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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愣了一下,他马上明白过来,就用那宽大的空袖一下拂在朱奇脸上,“臭小子,故意让我丢脸!良心大大的坏!”这一招‘袖里乾坤’打得朱奇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朱奇又一次来到了顺城,由小强带着。不是小强叔了,是小强哥,他们成了哥们。
一号当着大家的面给小强交待过了,朱奇想去亲眼看看子杰遇难的地方,上点香,烧点纸,小强你呢,就协助一下他,小孩子嘛,作事毛有毛脚,你看着点,不要烧纸时把人家的房屋点着了,让人家以为我们不是从翠谷峰上下来的,而是从梁山上下来的,这些完了,可以带小奇子到顺城逛一逛,农村来的小孩子,没见过花花世界,给你三天时间,你小子也沾点光,当然花销问题还是有标准的,老规矩,一天不能超过五十元,多出的部分自费。
真是一份美差!大家都这样说,都有些眼红,相当于公款旅游呢,小烈说,小奇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去呢?朱奇笑着说,谁叫你昨天中午吃饭不给我剥龙虾呢?人家小强叔给我剥了十八个呢,数量又多数字又吉利,周闯他们都笑了,朱奇看到周叔叔不易觉察的看了首长一眼,他是有点想法吧,为什么是小强去?他现在是赋闲之人,他会不会多心?朱奇咳嗽了一声,一号会意过来,他走到周闯身边,关切的问他身体如何了,周闯说应当差不多了,只是阴天时,伤口会有一点轻微的疼痛,不过全部恢复应当是这几天的事,他很快就可以投入工作了,一号点点头,好,好,本来我想叫你陪小奇去一趟,可怕你奔波了几天,过于劳累,另外,丁一那边有了一点消息,你在这里,正好和我合计合计一下。周闯点点头,他笑着说,我还不大愿意和这个小子出去,这个小气鬼,在他家吃了一点鱼,在路上就要我还呢。大家都笑起来,朱奇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跟着笑。
朱奇和小强来到了老井房巷子,一路上和小强相谈甚欢,小强不停的问他一些家中的事,当他得知小奇的父亲用浮尸吓死子杰的哥子顺时,不由得竖起拇指,好,你父亲胆识过人,子杰深明大义,两条汉子,朱奇不失时机的把马屁送上,英雄惜英雄,你也不错,是条汉子,小强作感动状,他伸手去擦拭自己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逗得朱奇哈哈大笑。
进了巷子,朱奇沉默了下来,子杰叔在这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对他来说,这里就相当于他人生的一个中转枢纽站,子杰来到这里,人生的终点站台,又从这里出发,乘黄鹤而去,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两人来到了68号门前,木门依旧,铁锁仍然,只是午后的斜阳照进了里面的空寂,似乎有了一点生气。“怎么样?”朱奇问小强,“该你表演了,”小强点点头,他左右两边看了一下,暂时没人经过。就伏低身子,让小奇踩在他肩上,他慢慢站起,等到他完全站直时,朱奇双手已经够得到围墙了,他手一用劲,就翻了进去,一下跌在地上,砰的一声,有点狼狈。
小强在外面,他等一个推着垃圾车的环卫工人走过以后,再没看到有人经过,他后退几步,然后对着围墙加速跑来,他噔噔噔的在墙壁上踏了三步,人已在空中,达到了手攀墙顶的高度,就在他身体快要下沉时,小强身子一个前倾,双手抓住了围墙,他像体育运动员一样在空中作了个双臂回还,翻身入内。朱奇在里面看到小强如飞龙在天一样的英姿,好生艳羡。
两人在里面门口站着,同时对地上的一堆灰烬发呆,有人在这里烧了纸钱!地上的香还余烟袅袅。还会有谁来?两人面面相觑。朱奇扯了一下小强,“别管他,我们烧我们的,”他拿出口袋里面的香蜡纸烛,在地上一一分开放好,朱奇先把香插在地上,他把香点燃了,冒出丝丝的青烟,然后是蜡烛,同样点燃,四下无风,蜡烛也燃烧的安详平稳。小强在一边帮忙点着了黄色的冥纸。纸烧得很旺,朱奇觉得有股热哄哄的气息在他身边流动,是不是子杰叔的亡魂还未离开?绕此房间,多日不绝。
他在门口附近仔细察看,一号说的不错,事经多日,雨水冲涮,没留下任何痕迹,他用手去触摸地上的泥土,也没什么问题,地上的泥土未动,没有挖掘和埋藏的迹象,他皱起眉头,在门口周围又重新查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他走进几步,在院子里面那些草丛中又用手去敲敲打打,除了惊动了丛中的几只蚂蚱蹦蹦跳跳逃生之外,也没收获。小强看着他,说你是要找什么宝贝呀?找到了咱们平分哟,他继续向里面走去,上了几级台阶,看到了那张布满灰尘的桌子和同样很脏的两根长凳,它们像是时间老人样默默看着他,在那个血泪横飞之夜,它似乎也看见了刀光剑影,看到了凶犯的伏法,勇士的倒下,但它是无声的时间老人,它不能向朱奇提供那天晚上的血腥惊险波诡云谲。朱奇看到了那个坑,周闯说过张昭从那个坑里挖出了个铁盒,那个坑还在,张昭挖出来的泥土仍在坑的边缘,由于时间已久,挖出来的松软的泥土已经板结,成了一个整块。
朱奇看着坑底,坑壁光滑,也没问题,他想去看一下里面那个应是卧室的房间,他刚要移动脚步,又停住了,他又在坑边蹲了下来,这时小强也过来了,“里面有青蛙吗?”他问。
朱奇摇头,他用手指去抓动坑底的泥土,很硬,说明是原有的泥,他摇摇头,里面不可能埋有东西,但没有东西,他心中的那个疑点就站不住脚了,也就是证明自己纯是瞎想。那桌子下面有个铁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应当是那天晚上张昭用来掘土的,他拿了过来,心里砰砰的直跳,他看到铁镐的另一头有泥屑痕迹,这是握在手里的这端,按常理看,它应该没有泥土在上面,它有泥屑在上面,是不是有人用它来夯实坑底的土?而夯土的目的,是不是下面埋有东西不想让别人看到?
这个想法让朱奇兴奋起来,他连忙用铁镐继续挖下去,小强意识到朱奇有了什么收获,他也凑近身来,眼睛紧盯着坑底,仿佛他们在掘宝一样。在起了一些泥土之后,终于‘咣’的一声,铁镐像是和下面什么铁器碰到了一起,朱奇懒得再挖了,他跳下坑去,用手指抓了起来,最后,他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把飞刀,上面沾满了泥土的飞刀。
朱奇擦去了刀刃上的泥土,拧开自来水管一冲,泥屑纷纷洗掉,露出了刀的真面目,和自己的那把飞刀形状相似,尽管有些粗糙,但刀身长度和刀身的弧形而言,应就是子杰叔叔用过的,子杰叔两把飞刀,一把给了自己,另一把在这里失踪了,但它似有灵性,在人民医院子杰杀死红花郎后夺了回来,已随子杰遗体一同下葬。现在又有一把飞刀横空出世,是谁把它埋在这里让它不见天日的呢?
“走吧,我们去顺城人民医院找一下那个叫素虹的护士,问她一点情况。”朱奇对小强说。
两人走到门边,小强先探头去看外面有人经过没有,他可不想大白天的被人认为是飞贼来的,他刚一探头就缩了回来,“对面有个穿格子衣服的小姑娘,”他轻声对朱奇说,“等她走过去了,我们再出去,别吓着她了。”朱奇点点头,他拿着这把飞刀,思绪纷飞。
话音刚落,脚步声已到门前,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愕然,马上又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不及思索,小强一把提起朱奇,伏低身子,嗖嗖几步窜到里屋,刚一钻进床底,门“嗄吱”一声就开了,周闯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就走了进来。走到门口,就停住了,毫无疑问,她也看到了地上刚刚燃尽的冥纸,和还正在燃烧的蜡烛,还有向上吐着青烟的几只香。她似乎也有了他们刚进门时同样的疑问:是谁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