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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主选拔的最后一个环节。
投花票。
按照原本的计划,众人应该将自己手上的花票投掷出去。花票本身是张粉色的花瓣形纸片。成千上万的花票投掷出去的时候,会像春夜飞花,为台上的美人增色。
……可惜最后成为狱主的是司青玄。
没人敢把花票往他头上扔。有些人甚至连抬头直视他都不敢。
以至于在司青玄表演完之后,现场的气氛一度陷入了凝滞之中。
最后,还是束宴最先反应过来,让想那些人把花票放到莲花戏台底下。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自觉地排起了队伍,一个个将手里的花票献了出去,整个过程中安静地出奇,没有任何吵闹声。
而司青玄则坐在台上,没什么表情地监督他们投票,那模样活似个看着奴隶们轮流上来缴粮的地主。
“……狱主选拔结束!”有人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在昏暗的夜色里显得尤为凄厉,“所有人,叩拜请神!”
人们再次低下了头,跪伏在地上。
司青玄和束宴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台上,丝帘微拂。除了隐隐的风声之外,司青玄什么都听不见。
但随后,连风声也不见了。
岩土裂开的声响乍然在不远处响起。司青玄几乎在瞬间找到了声源的方向,回头望去。
高高的雀鸳楼,就像崩裂的山陵那样倒了下来。巨大的烟尘在深蓝色的夜幕下升起。高楼上挂着的灯笼似火星般下坠,转瞬间就在烟尘中熄灭。
然后,在那层混乱的烟幕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可怖的深色影子。
它看起来比雀鸳楼还要高大,线条细长,不似个人形。
刺啦、刺啦。
鳞片摩擦的声音响起,一条黑色的长尾刺破烟雾,轻轻一扫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烟幕全部撩开。
同时,那只巨兽也显现出了真容。
那是条三头蛇,每个蛇头都嵌着两只汽灯般的、仿佛正在燃烧的金色眼睛,它们的颈侧生长着狰狞的骨刺,骨刺上覆盖着薄薄的覆鳞皮膜,随着三头蛇的鼻息微微颤动,隐隐有雷电在其中流窜。
这只巨兽,比司青玄之前见过的所有诡异生物都要强大。甚至,它带给了司青玄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食罪之兽。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司青玄耳边响了起来,语气比从前所有的时刻都要谨慎、严肃,天哪,我早该想到的……
司青玄按捺住隐隐鼓动的心跳,笑着问系统“听起来,这东西似乎很了不得啊。”
食罪之兽,是属于曜日阵营的神兽。传说中只在每次轮回的终末、即灭亡之日出现,和曜日神‘断罪焚星’与‘万象混沌’一起,摧毁世间所有的生灵。系统说道,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那两个最初的曜日神消亡之后,食罪之兽也随之遁隐。传说中,食罪之兽经常是由‘断罪焚星’亲自召唤出来的,作为祂麾下的神兽活动。也有传闻,说这只神兽原本就是‘断罪焚星’的真身……
“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传说’、‘传闻’之类的字眼。连你都不确定食罪之兽的来源吗?”司青玄问道。
不确定。我们从来没有和它打过交道。系统直接痛苦面具,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召唤了食罪之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不可思议他们是不要命了吗?
司青玄低头,垂眸看去。
那些穿红着绿的人们还跪伏在地上,完全没有因为食罪之兽的出现而慌乱。相反,他们的表情十分平静,温驯地像一群愿意自己跳进巨兽嘴里的羔羊。
“神明……来了。”有人用喃喃自语般的语气说道,“祂马上就要和我们的狱主融为一体……然后带领我们走向永恒……”
站在人群里的束宴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瞳孔地震。他快步跑向戏台的位置,冲着司青玄大喊
“小心!!那条蛇是来吃你的!!”
司青玄“……”
台下,束宴喊出这句话后,还没走两步,就被神色狂热的人们给团团围住。
“你想干什么?”
“你想毁掉狱主的晋升仪式吗?”
人们质问着束宴,并且不由分说地凑上来钳制住他,压着他的脑袋往地面上砸。
“放、放开我!”束宴的言灵一次次生效,却又一次次失效,已经失去理智的人们扑到他身上来,就像是被倒在陆地上的鱼群那样毫无章法地扑腾着,让束宴烦不胜烦,“都给我走开——”
与此同时。
那只三头蛇果然精准地看向了莲花戏台的位置,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司青玄看。
像是在打量他好不好吃。
……这只食罪之兽刚被召唤出来,还只是幼年体态。它要通过不断的进食,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神兽。系统说道,现在我们大概知道真灵教会的人在搞什么鬼了。他们在用人类的罪恶喂养食罪之兽。食罪之兽一旦开始成长,就不会停下,它需要源源不断的食物,也就一直需要有大量的人类存在。有人群,才能产生出相应的‘罪’。
这就相当于一种另类的寄生关系。也可以算是人类为自己找到的一位“保镖”。
“食罪之兽”虽然并不占据着某个神位,但它本身就是超规格的怪物,力量与尊荣和一般的神灵等同。
“食罪之兽”能为与它共生的人类争取时间。直到这次轮回迎来终点之前,它都可以担当起保证人类族群续存的责任。
“我还以为真灵教会想出了什么绝妙的方法。”司青玄嗤笑了一声,“原来也只是向怪物俯首,割肉求存。”
其实,真灵教会召唤食罪之兽的动机并不充足。
如果把这件事和另外一个人联系起来……倒显得更合理一些了。
“最好别让我知道预言家和真灵教会有什么暗中的牵扯。”司青玄说道,“否则,我非把他逮来喂怪物不可。”
司青玄和系统正聊着天,远处的食罪之兽却已经爬了过来。它冲着夜幕中最明显的荷花戏台而来,一路横冲直撞,碾平了不少建筑,一时间地面都在隐隐震颤,砖瓦四处乱飞——然后在戏台前停了下来。
食罪之兽的三个脑袋都伸长了脖子,像看什么新鲜似的盯着司青玄,涎水从毒牙上流淌下来,带着些许血腥味。
司青玄皱着眉,战术后仰。
食罪兽的三个脑袋又凑近了一些。
三个脑袋趴在戏台上,似乎想把眼睛怼到司青玄的脸上去。但即便如此,在长达十秒的沉默之后,食罪之兽依旧什么都没有做。
半晌,那三个脑袋有些疑惑地将视线从司青玄身上移走。
司青玄“……”
安心啦,大祭司。系统似乎也有些心累,您好歹也是拥有神位的。‘食罪之兽’在概念上只能吃神位之下的生灵之罪。所以,在场谁都有可能死,唯独您,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
司青玄沉默片刻,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身上根本没有‘罪’呢。”
换做以前,系统一定又开始疯狂地吹司青玄的彩虹屁,把他说得天上地下第一正确,绝对什么罪都不会犯,即使犯错了,罪过也在别人身上。
但系统却什么都没说。
食罪之兽绕过了司青玄,又将三个脑袋对准了台下的人群。
真灵教会肯定选拔了不止一个狱主。系统说道,他们要把这些狱主全部献给食罪之兽。这里是淫邪狱。吃完了这里的‘罪’,食罪之兽就会出发去别的地狱里了。
换言之,等食罪之兽吃的差不多了,这个异空间就会倒塌。
到时候司青玄跟在食罪之兽背后就能离开这里。
司青玄站在戏台上,低头看着底下闹哄哄的人群。食罪之兽似乎对戏台上的“祭品”不是很满意,于是在进食的过程中顺便对人群发泄愤怒。
它的长尾随便一扫,就能摧毁几间房屋。毒牙上的一滴毒液,就能瞬间将一个人烧灼得不成人形。
可即便如此,人群也不闪不避。他们甚至因为食罪之兽抛弃了司青玄、转向了他们而感到骄傲和幸运——
“我就说,那样的狱主,是不会得到神明承认的!”
“神明在看我们……!”
人群顿时混乱起来。
束宴借着这个空当从人群里钻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触感贴上了自己的后颈——下一秒,他双脚离地,他有些失衡地挣扎了几下,回头看去,才发现是鬼哭鸫从背后把他给叼了起来。
鬼哭鸫在黑夜中振翅,把束宴带上高空,放在了戏台上。
束宴落地,勉强站稳,松了口气,然后快步走到司青玄身边,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青玄挑能透露的部分跟束宴解释了一下。
束宴两眼一抹黑,焦急地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放任这只怪物到处吃人吧!而且,如果它成长起来了,那就会变得更难对付了!”
“可是,这场属于食罪之兽的盛宴,本就是写在异空间规则里的东西。”司青玄淡然地说道,银色的眼眸泛着金属般的寒光,“等它吃完了,我们自然就能从这个异空间里离开了。而且,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对真灵教会的做法怎么看?……你觉得,牺牲这一部分有罪的人,为人类换取一个长久的共生伙伴,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个主意简直烂透了。”束宴恶狠狠地说道,他的眼里燃着火,“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怪物在吞噬人群,你为什么能做到无动于衷?”
司青玄一笑,说道“我倒还想问你。你呆在这个异空间里不止一天了,接触到的东西应该比我多。在这几天里,你有见过雀鸳馆里的人进食、或者是睡眠吗?”
束宴的呼吸一滞。
于是司青玄就知道了他的答案,肯定是没有。
“这个异空间不仅改写了他们的思想,甚至把他们从里到外都给扭曲了。除了在‘淫邪狱’里应该做的那起子事之外,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样的人,即使在异空间消除之后,也是活不下去的。”司青玄接着说道,“他们自己也知道,狱主选拔仪式之后,他们就会死。这个死,指的不仅仅是作为食罪之兽的食物而死,而是狱主选拔之后,他们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束宴的眼瞳一颤“可是,这也太——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你想救他们?”司青玄瞥了束宴一眼。
束宴皱着眉,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司青玄还是挺欣赏他这副毫不犹豫的姿态的。
“行吧。”司青玄叹息了一声,身边忽然飘起了点点细雪,“毕竟,食罪之兽吃饱了之后会变得更难对付,这点倒是真的……”
“我来对付食罪之兽。你去砸镜子。就这么办吧。”
束宴愣了愣“镜子?什么镜子?”
“用来维持这个异空间的镜子。”司青玄微微一笑,“要沿着光线去找,才就能找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