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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只为一人步步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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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签吧。”

    黑色的牛皮文件滑过长长的会议桌,不远不近,恰好停在叶在夕面前。

    叶在夕半靠着椅背,懒懒抬眸,看也没看那文件一眼,拿起笔,龙飞凤舞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么一签,自此,天王叶在夕退出的不仅仅是雨后,也是整个娱乐圈。

    叶在夕倒不以为然,依旧姿态慵懒,睨着左进:“回去告诉左城。”顿了顿,嘴角浓浓嘲弄,“对自己的情敌可以卑鄙,对自己的女人坦荡一点。”

    此话一出,左进身后的两个男人立马摩拳擦掌。

    笑话,左家的神岂容他人辱骂。

    “退后。”

    左进不疾不徐的两个字,那两个男人立刻偃旗息鼓。

    叶在夕抛了个白眼,左城尽养些忠犬。

    左进敲敲桌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你最好。”

    叶在夕明艳一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自知之明是什么东西?不好意思,叶在夕没有那玩意。

    “在这上海,我们左家要一个人消失有一百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

    叶在夕挑挑眉头,狂傲得漫不经心:“不管你们用哪种办法,江夏初都会怪到左城头上。”薄唇拉出一抹好看至极的笑来,“我巴不得。”

    这个男人果然聪明,一语中的。让人消失的办法左家有千种万种,但是隔着左家少夫人那层关系,一种也用不得。

    左进眉头深锁。

    叶在夕笑得更妖娆,懒懒起身,走了几步,脚步一停。

    “哦,还有一句别忘了告诉左城。”笑得实在得瑟扎眼,“我最会藏人了。”

    藏人?藏谁?左家少夫人!

    果然赤果果的威胁,这人,打的是左家少夫人的主意。

    偌大的会议室里,叶在夕洋洋得意的笑声余音绕梁。

    一向好脾气兼处变不惊的左进都咬牙切齿,心里暗骂:这个妖孽!

    从雨后出来,已经天黑,繁华的城市,霓虹璀璨。

    车开得很慢,江夏初坐在副驾驶座上,靠着车窗,半眯的眸子懒懒敛着,眼睑下有几分倦怠。

    红灯亮,车泊在路口,车窗外的路灯照进车里。

    “今天去了哪里?”

    左城拿起车座后的毛毯,盖在她腿上,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冷,她总是畏寒,那毛毯是她喜欢的白色羊绒。

    她也不动:“天空疗养院。”似乎累了,声音轻软。

    又将座椅往后放了些许,动作很缓,很轻。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以后让他们跟着吧,我不放心。”

    江夏初只是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头靠向左城一边,没说话。

    左城无奈浅笑,他的女人啊,不听话的很,这样的牵肠挂肚、担惊受怕怕是以后也不会少。

    绿灯亮,左城转过眸子,车开得很稳很缓。

    忽然,江夏初睁开眸子:“关盺疯了。”

    左城握着方向的手指稍稍紧了一分,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和你有关系吗?”她又问,转头看左城的侧脸,窗外的飞驰后退的霓虹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

    他忽然转头,霓虹一瞬在他融在他深邃的眸中,亮得勾人心魄。

    “当年她不该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

    他眸光一暗,又转回去,江夏初还是看到里面一闪而过的阴鸷。

    她冷笑一声:“所以你把她弄疯了?”

    “她很聪明。”漫不经心得好似与他无关,他说,“我还没动手她就疯了。”

    江夏初眸光骤然一凝,随即苦笑,这个世界真是乱了,没有疯的人进了疯人院,真正疯了的人却逍遥法外。

    倦怠的阖上眸子,她转过头,靠着车窗,声音很轻:“左城,有些事情其实有千种万种解决的办法,而你每次都选最极端也是最危险的。”

    不乏这样的例子,关盺便是那危险极端下的产物。

    左城并不置否:“因为省事。”

    江夏初苦笑,这个男人明明善于心计,善于步步为谋,却偏生在最暴戾的领域里为王为魔。

    她不懂,一点也不懂,皱皱眉,沉默不语。

    左城腾出一只手,覆在她皱起的眉间,轻轻揉着:“一个你就已经够我未雨绸缪、精打细算了,我没有时间、精力与兴趣去耗在别人身上,所以我宁愿选择最省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来解决所有事情,往往那种办法也最血腥暴戾。”

    懵懂,到心惊,到心滞,也不过这几句话的须臾。

    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偏执到发狂的地步。

    她眸光一跳,睫毛刷着左城的掌心,一颤一颤的,嗓音有点哑:“切克夫斯基说过,当爱情变成一种偏执的时候,会很累。”她握住左城的手,转头,“你不累吗?”

    左城反握住她的手,很用力:“累,但是我喜欢你让我累,至少那样我还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她哑然失笑:“我无话可说。”

    左城亦无话可说,这样的极端的心理,这样偏执的欲/望,连他自己也不懂,所以才不能控制。

    沉默许久,他以为她睡去,她却突然又开口:“偏执也好,暴戾也好。”顿了顿,她仰头,看着车窗上映出的侧脸,“我世界里的人不多,左城,请对我手下留情,不要再动他们了。”

    她极少如此认真,也总是不愿求他,只是,实在是怕了他极端危险的暴戾血腥了。

    回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她在想,这个男人可真够狠的。

    又是久久的沉默,她便闭上眼,忽然,耳边传来左城清洌至极的声音:“我一直希望你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那你就只剩下我一个可以依靠。”居然该死的好听。

    多狠绝的想法,多偏执的男人!

    江夏初冷笑,往毛毯里缩了缩,还是觉得有些冷。

    忽然,一个转弯,车骤停,车窗外一缕霓虹正好照在左城转过来的脸上,明媚得惊心动魄。

    嘴角嗪了浅笑,温柔如斯,他说:“不过,夏初,我不会对你说不的。”

    这个男人啊,狠绝暴戾为惯,致命妖娆才为最。

    谁能逃得了这一双清眸下的温柔。

    她忘了眨眼,就那样撞进了那一汪深邃柔软的眸中。

    忽然,暖了初春。

    **地点转换的分界

    夜里霓虹笼罩的雨后繁华又梦幻,这个地方,红毯脚下,是演艺圈的圣地。

    叶在夕款款走出,不带一丝留恋。

    “你怎么来了?”

    门口,泊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林倾妍依着车门,莞尔浅笑:“等你啊。”为他开了车门,“进来吧,外面很冷。”

    叶在夕笑着,走过去。

    曾经,他便是与这个女人一起走进了雨后大门,今天,只有她在这个让人寂寞的夜里等他,一起离开。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即便他不爱她。

    车里很暖和,空调的温度开得很高,鲜少有人知道,叶在夕其实很怕冷。

    “解约了吗?”

    “嗯。”

    她拿出一包烟,自己抽出一根,递给了叶在夕,他接了,然后任她帮他点了火。

    也鲜少有人知道,叶在夕其实抽烟,却只在心烦的时候,更不会有人知道,叶在夕的第一包烟是林倾妍给他买的,在八年前,季谦成的葬礼上。

    她轻轻吐着烟雾:“有什么打算?”

    叶在夕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狠狠吸了几口手里的烟。

    许久,他开了一点窗,风吹着他的短发,他笑着说:“我想着要不要干脆退隐。”

    叶在夕说得漫不经心,好似不在意。

    林倾妍苦笑,何必装得云淡风轻,她是那样了解他。

    隔着烟雾,有些朦胧,她嗓音干涩,沉甸甸的:“在夕,跟我回新加坡吧。”

    她想,她其实很自私,计谋着在他最失意落魄的时候趁虚而入。

    只是结果……

    叶在夕当做玩笑来听,对她调侃打趣:“去新加坡做什么?当你的小白脸让你养着?”

    叶在夕懂,却装不懂。

    有些东西,说开了,反而最伤人。林倾妍是叶在夕最不想伤的人。

    许久,她笑了笑,将手里的烟掐灭了,同样的玩味:“你愿意吗?当我的小白脸,让我来养着你。”

    “不愿意。”

    这一次,他回答的很笃定,丝毫不犹豫,脸上也没有半分的调侃。

    她嘴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全是苦涩。

    反正左右是没了矜持,没了面子,她也没所顾忌了。

    “我问过我们公司,随时欢迎你加入,在新加坡,你可以重新来过。”

    既然于私不行,那就于公,毕竟他对那个圈子还是有留恋的。

    只是……叶在夕摇头,拒绝得很快:“不想去。”

    林倾妍大惊失色:“为什么?”

    他想也没想,随口就应和:“会有语言障碍的。”

    借口,这么没有含金量的借口。

    “你还放不下她。”林倾妍苦笑,“你再怎么留恋这个圈子,也比不上你对她的留恋。”

    叶在夕没有否认,默然了片刻,他说:“倾妍,你回去吧,别管我了。”

    那个女人,他是怎么也不能不管的。

    看着叶在夕决然的眸,林倾妍眸间酸涩,红红的眸子看着叶在夕,她软声央求:“你就不能撇下江夏初为自己打算一次?在夕,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叶在夕抓住她的肩,摇摇头,极少如此认真,也许是抽了烟,嗓音又涩又哑:“倾妍,你知道吗,我在庆幸江夏初过的不幸福,那我就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看,他们两个人多像啊,她自己在庆幸他过的不幸福,他又在庆幸江夏初过得不幸福,然后都等着趁虚而入。

    她知道,她带不走他了,因为他与她一样倔强,一样总喜欢不顾一切。

    她眨眨眼,泪水砸在了叶在夕的手背上,灼人的温度。

    他一直望着她的眼睛,望着她泪流满面,还说:“我给她留了一个诺言,要是我走了,有一天她找我来兑现又找不到我怎么办?”

    他不怕兑现不了那个诺言,只怕她需要的时候,他不在。江夏初的世界他已经来迟了,断不可能会先走。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他手背上,她仰起头,倔强地抿着唇,很久,嘶哑地启唇:“多久?”

    “我没有给她订下期限。”

    一辈子……他将他的一辈子就这样许给了江夏初了,一丁点也没有留给她。

    她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停不下来。

    “别哭了,丑死了。”

    叶在夕给她擦眼泪,一点也不温柔,嘴角是无奈又苦涩的笑。

    林倾妍却哭得更狠了,抽抽搭搭地说:“那我也给你一个诺言。”

    叶在夕刚要张嘴,她又继续,哭腔很重,只是一字一字很坚定:“我会在新加坡等你。”哽塞了一下,她固执地看他,补上,“没有期限。”

    也是一辈子……

    她将自己的一辈子,许给了他,毫不保留,尽管知道,那是一条不归的荆棘路,也义无反顾。

    叶在夕伸手,给她擦了擦脸蛋:“怎么这么傻。”

    她流着眼泪,对着他笑:“和你一样。”

    是啊,他们是最相似的同一类人,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耗上一辈子年华。