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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州到井陉有五日路程,李存孝带领一万精兵行了两日,路经洺州时,有一村妇拿着一个信笺拦住了军队,她说有人告诉她,如果李存孝看到这个信笺便会打赏她,村妇当即被带到李存孝面前。
当李存孝撕开信笺,忽地从里面滑落出一个物品,“叮”一声脆响,地面躺着一支尖端焦黑的银簪。李存孝身一僵,不能置信地盯着地面那支银簪,这是杜堇这两年随身携带的物品,也是她的防身暗器,就算是他要摘下,也并不容易,因为那上面沾着可怕的剧毒。而此时,那暗器上的毒液竟变成了黑炭!
信笺里还夹着一张纸:若不想她死,只身前来镇州——王镕。
李存孝恐有陷阱,令军队继续前进,然后让一名下属连夜速回邢州,看夫人是否不在府中,次日傍晚,该名下属回来,回禀夫人已离开都督府三日,不知去向。
李存孝大骇,当即收兵在洺州驻扎,不再踌躇,策马狂奔向镇州。
到达镇州城外,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天才刚刚放亮,镇州城墙楼上却站满了手持弓箭严整待发的士兵,竟算准了他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士兵们远远见到独自骑马冲过来的李存孝,即吹起一声长长的号角,齐刷刷拉弓对准他,一到达射程范围,箭便齐发而出。
李存孝见此也没有拉住狂奔向前的健马,而是抽出铁戟,单手对空旋转抵挡密若雨滴的飞箭。健马长啸一声中箭跌地,李存孝在地上一滚又利落站起,一面挥舞着铁戟直冲向紧闭的城门,一面高声大呼。
“王镕滚出来!”
他这一喊,王镕很快就出现在城楼上,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十三太保中的李存信,以及搂着杜堇的无桑。
见到无桑怀中的杜堇,李存孝不禁分了神,紧跟着就被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右腿。他暗暗咬牙,高喝着继续抵挡如雨的落箭。
“哟!是李使相啊!快停下来。”王镕向士兵挥挥手,士兵便停止了发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李存孝,阴阳怪气道:“抱歉啊使相,一见面就让你受伤,没办法,天色不够亮,我还以为是哪头野畜误闯呢。”
李存孝没有搭理王镕,而是盯着那两个贴在一起的人。只见城上的无桑瞥着城下的李存孝,环着杜堇的手不时抚摸她的腰背,杜堇则像只温顺的猫般窝在无桑怀中,由始至终未望李存孝一眼,似全心享受着无桑的宠溺。
李存孝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只觉怒火焚心,募地折断腿上的箭尾,用力扔在地上:“无桑!没想到你是这等卑劣小人!”
无桑勾唇一笑,捧起杜堇柔顺安静的脸,细细观赏道:“小人吗?当初我就是太有风度,才使你有机可乘,偷走了属于我的东西。如今美人在怀,什么君子什么风度,对我来说都是虚妄的了。”
说着就要低头吻上木无反应的杜堇,就在这时,一支断箭如闪电般从下方射向无桑,眼看就要射穿他的脑袋,无桑双目猛地一狰,那只断箭即像被无形的手捏碎,裂成几节跌落在地。
一旁的王镕李存信都被无桑如此强大的内功惊愣住,无桑冷笑:“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城楼上忽地跃出了个影子,只见那影子一闪,一阵寒光直劈向无桑。
王镕李存信均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地倒退开,当他们定睛看清那个忽然飞上来的人就是刚才城下的李存孝时,无桑和李存孝已交手数招。
李存孝手中重达八十斤的铁戟,在他手中就犹如一根普通铁棒般,挥洒地敏捷自如,那一身慑人的杀气,合着不断“呼呼”飞旋如电的铁戟,直把城墙上所有的士兵吓地不敢靠近半步。
相较于李存孝,无桑却更令在场的人惊叹咋舌,他始终搂抱着杜堇,从容面对李存孝招招狠厉致命的攻击,看似随意偏闪,却是完全看不清移动的身影,如风一般在李存孝周围穿梭。
因无桑抱着杜堇,李存孝怕伤到她,只使出了八成功力。想趁机将杜堇拉离无桑,却是连碰都碰不到,更没伤到无桑半毫,情况十分被动。而无桑一直避闪未出一招,也让李存孝内心惊惧不已。他的功力竟比一年多前长了数十倍,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就在此时,无桑一挥袖袍,李存孝便被一股强劲的风力刮飞出去,轰!砸在了一丈外站满士兵的城墙上,直将坚硬的石壁砸地凹陷碎裂,李存孝吐出了一口鲜血。士兵们见此纷纷举矛,抵向了躺在地上的李存孝。
嘴留鲜血的李存孝正要旋腿挥开身上密密麻麻的尖矛,却忽感周身一僵,身体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严严箍住,半毫都动弹不得。
“不打了,再打下去,堇就要吃不消了。”无桑紧拥着杜堇,旁若无人地抚了抚她的脸,王镕李存信这才敢走过来。
王镕在旁附和:“无桑大师是给你留面子,不让你输的太难看。”
李存信环臂斜睨李存孝哼道:“我看直接将他打得残废更省事,如此便由不得他不肯听命了。”
李存孝从未受过此等屈辱,直把牙咬得格格作响,赤红的双眼迸射出几欲将人焚灭的怒火,大吼:“只会使阴耍计!你们最好立即杀死我,只要有一丝机会,我是绝不会让你们这帮阴险小人活得安生!!”
王镕听了脸一青,眼中透出了惊惧。一旁的李存信则仰头大笑,向李存孝啐道:“呸!想死?你四哥我花尽心思为你做的一切,不就要付之东流了?为了此刻,我足足等了三年!你认为我会让你便宜地死掉吗?”
见李存信对李存孝毫不畏惧,也让王镕心里的惧怕缓和许多,又想到身边有个身怀神功的无桑,便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多虑,逐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对李存孝道:“李使相,既然今日你落在了我们手中,只要照我们的话做,我们便会饶你不死,亦不会动你三州,至于你的夫人……”王镕望向无桑,见无桑挑了挑眉梢,又接着道:“也会安然无恙送还于你。”
李存孝嗤笑:“你们认为我会信?”
“你可以不信。”无桑勾起杜堇的下巴,缓缓靠近她的嘴唇:“反正我也不是很愿意……”用力吻上了她的嘴唇。而原本半嗑着眼睛的杜堇随即闭上了眼,默默承受他的热|吻,那柔顺的模样,令李存孝几近崩溃,嘶声吼叫。
“放开她!!!”
可无桑恍若未闻,将杜堇的嘴唇吻至红肿才满意地放开。
此时的李存孝已愤恨地浑身巨颤,紧咬着牙关怒瞪着赤眼,嘴角泊泊流淌着鲜血,眼中燃着滔天的恨意,却什么都不能做。
李存信从未见过如此无助的李存孝,感到无比欢畅,逐哈哈地狰狞大笑:“你若不照我们话做,我们就将你的夫人送到军营里,充当军妓!届时……唔!”
李存信话还没说完,身子忽一晃,踉跄撞在了城墙上,苍白着脸捂住胸口,惊骇地望向脸色狠戾地斜睨着他的无桑,“你!”李存信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却惧于他可怕的武力不敢怎样。
而一旁的王镕早被吓得缩在一边,瞥着李存信和无桑大气不敢出。
无桑不再理会李存信,转头对李存孝道:“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即是留守邢州,不得出邢州半步,李克用来攻打你,王镕会出兵相助,你大可放心在家等消息。”
李存孝闻言,恍然大悟,低低地冷笑:“原来如此,你们早在两年前就已勾结一起!捏造我与朱温通叛,又在晋王要攻打王镕之时将我引至此,如此晋王就会来讨伐邢州,王镕的镇州即幸免于难。李存信可以重新得到晋王宠信,而你无桑,更可以借晋王之手将我杀死,最后带走杜堇!哈哈哈哈!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王镕和李存信对李存孝这番推敲并未置可否,但从他们煞白局促的脸色来看,没被说中九成也至少有七成了。
无桑却不以为然:“即便是,你又待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听话?我可以告诉你,杜堇不能等,我已在她体内埋下血蛊,她的血会随着时日逐渐干涸,能救她的人只有我,我若不救她,她便会成为一具干尸,到时,大罗神仙都救不回她。”
李存孝听到这,嘴角的血再度泊泊涌出:“你们只是要我死,直接给我一刀便可了结!又何必如此待她!!你们定有其他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存孝的敏锐令无桑神色一肃,冷哼一声:“我有何目的,你大可回你的邢州好生想想。”无桑从袖子拿出一个药瓶递给王镕:“给他吃下,明日将他送回邢州。李存孝,不要让我看到你离开邢州一步,你若敢离开,我就让杜堇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说完便搂着杜堇转身走去。
李存孝见他离开,嘶吼着绷紧全身想冲过去,却还是无法动弹半分。
“无桑!!你若敢不救她,我死也要找你偿命!!”
无桑停下脚步,侧过脸来看到李存孝周身勃发到极致的瑞气。若在之前,在这样的瑞气下,他已五脏剧痛,远远避开,而现在,对他来说已毫无威胁了。
薄薄的嘴唇勾起了神秘莫测的弧度,念了句:“是吗?你真会这么做吗?”揽紧杜堇的腰,瞬间跃过城墙,消失在连绵的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