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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夜色中,月光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漆黑阴森的大地上,坐落着一座灯火阑珊的城池。这就是蚌埠城,它作为安徽提督倪嗣冲的老巢,被打造得坚如铁桶,固若金汤。
城高四丈开外,城墙用一丈见方的巨大青石垒成。高大的城门,整体用黄铜铸造,异常坚固,经得起重炮轰炸。
蚌埠的城墙周围悬挂着无数燃烧的火盆,灿烂的火光,照耀得蚌埠城亮如白昼。楼头上一队队精锐清兵背着汉阳造步枪,手举着火把,在楼头上来回巡逻。
城墙四周罗列着一圈沙袋,一挺挺哈其开斯8毫米重机枪架在沙袋上。城楼的垛口处支出了一根根狰狞的炮管,一门门日本75毫米山炮傲立在城头。
城墙的外墙上,吊着一根根黄色的麻绳,绳子上吊着一具具披头散发的尸体,这些尸体干瘪风干,表情呲牙咧嘴,狰狞恐怖,全身散发着浓郁的尸臭,显然已经吊在这里很久了。
这些人生前都是乱党,被官兵捉住吊死在城头,震慑被乱党蛊惑的百姓。黑夜中的蚌埠城,在这些尸体的衬托下,显得阴森冰冷。
安徽提督府,在一间宽敞奢华的大厅里,笙歌妙舞,醇酒美人,进行着一场盛宴。
九名身着丝薄纱衣,赤着小脚的舞姬,伴着悠扬缠绵的乐声,在大厅中翩翩起舞。舞姬娇艳的脸孔,凹凸有致的曲线,柔软光滑的蛇腰,修长挺拔的****,白皙娇嫩的肌肤。
在烛火的照耀下,吸引了大厅中众人的眼珠。尤其是那娇小的三寸金莲,雪白的脚背,一枚枚染成红色的玉指,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倪嗣冲高高的坐在主位的将军椅上,他一身二品大员的官服,头戴三眼花翎,腰里别着金光闪闪的左轮手枪,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他脸色红润,嘴角带着一丝阴森,手捋着颌下爆炸钢髯,一对眸子精光四射,凌厉异常。
他大手一挥,无比的威严,大厅中热舞的舞姬瞬间停下,姗姗的低头倒退出大厅。他锐利的目光扫视大厅,端起酒杯向两侧的文武官员敬酒。
“诸位大人,皖北盘龙岭匪首赵信聚众起义,高举乱党大旗,祸乱皖北大地。盘龙岭拥兵数万,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又有能征惯战,武功高强的赵信统领,这场武装起义,声势浩大,很难平息。倪某担任安徽提督之职,首当其冲,拼尽全力也要阻止赵信的兵锋。把盘龙岭叛军阻挡在蚌埠城下,磨光叛军的锐气,徐徐图之。”
倪嗣冲双手抱拳遥拜北方,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大声的道:“京城发来电报,监国摄政王和袁大人传令,一定要坚守蚌埠,稳住皖北的安定。给镇守南京的张勋和铁良两位大人,有一个安定的后方。望诸位大人精诚合作,齐心合力死守蚌埠,等待袁大人的援军,倪某在此敬诸位大人一杯。”
“我等定不负大人厚望。”
两侧文武官员齐刷刷的站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再次落坐,原本歌舞升平的大厅,诡异的安静下来,让人感到落差很大。
“姜大人,你和盘龙岭的叛军交过手,不知对这股叛军有什么看法,这股叛军的战力如何。”倪嗣冲疑惑的询问道。
花白胡须的姜桂题,对着四周微微一拱手,傲然的道:“在毫州城中,老夫跟匪首赵信走过几招,侥幸从赵信枪下逃脱。老夫身经百战,自问武功高强,虽然年近六旬,可武功一天也没有落下。可惜,年老不以筋骨为能,老夫不敌那赵信,最多可以撑过百招。若老夫再年轻二十岁,定要在沙场上斩下赵信的人头。”
“盘龙岭的叛军训练有速,令行禁止,彪悍勇猛,憨不畏死。而且,装备有德国大炮和马克沁重机枪,战斗力极其强悍,虽然比不过精锐的北洋六镇,可也相差不多。比起湖北九镇的新兵,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军要是拉出部伍去跟盘龙岭叛军野战,胜利的机会不大,最好死守蚌埠。”姜桂题心有余悸的道。
“老将军,你有点夸大了吧!盘龙岭的叛军虽然厉害,实力最多也就超过南方叛军,我军在蚌埠集结了四万精兵,还是有胜利的机会。那匪首赵信,据说枪法独霸豫皖大地,我早就想会一会他,来日他兵至蚌埠,我就出城去战过一场。看看是他的长枪锋利,还是齐某的狼牙棒坚硬。”
左侧一个身体强壮如人熊的武将,重重的一拍桌子,桀骜的抬起了头,亮如金灯的眸子,烁烁放光。他相貌十分凶恶,配合小山一样的身躯,让人惧怕三分,此人就是淮南总兵齐奢,慈禧太后御赐“神勇巴图鲁”的猛将。
倪嗣冲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威严的道:“齐总兵说得好,我安徽精锐齐聚蚌埠,兵强马壮,士气高昂。还有我大清的武状元,齐总兵这样的高手在此坐镇,又何惧盘龙岭叛军。诸位大人,大家一起敬齐总兵一杯,祝齐总兵在沙场上一狼牙棒拍死赵信,一举打败叛军。”
众人纷纷举杯,向齐奢敬酒,齐奢满面红光,一时间志得意满,风光无限,被两侧的文武官员一阵吹捧,他得意的一口气,喝了三大碗酒。
就在此时,一个清兵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大厅,单膝跪地把一封书信举过头顶,大道的吼道:“禀报提督大人,盘龙岭的叛军射进城中一封书信,指名交给齐奢齐大人。”
齐奢的脸色瞬间大变,变得面色铁青,他诧异的盯着地上的清兵,心情要多忐忑,就有多忐忑。原本嚣张得意的样子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惊愕和不解。
两侧文武官员顿时停止了吹捧,一个个表情古怪,全都不怀好意的盯着齐奢,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书信呈上来,本督要亲自过目。”
倪嗣冲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双眼歹毒的瞥了一眼齐奢,大手重重的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