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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并没有在布雨蝶和纳兰梦救走小竹画上了句点,她们这厢救走了人,气急败坏的县令就带着人找来客栈。今早才撤走的兵此刻再一次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手中的火把将客栈外面照的如同白昼。
一进客栈县令就大喊,“安甯语,跟本官滚出来。”
楼上的安甯语晚上都留在了姬舞房,正坐在床上认真的看书等姬舞睡着,却听见外面传来呼叫之声,窗外的夜晚被照亮了一片,看着阵势一点也不小,安甯语对姬舞说,“外面冷,你就不要起来了,免得着了凉,我去去就回。”
拿起了披风来到楼下,脸上的表情比外面的雪还要冷,不曾想过这镇上的小小县令如此这般难缠,居然三番四次的挑衅,都快磨光了安甯语的耐心,“张仕磊,之前对你已经够客气,别给脸不要脸。”
在这镇上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跟张仕磊说话,眼看安甯语嚣张气焰,让他面子有些挂不住更是恼火,“大胆,你区区一介草民,居然敢直呼本官名讳,我看你是活腻了,想找死。”
“你又想干嘛?”眼看安甯语的耐心急降到了冰点,只差一根导火线。
“今早才刚捉到的凶手,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若非你从中作梗,本官是想不到这里还有谁敢跟我作对。”原来在布雨蝶和纳兰梦把人救走后,毫无头绪的县令找上了安甯语,虽然他知道不是安甯语,不过要找回丢了的小竹还要靠她,于是跑来客栈找安甯语晦气。
“我掳走她干嘛?就算你没脑子,用你的屁股也想明白的事,居然深更半夜跑来吵,我看你是别有居心。”安甯语面对张仕磊的无赖行径真的无法冷静,她清楚张仕磊的目的是想利用她找回丢了的人,偏偏安甯语今日心情不好。
“你居然敢说本官无脑,若今日你交不出人来,我就…我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张仕磊不停的在原地跺脚,地上的板砖都快被他踏出一个洞来。
“你就怎样?”
“之前本官给了你三天时间,让你找出凶手,现在过了两天,凶手不翼而飞,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可以要你的小命。”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张仕磊是被逼近穷巷狗急跳墙,于是要挟安甯语。
怒火中烧的安甯语也不肯服输,“你敢。”
“那你看本官敢还是不敢。来人,安甯语藐视本官,先重大四十大板。”被激怒的张仕磊也顾不了那么多,看来不灭一下对方的气焰是不认真替他办事。
原本在房中的姬舞听到外面不停的喧哗,从未见甯语和谁有过如此激烈的争执,实在放心不下的她穿戴好后,从楼上走下来方见安甯语早已被两名衙役摁在了地上,后面两个衙役则手拿木杖准备行刑,姬舞慌忙说,“住手,你们想干嘛?”
“现在有一杀人犯逃脱,本官怀疑安公子窝藏了犯人。郡主不要插手为妙,免得碰撞误伤了你,不好跟王爷交代。”嘴上是那么说,张仕磊并没有表现丁点的尊敬。显然并没有将姬舞放在眼里,其实也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王公贵族子弟都被待见,很多要看他们背后的,何况女子在那是容易被轻视。
姬舞知道此时此刻不能表现的太软弱,很害怕还是硬撑着说,“张大人,你是在要挟本郡主吗?”
“给下官水缸做胆也不敢,不过安甯语乃是低贱的商人,不但包庇杀人犯还敢藐视本官,若不惩戒怕是丢了朝廷的颜面。”
“她乃未来的郡马,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是郡马了,连你一婢女所生的小小郡主,本官也敢动。”原来张仕磊在客栈得知姬舞是郡主后,私下派人去调查,虽说是良王的女儿但因为母妃是婢女在王府里并不受重视,血统并不矜贵地位也不高。
眼看张仕磊步步逼近姬舞,原本被摁在地上的安甯语试图多次爬起来,衙役挥起手中的木棍把人打趴下,背部传来灼热的剧痛并为能阻止她想要去保护姬舞,就在这时候发生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姬舞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桶向张仕磊的腹部,鲜血马上从刀口位置不断的涌,溅到了姬舞的手上。
中刀的张仕磊往后倒了两步跌倒地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安甯语摆脱了束缚,跑到了姬舞身边,将她搂在了怀里不停的安慰说,“没事、没事。”虽然这么说,姬舞望着沾染了鲜血的手,身体不停的在发抖。
一旁的师爷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在不停的鬼叫,“她们行刺大人,快把她们捉起来。”
“若你们敢动郡主一根寒毛,我会让你们死无全尸。”安甯语义正言辞的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客栈在一起陷进了死寂,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师爷,一时间没人敢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安甯语的话打破了僵局,“我看还是赶快送你们大人去医馆,迟了怕丢了性命。”
胆小如鼠的师爷深知安甯语背景,势力更是雄厚手段凶狠,担心枪打出头鸟师爷闭不敢叫嚣,安甯语这人他可惹不起,于是屁滚尿流的将张仕磊送往医馆,但也留下了一帮人守在了客栈外面,确保她们不能离开。
这么一闹天都快要亮了,安甯语小心翼翼的扶着姬舞重新回到了房间,命人打了一盆热水替她擦干净手上的血。她不希望张仕磊死,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担心日后姬舞会背负杀人的罪恶感,纵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无法抹掉,因为安甯语也曾亲手杀人,她很清楚这种感觉所以刚才会命人将张仕磊送医馆。
在姬舞空洞的眼神里,安甯语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嘴里不停的在低喃,“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舞儿,不会有事的,那贱人命硬死不了。”其实安甯语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为了安慰姬舞而已,“别怕。”不知曾几何时起,安甯语对姬舞说的最多的竟是这几句安慰的话语,她很清楚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姬舞不可能会动手刺伤张仕磊,再一次的亏欠让安甯语背负还不起的情谊,她紧紧的抱着还在颤栗的姬舞,不知不觉流出来的眼泪划过了脸庞。
县令在客栈遇刺一事瞬间惊动了整个镇,各家各户跑了出来在门前烧炮仗庆祝,这是张振死后百姓再一次不是为了庆祝节日而举家欢庆。唯独布府是一阵愁云惨雾,纳兰梦几番想要冲出去找安甯语,确保她安然无恙,都被布雨蝶拦下,“纳兰妹妹,莫要轻举妄动,现在小竹还在府上休养,惊动了官府找门她可只有一死。”
因为林小竹伤势严重不适宜转移,所以唯有留在布府中休养,纳兰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是?”
“现在没有但是,更何况你突然出现在客栈,不但帮不上忙,还会给安甯语添乱,现在已经够乱了。况且说是县令被刺,也没说伤情严重,客栈里的人没有被捉走,暂时来讲她们都很安全。反而你,这样一闹,恐怕会有变数,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只不过…”
“我知道你担心安甯语,觉得把小竹姑娘救回来而牵连到她,所以内心不安。即使你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难道你会眼看着小竹姑娘被人折磨也不挺身而出吗?”
“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义爱锄强扶弱的人,就算你事先知道后果会牵连到安甯语,也纵然不会放弃就小竹姑娘。而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你更应该保持冷静寻找时机帮安甯语,而非一头热的冲去找她解释。”布雨蝶总能找到说服别人的理由,她爱站在高位俯视问题。
换做以前纳兰梦从不质疑任何决定,但认识了安甯语之后,她一次又一次的陷进困惑里,好像任何一个本来是对的决定,结果都会对安甯语造成伤害。别人总会对她说没有做错,为何总与安甯语势同水火。
在布雨蝶再三的劝阻下,纳兰梦没有去客栈,来到了客栈不远的酒坊观望里面的情况。凑巧当时的姬舞房间的窗门并没有关紧,被寒风吹开,见到了屋内安甯语细心的替姬舞搓洗的双手,随后还将她温柔的抱在了怀里呵护的画面。
纳兰梦承受着刺冷的风雪站在了酒坊二楼的回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如诗一样动人的画面,甚至连布雨蝶出现在身后也没有擦觉。可能是累了,只见姬舞睡在安甯语的怀抱里。而安甯语跌跌撞撞的把怀里的姬舞抱上了床,重新盖好了被子,捉在了床边不愿离去。
“雨蝶姐姐,我从未见过她这么温柔。”
“你说安甯语?”
“嗯。”
实在是安甯语的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虽然两次的碰面已经让布雨蝶对她有了初步的认识,在众多人眼里安甯语像深潭一样,周围有着亮丽的风景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却让人容易忽视水深的问题。她为人心思缜密又冷漠无情,诚实稳重却又狡猾多变,这样扭曲的性格绝对不适合纳兰梦,她的随乐天达观、好管闲事、毫无心机又为人正直,和安甯语就好像水和油一样不能兼容。
“爱上这样的人无疑是飞蛾扑火,妹妹切要三思,勿要越陷越深才好。”相比纳兰梦的单纯的人,安甯语实在太复杂,布雨蝶并不看好。
可是人的一生除了牙齿外不能自拔的还有爱情,纳兰梦懵懂未清,但不知道对安甯语的感觉是什么,看不到人会去想,人看到了又想亲近。这也可能是她义无反顾的从扬州追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