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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熙不放心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于是便与慕容笙一同将慕容钰送回储秀宫。一路上慕容钰都黏着苏如熙不放,到了宫门外还磨磨蹭蹭不肯进去。一旁的慕容笙好几次想要揍他,要不是苏如熙在场的话,他此刻早已被揍得满头包了。
苏如熙看出了慕容钰眼中淡淡的不安,她知道他是害怕自己又突然消失不见。再怎么说慕容钰还是个孩子,从小便无父无母,在这偌大的皇宫中长大,内心其实很缺乏安全感。苏如熙心生怜惜,蹲下身子看着他,向他再三保证自己明日一定会来看他之后,慕容钰这才稍稍放下心,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嬷嬷走了。
“真是越来越难缠了……”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宫门里,苏如熙舒了口气,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刚一转身便对上了慕容笙的视线,他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黑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苏如熙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连忙别开眼去。
慕容笙也随之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薄唇上扬:“钰儿看来很喜欢如妃娘娘呢。”
苏如熙闻言一怔,然后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她说话的嗓音很轻,就像晚间的凉风轻柔地吹拂过耳边,“可能因为我们很像吧。”她与慕容钰一样,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找不到安全感,只会用最笨拙的手段来博取别人的注意,靠着整日惹是生非来让自己在乎的人多看自己一眼。
听了她的话,慕容笙神色复杂地多看了她一眼,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苏如熙干咳一声,“那个……王爷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寝宫了。”
“如妃娘娘且慢。”
苏如熙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慕容笙看了看四周,然后用眼神示意她噤声,领着她往旁边的假山处走去。确定四下无人后,慕容笙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她:“有人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苏如熙满心疑惑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手心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
苏如熙身子猛地一颤,震惊地睁大了眼,她激动得一把紧紧攥住了慕容笙的手:“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得有多厉害。
看见眼前的女子满脸的期冀,慕容笙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他避开她的视线,“这是苏兄临走之前交给我的,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让我以后如果见到你的话,把它给你。”
他看见面前女子眼中的光芒逐渐暗下去,心口蓦地一窒,他微微蹙起剑眉。
苏如熙失望地垂下眼,心中空落落的,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慕容笙的手,她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他的手,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后面的话她再说不下去,她默默噤了声,将手里的平安结攥紧,用力得骨节发白。
她垂着头,因此没有看见慕容笙担忧的眼神。他眉头微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恩!”苏如熙用力点头。生怕他不信,她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想证明自己没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勉强,多让人心疼。
慕容笙正欲开口说话,她却先一步打断他,她朝他行了一礼,语气郑重感激:“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如熙铭记在心,日后定将报答。”她指的不单单是平安结,还有之前宫宴上他站出来为苏远之说的那番话,她都记在了心里,她打心眼里感激他为兄长做的一切。
慕容笙皱了皱眉,“如妃娘娘言重了,我十分敬佩苏兄的为人,如今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想起苏远之温柔含笑的俊颜,苏如熙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她不敢再多呆下去,草草同慕容笙告别后急忙转身离去。
慕容笙站在原地,黑眸深深,就这样看着她单薄纤弱的身影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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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熙一个人茫然地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她只能将手中的平安结攥得越来越紧。
她手笨,从来做不好女红针线,知道苏远之出征的消息后她让绿意教她做平安结,一个小小的平安结花了她整整五日的时间,直到出征的前一天才勉勉强强拿得出手,十根手指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个窟窿。
她还记得苏远之当时看见这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后脸上的表情,明明很开心却故意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他笑着调侃她,熙儿,你编的这个是麻花?
她生气地要去抢回来,他却飞快地收进怀里。
苏远之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很担心他,所以才故意这样逗她开心。他临走时笑着拍了下她的脑袋,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他说,别担心,有了这个平安结作护身符,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仍然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
他笑着点头,揉乱了她额前的碎发。真的,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想也是,他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食言。于是便安了心,数着日子等他回来,最后等到的却是他战死沙场的消息。
“骗子……”
苏如熙停在了原地,她低着头,夜色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见一颗一颗的眼泪落在地上,砸进了泥土里。
骗子,不是说好了要平安回来的吗?
她慢慢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结,用力得骨节泛白。
从小到大你唯独这一次骗了我,可是我很小气的,我绝对,绝对不要原谅你。
她慢慢地蹲下身去,小小的一张脸埋在膝上,默默地流着眼泪,肩膀随着抽噎微微颤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破碎细小的呜咽声传出,渐渐地,哭声越来越明显,哭声里满是说不出的伤心绝望,夹杂着她泣不成声的话语。
“熙儿错了……别丢下……我一个人……”
慕容笙站在树下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子,羽睫微垂,遮住了黑眸中流动的复杂情绪。
夜风拂过,不知带走了谁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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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宫宴是结束了,可宫宴上的风波却并未就此平息。
慕容笙在宫宴上的那番话乍听之下是为苏远之打抱不平,可稍加细想,便能听出话中深意。苏远之战死沙场,究其原因是由于援军迟迟不到,让齐军陷入困境,不得不出此下策来保全大局。那么,到底援军是为何迟迟不到?是无心之失,还是有人存心陷害?
在场的大臣都是人精,自然能听出慕容笙那番话背后的用意。于是翌日朝堂上,便有人上奏皇上将此事彻查,几经调查之下,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当日赤炎关一役,援军是由参将王猛率领,这王猛乃是太傅王仲卿之子。王苏两家都是齐国的名门望族,素有世仇,结怨已久。王家世代都是武将出身,此次出征,皇上封苏远之为主将,王猛却只被封为参将。王猛此人心胸狭隘,再加上平日里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儿,行军路上明里暗里地针对苏远之。赤炎关一役也是他有意拖延行军日程,才使得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差点酿成大错。
当时要不是苏远之挺身而出,孤身潜入敌营,烧了燕军的粮草为援军争取到了时间,这才反败为胜。不然,赤炎关一旦失守,那么燕军便可长驱直入,一举攻入盛京城!
此事一出,龙颜震怒,当即下旨将王家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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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御案上奏折如小山一样堆积。
王猛是太傅之子,王家毕竟是齐国大户,在朝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这次下旨将王家满门抄斩,朝中各方势力必定要受到牵连,许多人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慕容策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将朝中的局势彻底整顿一番,该杀的杀,该留的留。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这几日送上来的奏折多得简直可以压死人,慕容策一下朝便直奔养心殿,就连晚上也直接宿在养心殿内,整日埋首于案,废寝忘食,连着几日下来便是如他这般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这日,几名宫女端着御膳轻手轻脚地从养心殿出来。
守在门口的徐寿看了眼原封不动的精致御膳,出声问道:“皇上还是没用膳么?”徐寿乃是宫里的首领太监,先帝在位时便入的宫,做事谨慎本分,慕容策对他很是器重。
领事的宫女轻摇了下头。
徐寿想了想,上前让侍卫通传后进了殿。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徐寿低头走到御案旁,慕容策此时正在闭目养神,这个年轻冷漠的君王在人前一向坚毅隐忍,此时却难得显露出一丝疲态。
慕容策修长漂亮的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平静的发问:“最近宫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回皇上,宫中并无大事发生。除了这几日您都宿在养心殿,后宫有几位娘娘担忧龙体欠康,便派人送了些炖品来。”
慕容策淡淡的嗯了一声,“这些你看着办就好。”
徐寿恭敬应了声,顿了顿又道,“……还有瑾妃娘娘昨日亲自来了一趟。皇上交代过处理政事时一律不见任何人,所以奴才便并未通报,差人将瑾妃娘娘送回去了。”
瑾妃就是苏如熙在花园里见过一面的那个白衣女子,原名林若瑾。她与慕容策的相遇才像是话本里的情节,她本是一介医女,机缘巧合下救了微服出巡的皇上,于是一朝飞上枝头成为了后宫中最受宠的皇妃。
那时慕容策才刚登基不久,先皇突然驾崩,朝中局势不稳,许多人躲在暗处心怀叵测。那日他微服出巡到城外的昭若寺会见主持,回宫的途中不料竟遭遇刺客伏击,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他带的暗卫只有十余人,死伤惨重。林若瑾便是在上山采药的途中遇到了失血过多昏倒在路旁树丛中的慕容策。
林若瑾对眼前俊美无俦的男子一见钟情,精心照料了他三天三夜后他终于醒来。然后留下一块玉佩给她,许诺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来接她回宫。
两人的这些往事纠葛苏如熙并不知道,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恐怕也只能苦笑一声。
提到林若瑾,慕容策向来冷漠的声音中难得带了一丝温度,“她的风寒好了?”
“御医说已经无碍了。不过奴才昨日见到瑾妃娘娘时,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奴才想,皇上要不要去□□宫看看瑾妃娘娘?”
慕容策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黑眸淡淡瞥了一眼徐寿,徐寿心里一跳,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只听他语气清冷道:“也好。”慕容策瞥见身侧的徐寿神色有些踌躇,便道:“想说什么便说。”
徐寿心头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这么轻易被看透。他定下心神,恭敬回道:“启禀皇上,其实最近宫里还有一事……”
慕容策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徐寿的语气有些犹豫,“这几日,小世子与锦绣宫的如妃娘娘走得很近。”徐寿知道皇上素来不喜小世子同后宫的妃子走得太近,后宫女子重心计,小世子尚且年幼,容易遭人利用。更何况锦绣宫那位……
果然,听了徐寿的话后,慕容策俊脸微沉,徐寿感觉四周的温度又降了许多,忙将头埋得更低。
“徐寿,传朕口喻,摆架锦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