哥为何要得那种病,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同样她也爱着他们,因为他们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有着血脉相连的羁绊。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困住你的事什么,只是不想正视。人总是让自己看到想看的东西,而躲避不想要知道的事实。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去面对,问题就会一直存在。”纳兰梦放下手中的酒杯,蹲起来面对的安甯语用力的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既然你暂时没有想到办法解决,不如先好好的活着,这样消极的处事不但无法解决任何问题,还会弄坏身体。甘心任由支配可不是我所认识的安甯语。”
被拽起来的安甯语坐在了地上,对纳兰梦突如其来的行动,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别拽我。”
“那你就别像一坨烂泥的趴在地上,那多恶心。”纳兰梦的话并不是人身攻击,只是偶尔安甯语需要一些刺激才能恢复过来。
果不其然,安甯语翻了一下白眼说,“你出去让布朗进来,记住只能让他一个人进来。”或许现在的形象真的不宜被外人所见,严重影响到她昔日威严的形象。虽说冬天冷没有出汗,毕竟衣服穿了三天还一身酒气,现在连站也站不起来,从来都没那么窝囊。即使跌的一个狗趴屎,也要保持优雅的身姿。
“就你爱面子。”纳兰梦兴匆匆的走了出去,为成功说服安甯语重新振作而兴奋不已。
其实,这些天来安甯语除了为墨倪的离开而感到伤心之外,她一路在反思之所以弄得如斯田地的原因。当初在地牢就不应该心软把人放了,或许今日也不用悲剧收场。果然她娘亲的话没有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虽然还杵着拐杖,不过只要是安甯语的事,布朗上刀山下火海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强忍着痛与纳兰梦合力下把安甯语给扶了起来,并重新坐好。布朗佩服纳兰梦也妒忌她竟然能说服安甯语,换做以前站在安甯语身边的永远都只是他一个。
“布朗,吩咐下面的人把董宅里的人统统给我处理掉。”谁会想到安甯语重新振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跟刚才那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一直都待在这里,纳兰梦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说出的话。
“是。”虽然晃了神,但并没有影响布朗,目光从来没有从安甯语身上挪开,发现几日不见人又清瘦了不少。
“什么叫统统处理掉?”这会轮到纳兰梦不淡定,“我知道董明生伤害了你,但罪不及孥。他们的家人都是无辜的。”
“还记得你在狩猎场中的那一箭吗?是董明生安排人想要我的命,而害你受牵连。不仅如此,他还指使炎铁帮的人在乐淘居伏击我却误伤了姬舞,让雷坚的人围困我安府目的是置我一家于死地,难道我的家人就罪有应得。更逼我下跪险些要了我的命,这所有的一切,即使杀他一家也无法解我心头之恨。”
“郡主怎么了?”难怪之前会见姬舞搬进了安甯语的别院,原来其中也有内情。
“布朗,去吧。”显然安甯语并不想要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对她而言姬舞是她心中永远是痛,毕竟是因为她而受到牵连,成为一笔无法偿还的债,“只能怪他们命不好,偏偏做了董明生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千万要相信小夜,一定不会在悲剧了。
之前那个替身驸马虐的太厉害,童鞋都批评我了。
所以现在这个是先抑后扬,先苦后甜,安甯语会好起来的。
剧透:墨倪会重新回归,不过在后面,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