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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鞋子,某人健步如飞地走着。江夏初看着地上被某人丢弃的鞋子,拧着眉头:“有那么难吗?”
最后,关艾坚决地告别了高跟鞋,给那套天价的礼服配了一双帆布鞋。然后大咧咧地走进会场,大大方方地接受无数注目礼,尤其是关家老头怒气冲天的眼神。
关艾奉承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看去吧。她做到了。有时候,江夏初很羡慕关艾能如此洒脱地丢弃,她却做不到。
小径,隔出了两个世界,华灯笼罩与沉寂僻静的两个极端。
江夏初喜欢安静,不应该说是死寂,没有生命气息里,她才能能到自己的呼吸,才发觉她还活着,真真实实地活着。觥筹交错的夜生活,格格不入的她融入不了。
这处是关家唯一没有被修葺的地方,听关艾说,这曾经是她母亲的花园的,如今荒凉破败了。
是不想睹物思人?还是怨恨责怪?才会落得这样的荒废。谁知道呢,猜忌人心多累。
只有一棵树孤独得立着,树下有一张木椅,看的出来关艾的母亲是个文雅的女人,这树种的江夏初认得,是扶桑树,扶桑花的话语是微妙的爱。
树是会枯萎的,没有永开不败的花,扶桑花落了,寄托在扶桑花里微妙的爱情又能永恒吗?江夏初讨厌永恒的爱情,这样美好的东西她却讨厌。
坐在木椅上,黑色的裙摆铺满了整张椅子。树上偶尔坠下的落叶落在她肩头,凉凉的,仲夏夜居然是冷的。仰着头,望着远处的天空,是江夏初为数不多的习惯,四十五度的视角,天空没有近一分,她还是看不清星星,就像那个人的眼睛,永远的神秘。她冷笑低头,却看见了真实的眼睛,不是那相像的星子。
左城的眸子其实比那远处的星子还要冷上几分吧,永远覆盖着沉沉阴霾。又一次,毫无预兆,江夏初的世界左城出现了,她只想落荒而逃,提起裙摆便转身。
“这么迫不及待?”左城自嘲,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离座,举步,逃窜,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
她穿上了黑色的裙子,很美,可是左城觉得刺眼,却又贪恋。
“你知道就好。”月光漏过树影,打在江夏初脸上,半明半暗的灰色,就像阴阴郁郁地乌云。
左城眸底沉得像泥沼,翻腾着汹涌的黑色。密密的视线笼着江夏初的脸,凌厉地像要刺穿她:“江夏初,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你知道不是吗?”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是啊,他知道,可是左城还是给了江夏初将他凌迟的机会。
左城缓缓走近,冷冷睥睨黑暗中的江夏初,声音沉甸甸的,承载着浓浓的愠怒:“可是,我却希望时时刻刻看着你,甚至想绑着你,让你哪也去不了。”
左城真的这样想过,可是他不敢,因为江夏初有多狠左城知道,不仅对别人,更对自己。他怕以后再也听不到江夏初对他冷言冷语,他怕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在恨着他。
“你不敢不是吗?”江夏初冷笑,用着胜利者的姿态讽刺。
如果她死了,左城这些年的坚持不是要化为泡影,江夏初才会如此笃定。这世上最了解左城的就是江夏初了,只不过这种了解基于恨。
“到底,你要我怎样?”声音颤抖,一字一字加诸了哀求,晦涩得一塌糊涂。
无所不能的左城早就将尊严给了江夏初,任她踩碎了,所以才会如此卑微。
爱情里,最后的保留就是尊严了,左城却丝毫不保留,所以输得一败涂地了。
“要怎样?”江夏初冷笑出声。
多可笑啊。她要怎样他不知道吗?而且不觉得晚吗?如果她说:她要她姐姐活过来,要谦成好好的,要那些噩梦都烟消云散,能吗?又何必如此虚伪。
那就看谁更谁更虚伪吧。江夏初一句话冷得让所有可能击得支离破碎:“我不要怎样。”
“你知道的,我不会放任你逃离,那就好好相处不行吗?”左城问得小心,他双手捧着自己不能让人触及的东西到她面前,赌一个退步。
其实他知道,他必输无疑。
“好好相处?”江夏初笑得不可抑制,这是最好笑的笑话不是吗?
“不要这样笑了。”左城几乎祈求。
她在笑着,他那不能触及的真心被撕成了碎片残破得再也拼凑不全,他不记得疼痛,却心疼了为了江夏初。
“左城,你知道的,囚禁是慢性死亡。”不是危言耸听,是江夏初的坚决,她看着左城,眸光零碎,片片聚焦了最深的墨色,“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非谁不可,只是自己画了一个牢笼,将自己囚禁了起来,连带着我。”
她宁愿相信左城只是困在了牢笼里,而不是那可笑的非谁不可。其实在江夏初心里,左城没有爱,不懂爱,他根本没有那种能力。
“我宁愿。”左城坚决如铁地固执。
如果牢笼是江夏初,他宁愿被困着。
“可我不愿意。”江夏初抬头,同样坚决如铁地执着。
同样的表情,关艾说得很对:江夏初与左城有着一模一样的表情,丝毫不差。
江夏初固执,左城也固执,一句话谁都不妥协。风,又冷了几分,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覆盖一层厚厚的阴翳,就像江夏初的脸色,就像左城的脸色。
他们的僵持是冷的。左城靠得很近,江夏初恐惧这样的距离,还有左城身上死亡一样强势的气息,她后退,连着几步:“她也不愿意。”
她?自然指的是突然进入他们死局中的关盺。江夏初不知道关盺存在的原因,她只是侥幸地希望她的噩梦能被取代。
“没有她,都是因为——”
都是因为你,从来都是你……
只是她总选择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她冷冷截断:“我不想知道,你的所有都与我没有关系,违约事项我会尽快找律师代理。”
都说左城心狠、冷酷,可是左城知道最狠最冷的那个一都是江夏初。他抿紧了唇,丝丝嘲讽:左城,还不够吗?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她践踏了。
那好,谁也别想安逸吧。左城目下无尘,冷若冰霜:“我看谁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