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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毒入骨髓的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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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检察厅。”

    永远冰冷的声音,只有提及江夏初时才有温柔,可是成初影却贪恋那时的温柔。

    “我才刚回来。”成初影沉沉的声音似乎要跌倒谷底,连同她的心。

    检察官的课程里,有一门专门隐藏情绪的必修课,成初影这门课永远是最高分,可是,她想,如果主考官是左城,那她永远也过不了吧。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脸上肯定惨白失落得一塌糊涂,幸好灯光很暗,他看不到。

    其实就算是灯光很亮又怎样,左城一样看不到,因为不曾看过。

    “检察厅的高级存案档里,是我左城的资料,而你是检察官。”没有温度的话,以及没有温度的眼,十一年来对着她,他从未变过。

    成初影的眼里那种她引以为傲的骄傲自信消失殆尽了,唯独那份卑微的小心翼翼:“我很小心的,不会查到你。”

    一次次,她抛弃自尊,一次次,他踩碎她的尊严。他的心已经离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够吗?

    不够吧……他说:“不查更好。”

    素颜的她脸色惨白如纸,眼里铺天盖地袭来的那种东西叫做疼楚。除却强颜欢笑她还能怎样,谁叫她只愿为了他一意孤行,就算是忤逆左城。她笑着倔强:“齐明海他盯上了左氏,涉嫌洗黑,操控股市,他动作很快,早做防范。”

    就算左城不屑一顾,成初影还是飞蛾扑火地执着。检察官,多么神圣的职业,之于成初影却只是为了左城假公济私。

    “他动不了我。”左城望着手里的红酒,一池墨水染过的眸子没有看成初影,“以后左氏的事你别插手,检察官很适合你。”

    “可是我当检察官就是为了你。”几乎脱口而出,沉甸甸的情愫在她体内叫嚣,理智终是胜不了情感。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泼墨的眸子毫无波澜,似乎只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似乎空气被抽空了呢,窒息感让她无以复加,垂下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

    难怪说情深不寿,情动智损,成初影开始懂了。

    似乎成初影已经违反了左城的游戏规则呢。

    一开始,他就制定了那样的不公条款。他说过:不要爱上我。

    已经爱上了……她没有勇气说,只是自欺欺人地遵循那可笑的规则。

    他继续狠绝:如果的话,就离开吧。

    她在心里违规:如果是江夏初呢……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问出口,因为害怕被判出局。

    今年的五月似乎很热,花期也很长,罂粟的花季过了,却迟迟不见落,连荼靡花的季节都延迟了。

    罂粟花的花语——死亡之恋。

    荼靡花的花语——陌路的美。

    两个极端,在五月末里,一枯一荣。

    所以是否可以这样认为,极端边缘是有黑色地带的?应了谁的景?写了谁的意?谁和谁是否也有一个五月?

    五月啊,闷热的天,月末了,这月的雨却至今未下,阴翳了如此之久。

    滴答滴答……终是雨落珠帘连成泪。

    轰隆——一声惊雷,一双眸子在昏暗中睁开。

    好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成月牙,只是……眼神朦胧,惺忪,似乎找不到北……

    关艾眨眨眼,试图清醒,头一偏,痛呼出声:“好疼啊。”

    怎么会头疼欲裂呢?脑袋像被什么碾过一般。拧着好看的眉眼,零碎的记忆拼凑,关艾眸眼清明。

    “你丫的江夏初,没事掺什么酒啊?”关艾对着空房间,一阵气急败坏,发泄完后,眉头蹙得更紧:真他妈疼啊。

    关艾揉揉乱成鸡窝的头发,看看墙上的钟:十点了,还挺早。再看看窗外:雨真大,今天放假。

    关艾胃里面翻江倒海,直冒酸水,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结果。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去,随便套了件家居服,连牙也没刷就去找吃的。

    关艾后来想,要是刷了牙,下来会不会就遇不到那个讨厌的老头?

    诶!怎么就没有刷牙再下来呢?关艾悔不当初。

    事情是这样的……

    醉酒后,通常会头痛欲裂,胃里泛酸,空腹难受,关艾醉酒症状尤甚。于是乎穿着大头鞋下了楼,找东西垫胃。

    下楼,大头鞋才露了一角,关艾还来不及露脸,一沓报纸就扑面盖来。

    报纸明明很薄的,而且某报社采用了劣质纸张,很软,可原本头痛欲裂的关艾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关艾冷笑,还来不及抬起讽刺的眸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

    秋后算账也太快了,这是提前会审啊……

    “你看你,做的好事。”关震北气急败坏,颤着手指指着至今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关艾。

    真他妈疼啊,头也疼,胃也疼,哪里都疼,关艾抬起头,可是眉头未曾蹙一分,她笑着,眉眼弯弯:“我当然知道是好事,现在炒作很火的,关盺这下想不红都难。”

    只要能看见你这副恼羞成怒的表情,自然是好事。关艾大大方方地口是心非。

    关艾笑着,和关盺一模一样的脸,关震北觉得关艾脸上的笑有些刺眼,在他眼里,这俨然是死性不改,不知悔改,可是他没有看出这刺眼的笑里面,隐了一层类似于灰暗的东西。

    “关艾!”关震北直呼其名,一张脸涨得像番茄,气得有些发抖。

    关艾……真是稀奇的称呼呢,关艾突然想不起来这老头一直喊自己什么,好像没喊过,是不是记错了呢,一个屋檐下,居然没有称呼。

    “这可是你一年多来第一次叫我名字呢,真是稀奇啊。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我弄砸了关盺的采访案,当时你的神情、语气与现在一模一样,也是这么气急败坏地喊——”关艾变换语调,学着关震北一年前,也是现在的语调,“关艾!”

    倒是学得惟妙惟肖。

    “你——”关震北气得词穷。

    关艾那张脸与关盺像极了,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关盺永远不会如此痞里痞气地学舌,不会如此眯着好看的凤眼四处流转,不会如此狡邪地将酒窝绽开到最大。一模一样的脸,天壤之别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